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是孙小月的娘王秀秀的声音:“可不就是么,我就说了么,我生小月的时候可是梦到天上仙女钻到我的肚子里,我们小月啊,肯定是天上的福星降世。”
“对,对,福星。”
孙婆子欢喜的应和着王秀秀的话,还把孙小月叫到一边给了她几个铜子:“拿着,回头买花戴。”
孙小月甜甜的道谢:“谢谢奶奶。”
人家祖孙欢天喜地,自己这边凄凄惨惨,这让安宁心里都有点不太好受。
看着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的孙小可,安宁更觉得憋闷。
到了晚上,炖鸡的香味传来,孙家一家子热闹的很,偏生没有一个来看看安宁好了没有。
吃晚饭的时候,大伙都吃肉喝汤,安宁这边什么都没有,还是孙小可出去硬是抢了一碗汤过来,安宁和孙小可才没有饿肚子。
“天杀的,姓薛的你是怎么教孩子的,不言语一声就偷东西,这是做贼呢,小小年纪就不学好,长大了可不得千刀万剐。”
孙婆子发现少了一碗汤,就在外头大骂。
安宁听不下去了,咳了一声,清了清喉咙怼了回去:“娘,您说这叫什么话,小可不姓孙啊,哦,你们在外头吃肉,我们娘俩喝口汤都成偷儿了,要是这样,那今儿吃肉的可都是贼,我们是小贼,你们是大贼,呵,谁家娶进家门的媳妇不给吃饭穿衣,谁家生了娃不得养活,偏生孙家就不一样了,要真是这么着,当初为啥娶我进门,为啥还要让我生下小可,咋不把我们娘俩直接溺死干脆,也省的我们活着遭难。”
说到这里,安宁硬撑着把头发扯乱,深吸一口气就往外跑。
趁着孙家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站在当街大声嚎哭:“活不成了啊,要人命啊,大牛,你个天杀的,当初为了给家里捡柴禾,为了孝顺娘,给娘弄点蘑菇炖汤,你生生的叫狼群咬死了啊,你死的好惨啊,好冤啊,你前脚死了,你爹娘兄弟就恨不得把我们娘俩给弄死,你倒是睁开眼睛看看啊,你一了百了,留着我们活遭罪,我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啊,我还活着干什么,倒不如和小可一头碰死,咱们一家三口也好在地下团圆。”
她一边说,还一边真想撞墙。
孙小可哭着拦住安宁:“娘,娘,你别哭了,你别死,我害怕。”
“孙大牛你个没良心的,当初娶我的时候说一辈子对我好,你两腿一蹬走了,我咋办啊?我是活着被你们一家子欺负啊,你要是但凡有灵,晚上找你爹娘兄弟好好说说,你个没良心的啊,就给我留了这么一根独苗,你爹娘兄弟还嫌弃,我活着还有什么劲啊……”
安宁拉着孙小可:“小可,跪下嗑头,就说让你爹晚上回来看看咱们娘俩。”
孙小可还真就跪下了:“爹啊,你回来看看我和娘吧,爹啊,我想你了……”
天都黑了,安宁和孙小可借着最后一点余光哭的那叫一个惨。
娘俩一边叫一边哭,听的人心里都害怕。
好些人家都出来劝安宁:“大牛媳妇,你别哭了,现如今谁家的日子也不好过,你……”
安宁哭的直抽抽:“我是没法过了,他们一家吃肉,我和小可喝口汤我婆婆都骂小可是贼,这是当奶奶应该说的话么,谁家儿孙就是有了过错,当老人的也得想办法给遮过去啊,偏偏我婆婆生怕我们小可名声好,变着法的害她的名声,这真是要逼死我们啊,我怎么着都行,哪怕每天干最重的活,只给我吃一顿饭,我也能忍得住,可我不能眼看着小可让他们给毁了啊,小可要是有个好歹,我怎么跟大牛交待啊。”
她哭的特别悲惨,一行哭一行诉说,弄的村子里几个年轻的小媳妇都跟着难受的红了眼圈。
安宁哭够了,抹了一把眼泪对气急败坏跑过来的孙婆子说:“娘,您要是真看不惯我们,怕我和小可吃饭穿衣的,您就放我们走吧,我们娘俩啥都不要,就净身出户,我现在还能干活,我哪怕给人当奴才去,我也能想办法把小可养活了。”
“娘。”
孙小可拽着安宁的衣袖不撒手:“您要走的话就带我走,我跟娘一起。”
孙婆子才要开骂,听着风声的村长就过来了。
他一过来,孙婆子就不敢言语了。
安宁看到孙长过来,赶紧跑过去哭道:“村长,您可算来了,您得给我们娘俩做主啊。”
村长看了看安宁,又看看孙婆子:“怎么回事?”
