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大家继续商量其他的事情。对于隐藏在后面的那只黑手, 大家都没什么好的办法, 眼下也只能先去查严爷和刘度生母了。
“这两个人会不会有什么关系?”柳玉琴纯属瞎猜的。实在是她也想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提议来
“要是有关系,那也是仇人。”钟玉山说。
“就是, 严爷摆明了没把刘度放在眼里,不止给他戴绿帽子, 甚至可以随时弄死他。不过这样看来,我还真觉得严爷与那女人接下的仇不小呢,会不会是那女人已经死了,他找不到报仇对象,就报复到她儿子刘度身上来了?”瞎公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当年刘老太爷处理小妾, 办得十分果断干净,知道的人可不少,而且当时刘老太太还年轻,绝对不可能让丈夫在这件事上骗自己。不然,她就不会养刘度, 也不会把娘家唯一的侄女儿嫁给刘度。显然在刘老太太的认知当中,这个女人早就死了。她才一心一意养刘度。
“瞎公,您有没有听说过这个女人的事情,比如她是如何到刘家来做妾的,是刘老太爷在外面带回来的,还是刘老太太作主纳回来的?是本地良民,还是从外面卖进来的奴籍?”钟玉山问。
瞎公却直摇头, 说:“这我哪知道。你还不如去问吴奶奶呢?”
“对哦, 吴奶奶既然与刘老太太的贴身仆妇关系亲近, 这些事情应当知道。”钟玉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直笑自己真是糊涂了。
于是,几人又去了吴家,找吴奶奶问这些旧事。
吴奶奶却想都不用想就说:“那女人确实是刘老太爷从外面带回来的。”
原来那女人进刘家时已经有了身孕。男人从外面带个怀孕的女人回家,逼得刘老太太不得不同意接纳这个女人。但从此这对夫妻间就有了龌蹉,老太太也再没有怀过孩子,这个女人也一样没有再生养过。
不过刘老太爷可能明白自己这件事做得不对,男人要纳妾明明可以明说明着办,但他却偷偷摸摸的,更是等这个女人怀孕了直接接进家里来。他也知道自己伤了妻子的心,倒也一直压制着小妾,没让小妾得意出风头,刘老太太也一直管着家。刘家没传出妻妾不和,宠妾灭妻的丑闻。
这个女人进门到生了儿子,也还算安份守纪,因老太太不愿意养庶子,刘度一直是亲娘在照顾。
“那女人是从哪里来的呢?”钟玉山又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刘老太爷病重时,情知自己活不长了,为防止家乱,早早就打发了那女人。老太太这才接手了庶子。”吴奶奶又说。
“大家都知道刘老太爷打发了小妾,但有人亲眼见过吗?”瞎公问。
“这事情还是我那姐妹亲自盯着看老太爷处理的呢。她被直接卖给了过往的客商。”吴奶奶回答道。
“当年刘度已经不小了,这件事情他知道吗?”钟玉山又问。
“肯定不能让他知道啊。当时只是告诉他那女人得了急症死了。不过,他大了应当会知道实情。不过这也不能怪刘老太太,反正是他爹亲自卖的。”吴奶奶又说。
“我就说男人们都是把责任往女人头上推。有几个人会说是老太爷自己卖掉的小妾,大多数人肯定会说是主母容不下小妾,才卖掉的呢。”柳玉琴冷笑道。
刘度从外人嘴里知道的实情,只怕更难听,搞不好人家还会告诉他,老太爷本来想休妻扶正他亲娘当太太,刘老太太先下手为强的呢。
“现在追究这些也没什么意思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搞清楚刘老太太的死因。”瞎公叹了口气说。这些事情都过去了太久,真相如何有又什么意思,死掉的人不会活过来了,埋在心里的钉子也不会□□。
瞎公对刘老太太的死因十分在意。以前是没能力来搞清楚,现在既然有人帮助,他一定要得到这个答案,否则到死都不会甘心的。他总觉得自己对不起刘老太太,没有能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柳玉琴明白他的意思,又问:“您还知道刘家的老旧仆吗?”
