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总管听了这话心里舒坦的不行。
他亲自倒了一杯凉茶递给萧元。
萧元接过来灌进去多半杯才缓了口气:“为了哄陛下开心,儿子这嗓子都快废了。”
一边说,他自己又倒了一杯茶喝。
苏总管等着他连喝了两杯茶才问:“陛下如何?”
萧元放下杯子:“这会儿倒是不气了,您是不知道,在乾极宫的时候可吓人了。”
苏总管笑了笑:“小崽子,你爹我怎么不知道,陛下发多大的火我都见过。”
过了一会儿萧元才问:“这回为啥事啊?”
苏总管就把事情和萧元说了一遍:“往后你们到陛下跟前可得小心着些。”
萧元点头应承。
苏总管问萧元:“太子和二皇子没有拉拢你吧?”
“没。”萧元摆手:“他们拉拢我干嘛,我又不是什么牌面上的人物,要拉拢,自然也拉拢爹你啊。”
这话说的苏总管又叹起气来:“我正为这事发愁呢,前儿太子给我送了东西,二皇子那边……贵妃娘娘把我叫去说了好些话,你说这,要说之前我不理会便是了,可如今咱家小可来了,我总得为小可打算一番吧,你说,这太子和二皇子哪个靠谱一点?”
萧元皱眉。
苏总管一辈子活成了精的人物也犯傻了。
这会儿竟然想压宝了。
“爹,您是陪陛下半辈子艰难中走过来的,只要您稳得住,就没人敢把你如何。”萧元先来了这么一句,又道:“咱们父子只忠心陛下,其他的不管是哪个皇子,都与咱们没有干系。”
他朝苏总管凑近了一些:“您是伺侯陛下的老人了,陛下身体如何您最是清楚不过的,照我看,陛下龙精虎猛的,还有二十来年好活,您说,陛下能容太子和二皇子斗二十来年么,您想,底下那些个如今是年幼,可十年之后呢,一个个长大成人……爹,这皇子可没有省油的灯啊。”
萧元一句话惊醒了苏总管。
他心中一阵惊惧。
险些啊,他险些就被富贵蒙住了眼睛,差点就走上不归路。
可不就是么,陛下身体好的很,如今太子和二皇子急着蹦跶,这两位已经惹恼了陛下,不定哪一会儿陛下一气之下就把他们俩给……
要知道,天家无父子啊。
“好,好,还是我儿看的清楚。”
苏总管擦了一把汗:“这事你我心里都清楚,往后离那些皇子们远着些,回头告诉我儿媳妇,不管是谁家下贴子请酒,都不许去,只说身体不适,在家调养身子。”
萧元起身恭手而立:“是,儿子一定约束妻女。”
苏总管笑了笑:“赶明儿结我孙女请个先生,就是女孩子,那也得读书识字,不求她比得上那些书香门第家的姑娘,可也不能差多少。”
萧元笑了笑:“我也正想着给她找先生呢,就是一时间找不着合适的人选,爹你也知道,咱们的名声不好,那些读书人看不上咱们,只怕没人教我闺女。”
“哼。”苏总管冷笑一声,“当我看得上那些假清高的书生么,一个个没多少真学问,净学些酸文假醋的东西,老子找也得找真正有才学的,这事你甭管了,我给小可找个好人选。”
苏总管找的人,萧元自然放心。
苏总管等了一会儿又说:“我年纪越发大了,往后只怕伺侯不了陛下多长时间的,早先我就想着告老,可又怕你们这些小崽子不知轻重,万一做错了事情惹陛下生气,咱们这一系可就……如今我看着你稳重可靠,我也放心了。”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想把太监总管的职位让给萧元呢。
要是萧元把宫里上上下下的把稳了,把承庆帝伺侯的挑不出一丝毛病,用不了多长时间,苏总管很有可能把东厂也交到萧元手上呢。
萧元站着没说话。
苏总管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这一辈子苦过来的,一辈子都没享过福,临老,就想着清静几天,最好享享儿孙绕膝的乐趣,罢,往后我慢慢的把手里这点东西交给你,我啊,就出宫住着,也多陪陪我孙女。”
萧元就笑:“您要是能指点指点我们家小可,那才是她最大的福份呢。”
第1976章 福星和扫把星15
安宁这几天没干别的,就是带着孙小可玩。
还不是一般的玩,那是可着劲的玩。
什么戏园子,什么勾栏瓦舍的,什么斗酒猜枚,反正能玩的都玩,母女俩玩的可疯了。
孙小可之前十来年的时间一直都过的小心谨慎。
这孩子在孙家挨打受气,变的越来越没有自信,性子也越来越沉闷。
如今条件好点了,安宁就想着得趁着来得及,帮着孩子把性子给扭过来。
这会儿要是学东西,学识字啊读书以及琴棋书画之类的,这孩子以后会越来越安静,有什么话只怕也会憋在心里不说。
天长日久的,这是要出毛病的。
现阶段,就是带着玩,带着见识各种不同的人群,在玩乐中,给她找回自信。
安宁的教育方式一般的人还真不理解。
