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皇子入宫之后,消息很快就被宫中的密探送到了长公主那里。
长公主刚刚起床不久,正在对镜梳妆,林问愖就把门一推,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哐当一声响,长公主吓了一大跳。等到看清楚来的人是谁后,她忍不住骂了一句,“都多大的人了,做事还这么毛毛躁躁的。前几日才夸过你,怎么如今又倒回去了?”
林问愖压根没有理母亲的责备,赶紧把手下传回来的消息告诉给母亲,“大事不好了,陛下刚才才把八皇子叫进宫。”
“这是什么大事,值得你这么火急火燎的跑上一趟。”长公主不以为意,依旧悠然自得的带着自己的耳环,“老九被关住了,五皇子在禁足期间,陛下有什么事情,也只能和老八说了。”
林问愖急的直摇头,“压根不是这么回事。传回来的消息说昨天夜里宫内进了一个刺客,是来刺杀凤九幽的,不过被禁卫军抓住了。”
“什么?”长公主再也没有了继续打扮的心情,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这个时间里只叫了八皇子一个人过去,说不定是那个刺客说了什么。”林问愖皱着眉头看向自己的母亲,“母亲,您实话告诉儿子,这件事情你知不知情?”
长公主瞪了他一眼,心情平静了下来,“你又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这件事情与八皇子有关,再怎么样也算不到我们头上来。”
林问愖读出了自己母亲的言外之意,赶紧点头应是。
打发林问愖离开之后,长公主的心情其实并没有放松多少。虽然现在陛下只召了八皇子一个人进宫,但可想而知,八皇子做的事情一旦败露的话,自己和整个林家都要受到牵连。
原本想着凤九幽已经被陛下关起来了,就算他的本事再怎么大,现在也是无能为力。但如今看起来,确实是自己小瞧了他。
长公主一边在屋里慢慢的走着,一边仔细的回想。五皇子曾经来找过自己,也说过暗中刺杀凤九幽的事情,不过当时自己并未同意。因为间隔时间太短,她怕陛下察觉到什么。
谁能想到八皇子竟然不同自己商量一下,就直接派人去动手了。成功也罢,现在看来,凤九幽还是好端端的,他自己却要暴露了。
如果真的没有别的办法,那就只能走最后一条路了。
长公主在心里叹息了一句,谁也不想最终走那条路,只是没有办法。如果林家会为此事而受到牵连的话,那么哪怕最后拼个鱼死网破,她也绝对会动手的。
八皇子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进了宫,在大太监派过来的人一路的带领下,来到了关押着凤九幽的地方。
“这是?”八皇子装作惊讶的样子,“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难不成是老九出了什么事?”
小太监摇了摇头,“这我也不知道,殿下自己进去看看就知道了,陛下还在里面等着您呐。”
八皇子点点头,进去了。
一进屋,八皇子就看到了被五花大绑着,跪在墙角的杀手。
他只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便立刻移开了视线,看向了在屋子正中坐着的皇上。
“儿臣参见父皇,不知道父皇此次这么着急的让儿臣前来,是有什么要事吗?”八皇子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说道。
说这话的期间,跪在旁边的杀手一直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脸看,丝毫没有什么避讳的意思。八皇子虽然没有看那边,但是很容易就察觉到了他的灼热视线。
他早在心里面把这个杀手骂了千八百遍了,但是面上还要装出不动声色的样子来。
八皇子原以为皇上会先说起别的事情套一下他的话,没想到开口第一句就直接说了出来。
“老八,这个人说是你派他过来刺杀老九的,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皇帝状似无意的指了指杀手,又指了指八皇子。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像是一点都不在乎这件事情一样,八皇子身上的冷汗却刷地一下都下来了。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儿臣冤枉,儿臣今天早上收到父皇的口谕就匆匆前来,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面前的人,儿臣从未见过。”
皇帝看了他几眼,“这么说,是有人栽赃陷害你了。”
八皇子重重一叩首,“请父皇明察,即便九弟现在犯了错,儿臣也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手足相残的事情来。”他看向杀手,“此人来路不明,肯定是有人想要陷害儿臣。”
皇帝道:“行了行了,一直跪在那里像什么样子,赶紧起来吧。”
八皇子有些心虚,但还要装出来一副大无畏的样子。听皇帝这么说,他一时间有些辨别不出来陛下到底是真的相信了他,还是继续在试探他?