安宁不等孙婆子说话,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村长,我也是咱们村的人,从小就搁咱村长大,我是什么样的人大家伙都看着呢,我们小可品性如何大家也都知道,不说拿家里的东西,便是在外头捡了东西,她都不敢拿回来,必然在原处等着失主认领,就我们孩子这老实本分的性子,您说,她能是做贼的人么,我婆婆这么污蔑小可,实在是不想让我们活了,村长啊,我从小叫您叔,您就跟我亲叔一样,您能看着您侄女孙女走那条不归路么?您行行好,帮我们找条活路吧。”
安宁还推了推孙小可:“给村长爷爷嗑头,就说让他给咱娘俩寻条活路。”
孙小可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而孙小月躲在孙婆子身后看着孙小可,眼中带着一丝沉思。
村长把孙小可拉起来,叹了一声:“大牛媳妇啊,你想怎么着?”
安宁就说:“我婆婆嫌弃我们,那就分家吧,把我和小可分出去,我们娘俩啥都不要,给我们一个容身之所就行,我们自己过日子。”
第1963章 福星和扫把星2
“分家?想的美。”
孙婆子尖着嗓子大叫一声,上前就要抓挠安宁。
安宁哪能让她抓到啊,赶紧拉着孙小可躲开。
孙小可吓的直哭。
她抱着安宁哭:“娘,都说我是灾星,把我卖了吧,卖了我娘的日子就好过了。”
安宁气的眼睛都红了:“胡说八道,哪个丧了良心的在那胡吣,我闺女怎么就是灾星了,我闺女灾着谁了,这么些年,我一天只吃一顿饭,还没日没夜的干活我都没死,你们还说我闺女克父母,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怕丧心背德,不怕我们家大牛晚上扒你们家窗户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带着几分恶恨之意,吓的好几个人都直缩脖子。
想到孙大牛鬼魂半夜来给他闺女报仇,好几个早先欺负过孙小可的人都吓的直往后缩。
孙婆子不依不饶的,安宁看着她倒是笑了。
她对村长说:“我是没活路了,人被逼的没办法的时候,那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我也透句实心肠的话,要是我婆婆不让我们分出来,那大家谁也别想好好过日子,我虽然现在瘦的脱了形,可我要是好吃好喝的养上半月二十天的,肯定能养好,当初我嫁给大牛的时候什么样子,那可是十里八乡数得着的漂亮人物,我要是别嫁,也不愁嫁不出去,到时候我豁出去嫁个恶人……呵,黑风寨那边好些个光棍汉呢,我嫁过去,带着人每天到孙家打秋风,你们说,这日子还有没有过。”
好家伙,这话不只吓到了孙婆子,连村长都吓坏了。
黑风寨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土匪窝,那里的人一个个没王法的,而且寨主还有武艺傍身,安宁真要勾搭上那里的人,别说孙家,她豁出去报复,整个榆树村谁家也别想好过。
村长就瞪向孙婆子:“你听着没有,按理说这是你们的家务事,可你们家做的实在过份了,也就是人家薛家老实,但凡薛家人厉害一点,你们敢这么对大牛媳妇么,早先我就说过你们,你们偏不听,看现在把人欺负成啥样子了,我告诉你,要真是逼的安宁上了黑风寨,咱们村谁家有点损失,我都算到你们头上。”
孙婆子吓的直缩脖子:“哪能这么着啊,她就是胡说的,她没那个胆子……”
