翠竹就是这宫女的名字,很明显来人就是来找这宫女的。
一旦让她进了屋,木兰和乔木必然会暴露。
这宫女得了机会,跑到太后面前告上一状,那就彻底完了。
拐杖声缓慢的向屋门靠近。
屋里的两个人几乎急出了一身汗。
乔木回头对宫女翠竹耳语道,“你别乱说话,今日就当没有见过我们,我们也没见过你。当日的事情就算了。如果你乱说,太后和皇后都不会放过你,谁又能护着你呢?那个命你做此事的人,只怕更是想让你死!”
翠竹惶恐不安的看着她。
“能不能答应?”乔木压低了声音,“你要是不答应,我师父手上一用劲,立时就能把你的脖子给扭断了——咔嚓一声,你这大好年华,可就没有了!”
翠竹连连点头,泪都快下来了。
乔木冲木兰点点头。
木兰缓缓松开手。
那宫女大口大口的喘息,却当真没有喊叫。
门口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木兰看了乔木一眼,携着她纵身一跃。
翠竹缓过神来,只见后头的小窗晃了一晃,却不见人影。
她吸了口气,踢上鞋子去开门,“是、是紫英姑姑啊?”
林紫英住着拐杖,笑眯眯的看她。
“紫英姑姑脚上伤的重,怎么还起来了呢?伤筋动骨一百天呢……”
“白日休息不许锁门,你怎么把门锁上了?”林紫英问。
翠竹一惊,脸色都白了,“啊,我……这……”
“许是你一时忘了?扶我进去。”
翠竹看她似乎没有深究的意思,立即把她搀扶进屋子,又不放心的四下看去。
可哪里都没有人影,她有些惶惶不安。
“你不到我面前去,我可不得主动过来看你么?”林紫英笑了笑,“怎么,你怕我呀?”
翠竹连连摇头,“我母亲的病,哥哥欠的债,都是紫英姑姑给我了钱,救了我的急,婢子感激紫英姑姑。”
“是不是看我摔的太重了,所以有些怕了?”林紫英这么一问。
屋子里的空气似乎立时冷了几分。
翠竹哇的一声,就要哭。
林紫英拍了拍她的肩,“没事,虽然比预计的,摔的重,但我不怪你。想要达到目的,总要付出些代价嘛!”
“您别说了!”翠竹绷不住,忙打断她,嘤嘤的小声啜泣。
翠竹觉得心里不安得很,好像那两个厉害的女官并没有离开,她们就在这屋子里,暗戳戳的听着!
“你怎么了?翠竹?哪里不舒服?”林紫英皱眉看她。
“没……没有……昨夜值夜,今日又没睡好。”翠竹急惶说道。
林紫英笑了笑,“别怕,在这件事情上,除了我,并没有人受害,你没有害人,我这伤,我不怪你。太后娘娘昏厥……那是太后身体一向不好,皇后娘娘又说了几句重话,不关你的事儿,你别怕。”
“可是皇后娘娘那儿……若是追究起来呢?”翠竹极其不安。
“太后已经被气倒了,皇后娘娘再不甘,也不能来逼迫了。”林紫英看她脸色不对,立即解释说,“不是我要和皇后娘娘作对,而是娘娘太惯着大皇子了,事事都由着大皇子的性子来。这样怎么行呢?大皇子可是嫡长子,未来的储君!未来的陛下!若是不好好教养,怎能成器?慈母多败儿,皇后娘娘会把大皇子给养歪的!”
未来的陛下?这还没立太子呢!
翠竹惊得不敢接话,她觉得有人似乎在暗处听着。
林紫英起身,猛地抬头向上看了一眼。
房梁上站着的两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特别是乔木,她站在房梁上,低头往下一看,眼前都是晕的,晕腾腾的她直往下栽。
若不是木兰紧紧的抱着她,她定然早一头栽下去了。
木兰倒是稳稳当当的,连呼吸都放的极其的轻微。
乔木在她怀里,都听不到她的呼吸声。
林紫英抬头往上看的那一眼,可把乔木吓坏了,不由往木兰怀里钻了一下。
房梁也就一只手那么宽。
她这么一动,木兰险些重心不稳。
“黄天在上看着呢!”林紫英的视线没往房梁上凝聚,“我做着一切,都是为了圣上,为了圣上的嫡长子!为了大皇子殿下!绝无私心!我无愧于天!我必为圣上教养出一个优秀的继承者!”
翠竹跟着她抬头往上看。
不巧的是——她一眼就看见了房梁上的人影。
外头的光照不到房梁,人看不清,隐在那阴影里头,但隐隐约约能看见影子。
翠竹险些“啊——”的一声叫出来,她猛地捂上自己的嘴,汗和泪,一起淌了下来。
“你今日……”林紫英皱眉看着翠竹。
翠竹忽而噗通跪了下来,“紫英姑姑,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太后,对不起皇后娘娘……我不该让你摔倒,不该……不该……”
林紫英弯身拉她起来,“瞧把你吓得,没事儿!说了,我不怪你,过几个月,我这脚就好了!大皇子殿下的教养,那是一辈子的事儿!不可大意。”
翠竹使劲儿的吸吸鼻子。
待她把林紫英送走,砰的关上门,噗通朝房梁跪下来的时候,屋里却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她再抬头往房梁上看,哪里还有什么影子?
木兰和乔木,早就离开了。
“娘娘!”木兰师徒两个寻到陆锦棠面前。
她正抱着二皇子逗他玩儿。
二皇子吃饱了,喜欢四处乱看,不哭也不闹。陆锦棠笑眯眯的,没理会师徒两个。
“婢子们去查清楚了,这件事就是林紫英联合那丫鬟故意演的!”木兰压低声音,焦急说道,“她居心叵测啊娘娘!”
陆锦棠淡淡的嗯了一声。
木兰越发着急,“娘娘,如今已经真相大白,只要抓了那宫女过来,让她在圣上面前说实话,圣上必然能理解娘娘!”
陆锦棠点点头。
木兰忽的起身,似乎这就要去寻圣上的时候,陆锦棠微笑喊住她,“你们既偷听了林紫英说话,可曾听到她说,她为何要把自己害的那么惨,演了这么一出苦肉计?”
木兰怔了怔,眉头不由轻轻皱起。
一旁的乔木仍旧跪在地上,“她说了,她说皇后娘娘纵容太过,娇养着大皇子,会把大皇子养歪的。”
陆锦棠笑看着木兰,“你明白了么?”
木兰皱着眉,摇了摇头。
“即便你去找圣上,揭穿了这出戏是她策划,到时候太后来,问她为何如此,她将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一说。非但不会遭受责罚,反而会让我输的更是彻底。”陆锦棠笑了笑,“所以,她未必没有发现你们偷听,只是不怕你们听罢了。”
木兰倒吸了一口冷气,“林紫英……竟这么厉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