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满怀喜悦地将东西拿到手的时候,身后一个声音喝住了我:“你站住!手里拿的是什么?”这句话真的就像一个晴天霹雳,震得我耳朵嗡嗡直响,我当时觉得我的心脏都要快跳出来了,我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完了!我完了!这一次我是真的完了!
人的思维真的是很奇怪,就在这一瞬间,我突然好后悔好后悔,当初真的应该将这东西交给大雄,当做什么也没有看见,我根本就不应该选择把它埋在这里,对于真相的渴望和秘密的好奇,就像一条毒蛇,时时刻刻在侵蚀着我的心。当初我埋下它,并不是这件事的终结,而是将我本人紧紧地绑在了这件事上,我无法忘记它,所以才会主动要求重新回到这里,所以才会千方百计地去取出它。如果当初把它交还给大雄,那么这件事就会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被人发现了,终于被人发现了。去他妈的秘密,去他妈的真相!我这简直是让鬼摸了脑袋,害了自己呀!
当时我真的是太紧张了,以至于根本没有听清这是谁的声音,我想犯人是不会到这里来的,整个分监现在就只有我们十二队来干活的十几个犯人,而他们现在都还在住的地方,在关注黑猫警长和耗子的事件,所以我满以为是哪个警察看到了从操场飞奔而过的我,尾随至此。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牢狱生活,我已经对刑法有了一个初步和大概的了解,我明白,我手里的这批东西足可以使我的脑袋飞上天。我才刚刚二十岁呀!人生才刚开始啊!难道我真的就栽在这莫名其妙的事上了?大雄肯定不会承认这批东西是他的,时隔如此之久,我就是说出他也对我自己的罪责没有任何减轻,人家肯定会问,你当初干吗去了?难道我能告诉别人,我仅仅是感觉到这件事情和我有关系,才会把东西埋在这里,才会重新回来取它?这么玄的理由,谁会相信?恐怕换了我自己我也认为这是无稽之谈,别人肯定认为,你能把东西埋在这里,就是想拥有它,贩卖它!
当时我想了很多很多,虽然时间只有一两秒钟,但是我就像过了十几年那么长,就是因为这一刻的后悔,使得我下定了决心,也就是因为这个插曲,注定了这件事最终的结局。
我喘息着,沉重地扭过身子,当我看清来人的时候,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一下子就心神定了大半。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还和黑猫警长争锋而对的狗娃,我的亲表弟。
狗娃见我有点愣神,趁着这功夫,上前一步,我只觉得眼前一花,手里的东西劈手就被他夺过。当时我就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样,连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或许这不是主要的,想来还是因为在我内心深处本来就对狗娃未曾提防的缘故。
狗娃看了我两眼,冷着脸打开了那个饼干盒子。
“咣当”当狗娃看清盒子里的东西时,铁盒应声落地。他惊愕万分地看看我,又看看那包毒品,指着我道:“你!你!你怎么干开这个了?”
还不等我回答,狗娃又像连珠炮似的,指着我问道:“我真的没有想到,你现在居然会干这样的事情,你为了减刑,为了日子好过一点,为了少给自己树几个敌人,你和张义一起投靠了林剑,这我虽然很看不起,但是人各有志,我能理解,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道理,但前提,目的是要让自己过的好一些,但是!”他说到这,使劲地拍着手里的画册,愤怒地道:“这他妈是怎么回事?你不知道这是害人又害己的事,你不知道这是丧尽天良的勾当吗?你干这个,你对得起姑父姑妈吗?你对得起自个儿吗?你对得起女监那个女人吗?难道说是你缺钱,你真的是令我太失望了!”
