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大雄是怎么说的,但这件事的结果就是,单眼皮真的向政府告发了李文华的手机一事,监狱里的检举是不需要证据的,定罪才需要证据!风闻汇报是每个服刑人员的应尽义务,监狱是提倡和鼓励这样做的。所以队上干部迅速像监狱狱政科做了汇报。
老白也找我和大雄了解了情况,并且对于我们的做法表示理解,还称赞我们聪明,既达到目的,又没有把矛盾留给自己。
只是最后老白好像貌似无意地问了一句:“你们找谢子放给胡刚带话,让他手机的事儿如实交代,不会亏待他的。这空头支票他也信?他就那么听你们的话,让他说,他就说。那之前干什么去了?”
我和大雄支支吾吾半天,看来放哥真是对白队长没有丝毫隐瞒啊!这也不奇怪,要换作是我,偷偷给禁闭室的人带了话,也会跟自己关系铁的干部说的,万一有什么事,也不至于被动啊!
还是大雄反应快,他急中生智说:“我和秦寒在医院照顾他,他觉得我们很好,所以被感化了。才告诉我们的!”
这话老白显然不相信,直直地盯了我们半天,估计是问不出什么了,才意味深长地说道:“看来我让你们两个去做陪护,真是找对人了。”说完就挥挥手,示意我们离开。
就在我们正要走的时候。老白忽然叫住我们说:“你们的事就放心吧!不会暴露你们的,我已经和科室说了,那个手机既然不是秦寒的,那他考核自然不会受影响,周雄的计分考核资格证,也不用担心。但是我要提醒你们一句,久走夜路碰到鬼!你们不管干啥,小心一些。我可不想再看见我们l县来的人再出什么事。”
我和大雄听的都是一头冷汗,忙不迭地答应,赶紧逃出了办公室。
单眼皮成了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他已经被告知,将会得到400分的计分考核奖励,只要等他下队,有了计分考核资格,这400分就会入账
这一下子可把他美坏了。见到我和大雄也是客客气气的,好像我们是他的再生父母。面对被人的鄙视,单眼皮满不在乎地说:“老子在监狱进进出出好几回了,什么我不懂?什么义气,潜规则都是假的,监狱改造我只相信一点:隔夜的金子不如到手的铜!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有机会就要抓住,只要给我好处,你让我吃屎我都愿意!早点出去才是正经,监狱的好口碑有个屁用!哼!我才不怕说出来呢!”
我听到这些话深感头疼,心里祈祷,赶紧结束入监教育,让我不要再见到这个人,因为他的言行实在是太恶心了!
不知道我是不是和老天爷结下了梁子,他还嫌玩我玩得不够,后来竟然让这个我一见全身起鸡皮疙瘩的人和我待在了一块!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相当的风平浪静,狱侦科的云中鹤天天到禁闭室去提审李文华。我看出来了,监狱对手机的重视超过了任何东西,因为这是外界发生联系的重要媒介,它几乎和一切违纪的事情都有关系。不知道李文华是怎么交代的,但是听白队长有一次说,监狱的领导对这件事情很重视,特别是一个既有手机有涉嫌毒品的犯人,不知道隐藏了多少秘密,指示调查人员,一定要深挖细查,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老白作为主管领导,也受到了监狱领导的严厉批评!
“唉……你们这批犯人真是不让我省心……看看这些人,李文华、马晓、王希、胡刚、孔浩、还有你们两个和那个叫和尚的,真是群魔乱舞,都够拍一部《西游记》的了!”老白用这句感叹结束了话题,看他说话的样子,好像恨不得我们都赶紧下队。
已经进入十二月份了,天气也越来越寒冷,我们突然发现王强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入监组,现在监护只剩下了三个人,我们这批入监教育马上也要结束,所以政府也就没有重新指派监护。
过了两天我们才从馒头口中得知,原来王强主动要求去干一件苦差事:他去监护监狱一个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去了。
馒头现在已经不像以前那么严肃,毕竟我们来的也不是一两天了,而且又是老白打过招呼的人,同为老白派系,所以我们现在关系比较融洽。所以他也经常给我和大雄讲一些监狱的典故。
说起王强去监护的这个人,那可是令整个监狱领导层头疼的人物,因为人家有政治背景。
此人名叫陈方荣,省城人,曾经是省城回民的阿訇,这在回民内部算是地位比较高的了,尤其是像咱们省城那种回民聚集地,听说整整有十万回民!
就这样一个人,竟然为了土地拆迁的事直接对抗省级领导,结果自己年轻时候的一点见不得人的事被人家翻出来了,以销账罪被判了无期徒刑,异地羁押在h监狱。
要说一般的销赃不至于能让他无期加身,但是他收购的却是国家一级文物,而且是从盗窃犯手里收购的,这一下就被抓住了把柄。
入狱后,他一直不服,认为这是省上领导故意收拾他,是政治迫害,所以他拒不穿囚服,佩戴胸卡,也从来不理发,刮胡子,由于他特殊的背景,所以政府还真不敢对他采取强制措施。他人虽然在监狱,但是一举一动都受到社会关注,因为他的背后仍有整个回民团体在为他奔走活动,申诉材料各个部门都有,风传省城每家回民每个月都会按人头拿出一块钱,支持上告。他们执着地相信,陈方荣是为他们整个回民团体的利益受到迫害的,他们有义务同仇敌忾,支援他们的精神领袖!
而这个陈方荣他也没有闲着,整天在监狱就是谩骂,骂干部,骂监狱领导,骂一切他看不惯的人和事……所以监狱只有定期抽调人员对他进行监护。王强就是干这个去了。
“要他是个普通犯人,早就让人家把牙全打掉了!还骂人?”说到这,馒头不以为然地说:“骂有什么用?这都怪他自己!自己屁股上的屎都没擦干净,还敢和政府叫板?不整他整谁?”
我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便问馒头:“是不是我们刚来时见过的那个人?几个人推在车子上,披头散发,破口大骂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