见皇帝一直没有再开口,八皇子心里面明白了,这是父皇要自己去和那个杀手对峙,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快步走向了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说是我派你过来的,你有何证据?”面对着这张自己一天前才刚刚见过的脸,八皇子冷漠的说道。
杀手却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八皇子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前几天不是才见过吗,八皇子还给了我不小的一笔银子呢,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吗?”
“胡说八道!”八皇子怒道:“你是从哪里来的,竟敢在陛下面前信口雌黄。你说是我指派的你,你又有何证据?”
杀手道:“八皇子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最是小心不过了,怎么可能留下什么证据落人口实。非要说证据的话,那只有八皇子给我的那些银子了。银子上面有印记,是从皇宫里面出来的。”
八皇子冷笑一声,“即便你身上有官银,也不能表明是我交给你的吧。”
他转头看向皇帝,“父皇,儿臣刚才已经问清楚了,这个人压根就没有证据,全凭一张嘴在那里捏造事实,欺瞒父皇。”
皇帝叹了一口气,叫来了刑部尚书。
“你来给他说说吧。”
刑部尚书突然被叫到,愣了一下才走上前来。
“八殿下,这人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组织“七杀阁”的首领,不久之前才在刑部备过案。”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八皇子的瞳孔猛然缩了一下,他脸上差点就要兜不住表情,还好在最后关键的时刻及时克制住了自己,才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
那杀手似乎猜到了八皇子在想什么,毫不忌讳地说道:“八皇子可能只知道我初出师门。没错,我确实不久前入江湖,但与成为七杀阁的首领似乎并不矛盾。”他是由老首领指派,空降过来管理七杀阁。
八皇子心里面将这人和那个什么七杀阁骂了成千上万遍,但脸上还要端出一副正常的表情来面对刑部尚书。
“我确实从没听说过此事,也不认识什么七杀阁的首领。”
刑部尚书这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默默站在一旁,听从皇上吩咐。
其实在八皇子到来之前,他已经审问过这杀手一遍了。他已经交代清楚了八皇子吩咐他做的一切事情。
虽然没有切实的证据明确指向八皇子,只有这个人的口供而已,但是明显的,陛下的心里已经有几份相信了。
在知道这个人已经被刑部登记在案之后,皇帝对他说的话就相信了几分。况且凤九幽一旦出事,得益最大的肯定是八皇子。
但现在八皇子已经打定了主意,咬死不承认这件事情。反正没有别的证据,就算再怀疑,陛下也不能擅自给他定罪。
就在屋里的气氛陷入沉默之时,杜公公却突然开口了。
“唉,那个谁,你昨天晚上怎么发现这人的?”杜公公看向了一直沉默站在墙边的患珩,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问道,“这杀手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患珩突然被叫到,先是假装诚惶诚恐一阵,随后赶紧禀报,“回公公,小的名叫牛三,昨天在队伍里开之后走的有些晚了,所以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黑影,这才跟了上去。随后就看到了这人要动手的那一幕,所以赶紧冲上去制止了他。”
杜公公满意的点了点头,“还好你反应快,要不然九殿下可就遭殃了。你怎么看这件事情?”
患珩假装谨慎的看了一眼皇上,随后他继续说道:“依小人愚见,这个杀手目标明确,而且十分小心谨慎,并且熟知宫里的地形。昨天夜里我一直悄悄的在他的身后,发现他行动速度很快,而且知道哪里可以很好的躲藏,一看就是一个对宫中十分熟悉的人。”
他在那边自顾自的讲着,没有看到皇帝在他讲到一半的时候,就饶有兴致的转过了头。
“那依你看,老八是不是那个指派他的人?”皇帝突然开口发问,吓了众人一大跳。
患珩也装作受惊的样子,诚惶诚恐的说道:“小人不知,小人不敢妄议八殿下。”
皇帝点点头,“照你所说的,必定是熟悉宫里的人告诉了他行动的路线。那这人是谁呢,老五,老八,还是……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