这个时候,我已经回过神来了,我见他激动和愤怒的这个样子,赶紧解释道:“这不是我的东西,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你听我说……”
我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狗娃粗暴地打断了:“你不要给我说!我不是傻子,我知道,这肯定不是你的东西,你有哪些社会关系难道我会不知道?你自己也弄不来这个,不用问,这肯定是林剑那个杂碎的,我就纳闷你为什么自告奋勇地跑到这里来,跑来干这个谁都不愿意干的活,原来是跟着林剑来捣腾这玩意的。”
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狗娃一向是个不怎么喜欢动脑筋的人,他和他哥一样,都相信暴力,喜欢用拳头来思考,可是在这件事情上,他就多少显得有点自以为是。于是我上前一步抓着他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狗娃,我们是兄弟,我不会骗你,这件事真的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狗娃见我上前,就防备地把双手背到了背后,生怕我夺走他手里的画报,我话还没有说完,他就闭上眼睛,痛苦地摇着头道:“哥,我还叫你哥,你要还认我这个兄弟,那就跟我一起把这东西交给政府,顺便反戈一击,检举林剑,我知道这事你不是主谋……”
说到这,狗娃猛地睁开了眼睛,满脸都是激动热切之色,他一只手背在背后,一只手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腕,略带欣喜地说:“哥,我突然想到,这不正是彻底扳倒林剑的好机会吗?相信我,绝对没错。只要你一口咬定是受他指使,那你绝对不会有事。你说呢?”
我真的哭笑不得,看来这家伙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一门心思的认定我和林剑在贩毒,而这批东西就是林剑的。
我正要仔细跟他讲事情的原委,于是就向前了一步,狗娃警惕性很高,一直在观察我的举动,我刚上前一步,他一闪身,就躲到了侧面,仅仅就是这一步,变故突生!
狗娃的脚下,是一片草丛,不知道他踩到了什么东西,只见草丛里突然就是一动,草丛里有东西!我一下反应过来,正要提醒他注意,我就看到了这个东西的真面目,这是一条蛇!
当时狗娃是背对着这条蛇而立,我却看得清楚,这是一条青色的蛇,与其说是青色,不如说是翠绿。不好!这蛇有毒!
“小心!”只容我刚刚叫了一声,还没来得及示警,就见绿光一闪,这条蛇狠狠地咬在了他的腿上!
“哎哟!”狗娃刚叫了一声,这条蛇就钻入草丛,只见草印逶迤,瞬间就消失了踪迹。
就在狗娃遭袭的一瞬间,我看清了这条蛇的样子,它三角形的脑袋和一双像猫一样的黄色眼睛,而且额头上还有点点白线。这是毒蛇!而且还是毒性非常强的竹叶青!
我们这里属于南季风湿润区,气候很好,这种蛇我们小的时候在野外经常见到,长辈们都告诫我们,那是剧毒蛇,当地人俗称“青竹飙”。不过这种蛇一般不会轻易攻击人,除非它认为你对它产生了威胁,刚才狗娃肯定是踩到它了,想来它已经在那里卧了很久。
分监地处郊外,监墙外边紧靠着山林,这条蛇肯定是从那边山上过来的,穿过监墙下已经荒废的排水孔,在这阴凉的地方小憩。狗娃打扰了它的午休,所以遭到了它狠狠地攻击。
狗娃倒还坚强,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痛苦的神色,但是我知道,被这种蛇咬过以后,伤口是很疼痛的,我赶紧卷起他的裤管,观察了一下他的伤口,只见他的小腿上有两个间距零点五厘米左右的牙痕,已经微微渗出血来。
我知道这种蛇的毒性虽然不足以使人致命,但是不尽快排毒,会留下一些很不好的后遗症,而且严重的话甚至会休克。
我们现在在分监,离市区足足有几公里远,现在就是跟政府汇报,还要等市里派车来,时间真的来不及了。
我以前当兵的时候参加骨干集训,曾经教授过野外生存课,里面就有如何处理被蛇咬过后的伤口,当下我不再犹豫,立即让狗娃站好,然后我脱下外衣将自己里面穿的背心撕成了布条,然后从离他伤口不远的地方开始向后延伸,每隔一段紧紧地扎一圈,以阻止毒素在血液里蔓延。
紧接着我掏出打火机,将打火机上的铁片拆了下来,用两根树枝夹住,然后将火苗调到最大开始加热。
我对狗娃说:“忍着!”接着将快要烧红的铁片一下子放在了狗娃的伤口处。
狗娃痛地闷哼了一声,豆大的汗珠立刻就从额头渗了出来。
我知道蛇毒都有一个共性,它是一种多肽的蛋白质,蛋白质遇热就会凝固,这样可以破坏蛇毒的作用。
紧接着我开始顺着小腿向伤口处挤压,想办法将蛇毒尽可能地给排出来,可是天气实在太热,再加上狗娃现在心里多少有些紧张,所以两条腿上全是汗,手按上去直打滑,根本用不上劲。
我看看狗娃,一俯身将嘴贴在了他的伤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