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你怎么这么死板啊?原来,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叶凡瞪着眼睛,有几分焦急,恨不得撬开程乐奇的脑袋,看看其中的构成。
“我自己会查的!”程乐奇道。
“你查不出来,保证出事儿!”叶凡开始诈唬他,道:“有件事儿我没有告诉你,你千万要小心了!去年,乔书记中过一次蛊毒,要不是我及时出手,他肯定挂了!”
“蛊毒?你开什么玩笑?”程乐奇笑道:“你以为这是写小说还是拍电影呢?少吓唬我!”
“真的。”叶凡的脸色变得肃然起来,道:“当时张磊也在场,你要是不信,你可以问问张磊。”
叶凡压低声音,带着几分阴森地说道:“告诉你,岭南政坛不像你看到的那么平静,明里暗里的交锋,已经达到了白热化的状态。小心你把你小命搁在这里!”
听着叶凡那阴森的声音,程乐奇头皮一阵发炸,汗毛都竖起来了,看叶凡不像是作假,他点了点头,道:“你说说你的办法,你想怎么办……”
“你们是不是要吃工作餐?”叶凡问道。
“基本都是在双规郭明义的东海第三招待所吃,有时候,晚上加班要吃外卖!”程乐奇点了点头。
叶凡立刻有了主意,道:“那好,你安排一个时间,我给你们送一次外卖。”
“你的意思就是,你只要和他们见一面,也不需要审问什么的,就能找出内鬼?”程乐奇皱眉问道。
叶凡只是点了点头。
“靠,你就吹牛逼吧你!你以为你是神仙呢?”程乐奇完全不信。
“到时候就让你看看我的手段!哥现在是龙影的人,要没有点真本事,可能进入龙影吗?”
“龙影是什么?”程乐奇出身于传统政治家族,对古武门知道的更少,笑道:“听上去像个游戏战队的名字!”
“呸,你懂个毛啊!华夏最神秘最牛逼的军方古武组织。”叶凡气得直翻白眼,“你太没见识了,懒得给你科普!”
“我还真没听说过。我就知道国安挺牛逼的。甭在我跟前充大尾巴狼。”程乐奇反唇相讥。
沉思片刻,才道:“你这个办法倒是可以,但是,我要请示领导。”
其实,他对叶凡并没有多少信心,但叶凡这个策略严格来说,也没有什么漏洞,权且一试而已。
“瞧你那谨小慎微,战战兢兢的小样儿!标准没出息的小官僚,我都不稀罕搭理你。”叶凡站起身来,付账走人。
“好像我多稀罕搭理你似的。”程乐奇白了他一眼,道:“我来东海以后,净听你欺男霸女为非作歹的事情了。咱们燕京子弟的脸面,全让你一个人给丢光了。我得离你远点,不定哪天你就进了局子了,要是乱咬一气,把我咬出来,我就悲惨了!”
“嘿,我要是进局子了,我还真学郭明义那样,第一个咬的就是你程乐奇!让你这个官迷提早完蛋,别搜刮那么多民脂民膏!”叶凡付了帐,坏笑道。
“我就说我交友不慎吧?”程乐奇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了进去后,落下车窗,指着叶凡笑骂:“你丫标准一损友!”
叶凡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龙影见林锦,他觉得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能挽回现在的局面了。
此刻,赵国栋正在与省委书记乔振邦、省长徐国振、省纪委书记陈泽明谈话。说是谈话,不如说是接受问话。
虽然从李燕被双规到现在,还没有超过十二个小时,但赵国栋整个人显得极其的颓丧,精神很差。
首先开口的是陈泽明,他是一名头发稀疏的中年人,也是这次郭明义一案专案组的副组长。
他白白胖胖看上去长得一团和气,但细细看来,就会发现他的一双眼底深处,有几分凌厉之色。
他把这种凌厉掩饰得很好,非一般境界之上的人物,甚至只会把那种凌厉理解为一种上位者的气场和严厉。
“国栋书记,事情既然已经出了,你就不要难过,要相信党相信组织,我们组织一向是不会放过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陈泽明语气温和地说道。
陈泽明这句话,只能说是中规中矩,并没有什么倾向性。所以,乔振邦没有说话,不过,他的脸上也是阴云密布。
他个人上,当然不会相信自己的眼光会出现问题,会看错人。
从赵国栋担任市委书记半年来的工作成绩来看,他发现赵国栋是一个有魄力有想法的优秀干部,他也相信赵国栋是不会有问题的。但是,他不能保证李燕不会出问题。他的内心是焦虑而痛心的。
赵国栋抬起头看了众人一眼,却没有说话,似乎在考虑着什么问题。
此刻,徐国振虽然面色沉痛,但心底里则是得意洋洋,几乎想仰天长啸了。
他费了千辛万苦,终于拿下了陈泽明,通过陈泽明与郭明义联系上了,郭明义也按照他的授意,将李燕咬了出来。
乔振邦,你不是要坚定地反腐吗?你不是想借助此案将我拉下马抬赵国栋上位吗?这下子可好,你反腐反到你自己的马前卒赵国栋头上了?这真是搬起石头砸到自己脚面上啊!活该!
