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很快把干净的汤勺送过来了,那边又在喊她:“凝霜!来帮忙炒一下楼上十桌的菜!”
“哎,来了。”凝霜很干脆的应着,大步就又朝厨房的方向去了。
因为认出这是仲隽的萧月光,萧夕后来又仔细的观摩两回,又听到了她的名字,觉得仲隽心悦于她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这凝霜,肤若凝脂,肤萧似雪,真像她的名字那般干净清冽。长了一对柔柔的柳叶眉,目如秋水,唇红齿萧,就像是话本里的林黛玉,可她又不如林黛玉那么的柔弱,娇贵;让人觉得矛盾,可是又不觉得突兀。
哪怕萧夕只是第一回见,也对这凝霜提不起丝毫的恶感,反而还增添了几分的好感。
萧夕和白泽吃了许多,到最后,菜还是剩下了很多,端给下一桌估计都能喂饱了,其中,白泽点的红烂鸭更是动都没有动一筷子,简直浪费。
“走吧。”白泽吃饱喝足,根本不想那么多,起身就要离开。却发现萧夕犹疑的目光定在那红烂鸭上,询问:“夫君,我能把这道菜带走吗?”
白泽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问题,打包带走?这是什么穷人家才做出的事情?让人看到,指定丢脸死了。然而看着萧夕的面容片刻,白泽主动的招手,让人拿了打包用的油纸来。
小二估计也是没遇到过这样的客官,还用挺怀疑的眼神小心打量了两人一番,这才把红烂鸭仔细的包好了,倒也知道做人,面上恭恭敬敬的:“客官,帮您打包好了,还需要打包什么吗?”
桌上几乎每道菜都剩下一些,特别是熏鱼,清蒸鱼,小二以为他们是都要把剩菜带走的。
但萧夕轻轻的摇摇头,“不用了。”抱着手上的油纸包,说,“这就够了。”小二才没有多问,目送两人出门,“慢走了您内!”
……
两个人按照原路返回,还要在锦绣斋待上一回儿。
走到半途,萧夕就停顿住了脚步,似乎有什么隐瞒着他,道:“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做。”
白泽自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盯着她,问:“什么事情?”
萧夕噎了一下,就是不愿意告诉他,才会推脱说有些事情的……目光也挪开,根本不与白泽对视,微微的拧眉,声音比刚才更小一些:“总之……就是有一些事情。”
以为还要再敷衍一番,谁料,这回,白泽答应得痛快,“好,那我就先回去。”说罢,朝着锦绣斋的方向大步的去了。
萧夕松了一口气,抱紧怀里的纸包,拐到了旁边一条小巷子里。
她刚才不小心摔跤的时候,瞥到了那么一幕,也不是专门要接济的,只是想着,这红烂鸭也没动过,让她饱腹一顿,也算是件好事了。
一个浑身脏污,头发散乱得看不清脸面的老妇人窝在巷角处,她原先是在街上乞讨的,但被人嫌弃,只好爬到了巷子里,也因此绝了最后一点的活路,没人看得到她,自然是连一口水也不会送给她。
老妇人也不敢爬到街上去,肚子也饿了几日,更没有力气去爬,只好瘫在这儿等死。感觉到一位穿着讲究,身上都带着一股雅致香气的人走来,她连多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蜷缩得更紧了一些。
萧夕小心的接近着她,更是不嫌弃那些脏污,将纸包打开,还热着的红烂鸭发出的香气,让那位老妇人似乎又有了些力气,睁开了眼看着她。
“老奶奶,”萧夕轻轻的叫了一声,生怕吓到她似的,“这个是给你的。你若是不嫌弃,就拿着吧。”
看着就是完整的一只鸭,动都没有动过。
老妇人艰难的坐了起来,颤巍巍的伸手去拿,还从未遇到过这么温柔的好心人,愿意蹲到她的面前,愿意说这番话。
其实,她这样的,还有什么可嫌弃的呢?哪怕是剩菜剩饭,对她来说也尽够了。
“谢,贵人。”老妇人干渴了数日,嗓音都沙哑,萧夕转身,又要替她去附近的铺子里要一些水来,谁知站起身一转身,就差点与身后的白泽撞上。
“你——!”萧夕吓了一跳。不知道白泽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自己更是对他的‘跟踪’一点都没有察觉。
白泽没在意,甚至脚步都没退一下,眼神十分复杂的看着那老妇人,然后慢慢的转移到萧夕的身上,注视着她的脸庞,“原来你是为了她才要躲开我的?为什么要躲开我?”
原来觉得她是想表演一下善良的样子,可见她对老妇人毫不嫌弃,又对自己的出现很惊讶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演的。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乞丐,做出一些平民才会做出的一些事情?
白泽的眼眸越发的深邃、复杂。
萧夕见反正都撞见了,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道:“我是怕你嫌弃。毕竟——”那老妇人的身上脏污极了,还带着一股子的怪味,哪里是他这样的人物愿意靠近的呢?恐怕路上遇见了,也会一脸嫌恶的避开吧。不过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谁没事会对一个乞丐多亲近呢?
而萧夕也只是想略微帮助一把,并不想在白泽的面前显现出什么菩萨的好心肠。更不需要别人夸自己一句良善,所以,才选择独自来悄悄给老妇人吃。
白泽正要说话,被老妇人一声咳嗽给打断了。
她饿得狠了,吃起来急,不小心就被一块鸭骨头给卡住了,萧夕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见白泽飞快的一手搂住她,一手在她的后背拍,用力几下,老妇人才把一块小骨头给吐了出来,顾不得难受,又是充满感激的,“谢谢谢贵人。”边说,还边咳嗽不止。
白泽站起身来,皱着眉,只是并没有什么嫌弃的神色,还走出去,“我去找店家要些水来。”
“好。”萧夕答应,留下来陪着老妇人,想到刚才白泽出手的一幕,心里,忽然被一种情绪给充满。
现在的她,还不知道,她这是为自己的夫君感到骄傲,为拥有这样的白泽而觉得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