就比如说苏总管给找的那个管家吧。
他就不明白了。
这位管家姓郝,以前被苏总管救过的。
他前边那位主家获罪,郝管家一家子被发卖,他闺女被一个恶霸看上要买走,是苏总管出钱买了他们全家,又给安置好了,这些年也一直帮衬着。
当然,这些年郝管家也替苏总管做了不少事情。
后头他闺女嫁人,儿子娶媳妇,苏总管都帮衬到了。
可以说,这份情谊值得郝管家给卖命的。
苏总管就是看中了他的忠心,才派来伺侯安宁和孙小可的。
郝管家就眼看着安宁带着孙小可成天的不着家,不是去戏园子就是去酒馆啊,茶舍之类的地方,大清早的出去,天黑才回来,有的时候还喝的醉熏熏的。
有一回郝管家跟着出去,还看到安宁在戏园子的后台扮上,亲自登台唱了一场戏。
他可是吓坏了。
他知道,苏总管对孙小可这个孙女可寄予厚望的。
要叫安宁这么整,小姑娘可就给整废了啊。
现如今哪家的闺秀不是学琴棋书画,不是学的文文静静的,可这位太太偏不一样,就带着姑娘学唱戏,学着大吼大叫的,还教姑娘行令猜枚,教着去赌。
这哪是教姑娘呢,这分明就是要教出一个纨绔来。
郝管家眼瞅着这个,愁的是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觉啊。
晚上的时候,郝管家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媳妇就说他:“你说你有啥可愁的,咱家到如今我就已经很知足了,背靠着大树,闺女儿子又过的不赖,咱们也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了,还求啥啊?”
郝管家就叹了口气:“我能愁啥,我是愁咱吗,我是愁咱们姑娘。”
他就把安宁怎么教孙小可的事情和他媳妇说了。
他媳妇人称郝家的,长的个子高高,手长脚长,是个爽利的性子。
郝家的一听就说:“这算啥事啊,你直接跟太太说不就行了吗,实在不成,等哪时候老爷回来跟老爷说,再不成,就找咱恩人说去。”
郝管家不好跟安宁去说。
他就说了:“你得空和太太提一下吧,别总这么着,再把姑娘耽误了,往后要是这么着,姑娘还怎么嫁人啊?”
郝家的应了一声:“行了,知道了知道,了赶紧睡吧。”
等第二天一大早,安宁又带着孙小可出去的时候,郝家的就给拦了。
她轻声说:“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安宁就笑着和孙小可说:“你去花园剪几枝花,回来咱们插瓶。”
孙小可拿着花剪出去。
安宁就让郝家的坐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郝家的脸上陪着笑坐下:“这些日子我冷眼看着,太太每日带姑娘出去,一出去就是一整天,要说吧,姑娘这岁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要说懂事,也的确懂事了,可要说定力,还是不成的,您说这每天玩,万一哪一天真……”
说到这里,郝家住了口。
但安宁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是怕安宁把孙小可给带坏了,另外就是每天出去,好些人可都看着呢,怕把孙小可的名声败坏了。
安宁就笑:“我心里有数,这事啊,我会和爹说的。”
安宁都这么说了,郝家的也没再往前说。
他们毕竟是下人,有些话说几句就好,不能深劝的。
等着郝家的走后,安宁又带着孙小可出去玩了。
这回她是带着孙小可骑马去了。
俩人玩了多半天,半下午的时候才回来。
孙小可明显的活泼了很多,一进门就叫:“秀兰,有吃的吗,去厨房给我拿些吃的来,我现在饿的都能吃进一头羊。”
她话才说完,就听到一个苍老的,带着点尖锐的声音:“哟,瞧瞧,把我家孩子给饿的。”
紧接着,就看到苏总管迈步进来。
孙小可赶紧上前,亲亲热热的挽了苏总管的胳膊:“爷爷,您来了。”
苏总管笑着拍了拍孙小可的手:“可不得来么,来瞧瞧我们家的皮猴。”
安宁过来给苏总管请安。
三个人进了花厅坐下。
苏总管看了安宁一眼,安宁就示意孙小可:“你不是饿了么,我也饿了,你爷爷这会儿过来肯定也没吃饭,你去厨房瞧瞧,顺便下厨做几个菜,也孝敬你爷爷一回。”
孙小可起身笑着和苏总管说:“我这几天学了几道地道的京城菜,一会儿我做了您尝尝。”
“行,我得好好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