他相信,李燕被牵涉进来以后,事情将沿着他谋划的方向发展,乔振邦应该认识到,郭明义一案,必须要及时地刹车。
郭明义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委书记,但是他的案子却牵涉甚广,形成一场官方大风暴。
这场风暴,涉及到岭南政坛的每一个,任何人都会受到影响,你乔振邦也不能独善其身。郭明义一案再扩大下去,对谁都不利。
徐国振看了一眼陈泽明,陈泽明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沉思片刻,才缓缓道:“国栋书记,我们组织还有一个政策,那就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案子已经查到这里了,我们纪委的同志也希望你有一个好的态度。这对你是有好处的!乔书记的意思和纪委的一意思都是准备一查到底的!”
乔振邦微笑着看了一眼陈泽明,他感觉事情有点蹊跷了!陈泽明在郭明义一案上,一直是相对保守的态度,现在,怎么却又表示要一查到底?
徐国振这时候却装起了好人,咳嗽了一声,皱眉道:“陈书记,你我都应该明白,问题都是越查越多。这天底下就没有查不出问题的干部!”
他又征询地问乔振邦,道:“乔书记,我们都看得出来,国栋是一位优秀的干部,也是廉洁自律的。我们不能因为一点细枝末节的问题,而否定国栋同志的成绩!我认为,郭明义一案,要尽快结案。您的意思呢?”
乔振邦沉思片刻,微微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陡然间他睁开眼睛,沉声道:“国栋书记,这并不是一次正式的问话,纪委也不会将今天的谈话做任何记录。所以我希望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果有问题,我希望你实事求是的说出你的问题!如果没有问题,我希望要做出合情合理的解释!郭明义一案,我们绝对不会姑息!任何人涉案,背景再大,根基再深的干部一旦涉案,我们也会查下去。直到把所有有问题的人全部揪出来为止!”
乔书记的话等于间接否定了徐国振的意见,这让徐国振感到很意外。
徐国振虽然表面上保持着平静,但心底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没有想到乔振邦如此狠辣决绝。竟然不惜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要把战火往自己身上烧!
赵国栋没有神采的眼睛,缓缓地聚成了一团火光,然后那火光又收敛了下去。
他尽量以一种平静的语气说道:“我是从部委下来到地方的干部,但我并不是没有基层工作的经验。十年前,我曾经在北冀省的一个县挂职担任主管科教文卫的副县长,其实从那时候就开始有人送礼了。刚开始的时候,我以‘千里长堤溃于蚁穴’的古训来约束自己,只要有人送礼,我都原封不动的退回去,哪怕是一条烟一瓶酒。但是,我没有想到,这反而收到了负面的效果。在上级组织部门搞的民主测评中,我的得分,一直是所有县委领导干部中最低的。他们说我爱摆架子,假清高,不愿意与群众打成一片。”
赵国栋叹了一口气,一夜未睡滴水未进让他的声音有几分嘶哑,道:“从那时候起,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水至清则无鱼’。在华夏做官,要讲原则,也要结合国情。所以,从那时候开始,我改变了态度和做法,价值在千元以下的烟酒之类的、特产之类的小东西,我会收下的……”
听着赵国栋长篇大论,徐国振眯起了眼睛,他感觉他并没有击溃赵国栋的心理防线,赵国栋并没有像他设想的那样乖乖就范。
赵国栋看了一眼徐国振手里的香烟,微笑道:“徐省长抽得是软中华,乔书记抽的是苏烟,陈书记抽的是玉溪。这三种香烟,每一条市场价都将近千元。三位领导都是老烟枪,再加上遇见同事、下级干部要散烟,一月至少得五六条抽吧?那三位领导每个人每月单凭抽烟这一向支出就要三四千块。而三位的工资,我是知道的,都不到万元。你们抽的烟,是自己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