安宁呵呵一笑,直接就把出来之前拿的菜刀亮了出来:“你看我敢不敢。”
她边说边朝孙婆子砍去,边上看热闹的那些人吓的赶紧去拦安宁。
孙婆子吓的都要尿裤子了。
她跑到村长旁边:“村长,你说咋办吧,我们听你的。”
村长略一思量:“就照大牛媳妇说的办吧,把她分出去,你们家老宅不是还空着么,让她和小可住进去吧。”
孙婆子赶紧答应着。
她进屋把安宁和孙小可的被子搬了出来,直接就扔在地上:“赶紧带着你们的东西走。”
安宁没理会她,拉着孙小可进屋:“我得带上我的嫁妆。”
其实她的嫁妆也没多少了,都在一个红漆箱子里放着呢。
安宁把几件补了补丁的衣服装进去,抱着箱子拉着孙小可出来。
出来之后,安宁还跟村长道谢:“谢谢您主持公道,将来我和小可日子过的好了,必然要好好请您吃酒的。”
村长笑着摆手:“吃酒就免了,你们以后要好好过日子,可千万别闹腾了。”
安宁点头:“要是日子好过,谁愿意折腾啊,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们这些长辈都是从小看到大的,哪能不知道啊。”
村长嗯了一声:“行了,赶紧过去吧,要是有啥需要的,你就去找你婶子。”
安宁答应着拉着孙小可走远。
好几个平时可怜同情安宁母女的妇人就往家走。
一个个的回家想着拿点东西去接济那可怜的母女二人。
安宁和孙小可抱着东西到了老宅。
孙家的老宅说是老宅,其实就是几间快塌的茅草屋。
这屋子好长时间都没住过人了,现在门都倒了一半,院子里杂草丛生,屋子里老鼠蛇到处乱蹿。
孙小可过来吓的不行。
安宁把东西放到路边,让孙小可看着,她自己挽起袖子就开始干活。
这边还没拨多少草,就有几个妇人结伴而来。
一个是村长家的儿媳妇,安宁要叫嫂子的,另一个是和孙大牛隔着房的一位堂嫂,还有几位都是离孙家或者薛家近的,这几位平时和安宁的关系还不错,而且这几位心地很好,都是那种踏实过日子又肯干而且心正的。
她们过来就让安宁歇着。
“看看你的脸都成啥样了,这个时候还干,不要命了。”
边说话,几个妇女就开始干活。
把院子里的草处理好了,她们又叫了自家的男人过来帮着修整屋子。
都掌了灯了,村长的儿媳妇找了油灯点上,几家合力帮着安宁和孙小可弄出个可以睡人的地方。
安宁赶紧过去道谢,直说改天要请他们吃饭。
那位堂嫂摆手:“请啥啊,不费什么劲,再说,你们娘们日子过的苦着呢,哪还能让你请吃饭,得,赶紧休息吧,明儿我给你拿点吃的。”
安宁把人送出去老远才回来。
娘俩也没个油灯,就摸黑睡了。
第二天安宁大早起就醒过来。
她看孙小可还睡,就悄悄的出去背了个筐子上山了。
等安宁下山的时候,天光才放大亮,她背着一筐子野菜还有蘑菇以及一个不大的野鸡回了家。
安宁回家,就看孙小可正光着脚丫到处找她呢。
安宁把东西放下就笑着和孙小可说:“我上山转了一遭,你饿了吧,我出去换点粮食回来给你做饭。”
孙小可摇头,拉着安宁去看锅里的饭。
“粮食是三大娘拿来的,说是让我们先吃着。”
安宁笑了笑:“一会儿我把鸡给你三大娘家送过去。”
她和孙小可吃了饭,让孙小可洗碗,她拿了那只野鸡送到了三堂哥家。
过去的时候,三堂哥一家正在吃饭,安宁把鸡放下说:“我上山正好遇上的,鸡也不大,你们留着养养也行,杀了炖汤也行……”
三堂嫂赶紧追出来:“你带回去,你们娘们得赶紧补身子,身子好了,才有力气干活。”
安宁说什么都不带走,推辞了半天才得已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