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说,一时间还有些疑惑,我刚刚站起一半身子,就被他连人带椅子一把推倒在地。
哗啦的倒地声引得大家纷纷侧目,我从地上爬起,对他怒目而视。
“你疯了吗?”我的语气也开始不善了。
面对我的质问,唐昆一脸怒气地道:“我真是瞎了自己的眼,没看出你这个白眼狼,平时跟着我干活,我生怕你不适应,总是给你挑一些轻松的活儿干,不求你报答,只是想着我们在一起就是个缘分。可是你是怎么做的?没把人看好,不听我的话,自己扣分就罢了,‘有错要认,挨打立正’这话你没听过吗?一说要扣你分,你就立马想把我也拉出来背黑锅,有你这样的吗?”
我明白了,肯定是林剑将我刚才在办公室的话添油加醋告诉我师傅了,要不然他不会如此生气。
我正要分辩,唐昆一摆手道:“你什么也不要说了,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究竟有没有说,互监组又不只是你和惠航两个人,这话是你说吗?”
我点点头道:“是我说的,但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
“啥也别说了,我又不是第一天到监狱,我啥都懂,你真不是个东西!从今天起,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两个人再没有任何关系,反正你现在也出师了,不缺我这个师傅,我也当不了你的师傅,我害怕有朝一日你把我卖了,我还给你数钱呢!”
我心里非常难受,唐昆一直对我不错,那种被身边人误解的难过,没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懂的。我张张嘴,才说了一个字:“我……”。
“呸!”唐昆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转向一旁再也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我一时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周围的人都围过来指指点点。这时候林剑那讨厌的声音再次响起。
“大家别看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吧!知道是什么人就行了,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古人说过:头天师傅二天哥,三天四天背黑锅,五天六天拳头戳,最后死的只剩壳!监狱里这种人多了去了!”
我一听他说话,心里就鬼火乱冒,真想上去给他一个嘴锤,但是想想又忍住了,现在的我真的不能再出事了。
林剑看着我,得意地笑笑,然后出了车间大门,一边走,一边还哼着小曲:“咱们那个老百姓啊!今儿真高兴,咱们那个老百姓啊!今儿真高兴……”
我恨得牙痒痒,恨不得他下楼梯甩个大马趴。我一个人坐在凳子上心中像翻江倒海一样,我这是这么了?难道我真的永远都无法真正地融入这个环境吗?为什么我随便说的话,都能被人利用,都能被人拿来做文章?这样的日子以后还将会持续多久?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小声叫着我:“秦寒,秦寒。”
我循声望去,正是冀文学,只见他正藏在工台后面向我招着手。
对此人,我一向没有什么好印象,原因很简单,一来他是林剑的份子,吃喝都是林剑给供着,他就负责给林剑烧水洗衣服、弄小灶之类的,让林剑享受和警察一样的待遇。其二这人气质猥琐到了极点,话比大便还多,偏偏还爱故弄玄虚,就像现在,明明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他却要摆出一副神秘的架势,好像要跟我讲什么有关于人类气运的大秘密一样。
我本不想理他,但是架不住他反复地叫我,只好到了他身边。
他一把抓住我往下摁:“蹲下说,蹲下说。”
我很不耐烦地和他蹲在工台后面,看看他要说什么。没想到,这一次他跟我讲的,还真的有点价值……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还有事。”我的口气很不好。
冀文学根本不以为意,他左右瞅瞅,才伏在我耳边说道:“本来这次是没有你的事儿的,警察压根都没想起来还要扣互监组成员的分,就是林剑一力主张,说是要杀一儆百,防止这样的事儿再发生,警察才决定扣你分的。还有,你同意惠航不上楼,也是林剑的人跟他讲了,他汇报给警察的。”
我很惊奇!惊的是怎么林剑处处都要给我小鞋穿,奇的是这话冀文学怎么会告诉我?
他仿佛是看出了我的心事,恨恨地说:“他妈的,老子一天给他端茶递水,把他当爷爷一样伺候,一个月抽他点烟,才两条而已,他就嫌多了,还当着其他人的面给我难堪!老子想不通!”说到这他悄悄对我说:“你知道就行了,不要跟别人讲是我告诉你的,当时我也是在办公室外烧水,所以听得一清二楚。我就是不想让他痛快。”
冀文学这话一说,我立马就信了,因为这很符合他的性格,他就是这样一个从头到脚,全须全尾的小人,如假包换的吃里扒外的烂人!锱铢必较,挟怨报复他是最爱干的!别说是林剑了,就算是他亲爹,只要有了矛盾他也照出卖不误。哦!我差点忘了,冀文学好像就是和他爹发生口角,失手将其打死,才进监狱的。
我假装不以为意,站起身就走,只给他留下一句:“谁信啊!别讲故事了。”我必须要这样说,不然他会以恩人自居,来找我讨要不少好处,不相信,不领情,就是最好的办法!
马上要吃中午饭了,车间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我看着来来往往的出了神,心里不禁又想起了我的老对手李文华,和林剑比起来,他似乎还要更加直接,更为光明正大一些,李文华的手段就像是一把扫帚,一来一大片,虽然猛烈,但是还能防范。而林剑更加像一个小人,他的手段就像是电钻,冷不丁就在你的身上钻个眼。虽不至于要命,但是要让你流点血,还要痛上半天……现在的问题是,今后该怎么办?与林剑仇越结越深,再这样一个人孤立无援肯定是不行的了,我必须要有所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