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几人手中动作皆是一顿,很长一段时间里,修仙问道的门派中人所追求的无非是飞升成仙长生不老外加起死回生之术,其中自然也包括江门。
只是江门更重忠义侠道,成仙之事也就不那么重要,至于所谓起死回生,也只能眼看着成为天方夜谭。
“嗨,江门虽然寻道,却也并非在世神仙,起死回生这样玄之又玄的事儿,我们倒是要孤陋寡闻了。”谢行一口饮尽杯里的茶,茶杯撞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脸上是一贯的随性,说的话却让人颇为信服。
白复试探疑虑的眼神从谢行身上划过,转而又向沈玦道,“沈掌门,还望助在下一臂之力。”他说完,以茶代酒又敬了沈玦一杯,明显是觉得谢行说的话和他的人一样不靠谱。
沈玦的脸上依旧平静无奇,眼神却是更深邃了几分,他并没有喝手里的茶,只沉吟半晌,才道,“不知道友寻此法作何用处?”
说到底,江门对这方面的事情是一定会有所涉及的,只是起死回生非比寻常医人救人之法,如果落到奸邪之人手里,后果定然是不堪设想的,而且对于这样毫无把握的事,沈玦也因不敢肯定而更加不能大意。
听沈玦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白复脸上浮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但眼底的喜悦却是十分真实的,“自是救人。”
原本一直在喝茶的玉书放下手中的茶盏,神色不改从容,同样沉声道,“道友做如此回答,我等也只好爱莫能助了。”
白复却笑得更加开心了,毕竟他以一对四,整个局面的走势还是被他牢牢控制着,他抚了一把手中的拂尘,惬意道,“如果我说我能帮诸位准确的找到当年的弃婴,又当如何?”
“你少唬人!找人的事我与师父同样能完成!”一看他笑,青衫就总有一股被人看轻了的感觉,朝白复斜了一眼,青衫握紧了手中的血刹剑,抱胸没好气的说。
“我可是好心助江门,”白复不输气势的瞥了回去,挑了漂亮的弯眉,作势掐指算命,语气里的嘲讽又跑了出来,“掌门该不会真的觉得他能顺利完成此事吧?怎么我不太相信……即便有了血刹剑,不会用也是徒劳,终归是打不过那个人的。”
谢行眯了眯眼,并没有怀疑白复的说法。
因为如同他亲身经历无异,那个被称为安王王妃的人看上去的确有普通人不及的内息,加上根骨清奇天赋异禀,如果真的有意练武,动起手来,青衫怕是的确不敌,可是再怎么说她也不过是个姑娘家,青衫带了血刹剑,又有自己从旁指点,不至于制服不了她吧……
没等谢行把怀疑说出来,青衫就已以剑鞘为刃,剑尖直指白复的喉间,“你给我听清楚了,要去的是我和我的师父,你可以看不上我的实力,但你不能侮辱我师父!”沈玦和玉书都没有要阻止的意思,可能是因为他俩在思考白复话里的意思,更多的可能也是白复挑衅的有些过分,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越来越欠揍了。
不过谢行却是真的愣了,没想到师徒俩平日里互相不留情面的埋汰,本以为他真的是嫌弃自己这个当师父的,然而……还是护短的哈哈……
不过可惜,白复并不想在这里动手,他执起拂尘拨开血刹剑的剑鞘,似乎是不想与这把剑有任何的接触,“小子,你若真想与我一较高下,不如等到我与掌门商讨完合作事宜之后。”
同样可惜的是,青衫并没能懂白复真正的意思,只以为他不过是怕了自己手里的剑,收剑说话时自然多了一分得意,“好,这架我暂且与你记下!”
“起死回生……”玉书一句话就把白复的注意力重新拉了过来,他与沈玦交换了一下眼色,随即娓娓道来,“自上古创世之时,有传闻女娲曾有一法名曰‘织魄’,只要是未经损坏的肉身,皆可通过此法经由九九八十一天唤得三魂七魄归体,不过未曾有人真正试过。”
这几句话一说完,几人之间的气氛忽然平和起来,就像他们聊天的内容不过是闲话家常,青衫脸上有明显的惊讶,谢行亦是,惊讶得把自己刚刚想问的话也全忘在了脑后。
“此法以施术者的三魂七魄为代价,还需要两种东西作为引子,一种名曰洛水海棠玉,全天下只有一枚,另一种名曰绛珠两生草,草药一百年生根一百年发芽,一百年开花一百年结叶,还得一百年化形,统共五百年才得一株。”沈玦收了眼色,端起已经凉的差不多的茶,接着玉书的话,语气捉摸不透。
因为他们虽然详细的说了这种方法,却隐瞒了两种引子的下落,而看沈玦和玉书的样子,显然是知道这两样东西在哪的。白复心下暗骂了一句老狐狸,冷声道,“我自会助江门找到当年婴孩,到时还望掌门将寻得两种引子的方法不吝告知。”
“都是书中所记罢了,”听得出来白复语气里对自己隐瞒的不快,只是沈玦同样不能肯定这方法是否有效,而且更不知道白复要救的人究竟是好是坏,可那婴儿对于江门来说重要程度不亚于起死回生对于白复的重要程度,所以进退维谷之时,沈玦也只能选择把知道的先告诉他一半,而并非刻意隐瞒,“既是如此,那便愿道友马到成功。”
白复掩了脸上其余的情绪,起身时还看了与自己约好一分高低的青衫一眼,随即没有停留的往门口走去,背影逐而消失在四人的视线中,就像来的时候一样虚幻莫测,难辨虚实。
“师兄,一旦知道了织魄之法,白复他会不会……”几人的眼神都跟着白复的背影而去,玉书不甚放心,还是开口问了一句。
沈玦喝了一口已经凉透了的茶,视线移到谢行身上,说的话有股天机难测的意味,“好歹是当年连云枫的义子,暂且信他一回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