吴奶奶摇了摇头,说:“刘家从老太爷死开始,就连续打发了好几批下人。再到老太太过世,仆妇就全部都换了。旧人要么死了,要么也不在本地了。”
吴奶奶也就能提供这些消息,几人从吴家出来后,都完全没有头绪。
柳玉琴倒是想起了那个客栈的掌柜,“客栈的那个掌柜恐怕知道不少旧情。”
钟玉山一听,连忙说:“哟,还是有知情人的嘛。”说完他让柳玉琴细细讲讲当时掌柜说的话。听她说完后,他就准备去找掌柜了。
古云裳想了想,说:“这样的人,会不会知道那个严爷与刘太太的事情?其实想要知道严爷的底细,只要把刘玉琪是刘太太与奸夫所生的事情闹出来就行了。”
“这个法子好,这样严爷就得主动来找我们了。”钟玉山赞赏地看了古云裳一眼,说。
“云裳姐果然聪明,与其我们费尽心思去查严爷,还不如逼得他主动现身。”柳玉琴也十分佩服地说。
古云裳不好意思地笑道:“哎,你们尽夸我做什么。还是办正事要紧。”
“我前面就和叶子与陈三说过,要让你来教教我的。钟管事,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柳玉琴趁机提出要求。
她本来就和叶子与陈三说过,要让古云裳教自己,现在两家又确定是亲戚,柳玉琴就越发希望古云裳能和自己在一起生活一段时间了。她也难得遇上个投缘的女性朋友,亲戚加上朋友,这份关系就更近了一层呢。
钟玉山显然也知道这件事情,叶子已经交待过他,让他给柳玉琴找个教养妈妈的事情,听柳玉琴这么一说,就笑道:“正好,这段时间也没什么事情要古姑娘办,干脆把这件事情了结之后,他们姐弟就陪你回去过一段时间。你们表姐妹们也在一起亲香亲香。”
“太好了。”古云棠兴奋地当场就欢呼起来了。他比自己的姐姐还更喜欢柳玉琴呢。准确来说,他觉得这个表姐实在是太帅了,比他姐姐都牛逼呢。
古云裳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说:“哎,真没想到啊,我们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呢。表妹,我们真是有缘分呢。”
“是啊,这真是缘分。你说我要不是走错路,也不会遇上表弟,更不会引出后面的这么多事情来。”柳玉琴自己也感叹道。
“说来,也算是我们外祖母在保护我们吧,可能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她这是让我们为她报仇呢。”古云裳有些伤感地说。
她实在没想到自己的亲娘是死在自己的亲爹与亲祖母手上的,也更没想到自己的亲外祖母的结局也如此凄凉。而柳玉琴的母亲也一样没个好结果,这一门几代女子都落得如此后果,实在是令人伤感。
最重要的是,她们现在还能为刘老太太报仇,可芳姨与她娘的仇却连报也报不了呢。现在她越发觉得自己带着弟弟离开罗家,改名换姓是正确的了。虽然罗老太太照顾了他们姐弟好几年,但她也照顾了罗家几年,就算互不相欠了吧。
而她自己与柳玉琴这对表姐妹,婚事也显而易见的困难,也不知道以后会是个什么结果,弄得她对婚事彻底失望了,甚至觉得这辈子不嫁也挺好的。
不过她看了看柳玉琴,再看了看弟弟,突然又觉得柳玉琴与弟弟也算是一桩好姻缘。
柳玉琴又能干,弟弟又喜欢她,两人又是亲戚,从各方面来说,这桩姻缘她都满意。当然了,这件事还要柳玉琴自己愿意,不然以柳玉琴这种性子,也是成了不事的。所以古云裳也只敢在心里想一想。至于两人年纪差,被她忽略了,反正妻子比丈夫大几岁也很常见。
“是的。她虽然过世了,却依旧在保护我们。”柳玉琴顺着古云裳的话说。她对这位根本就没什么印象的祖母,还是很感谢的。
“可惜的是,外祖母费尽心思,我们的娘也没有得到善终。”古云棠短短几日,三观又一次受到冲击。
说实话,他对罗老太太这个祖母还是非常有感情的。毕竟他算是老太太一手照顾养大的,老太太也十分疼爱他。可是老太太却又害死了他的亲娘,他现在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罗老太太,幸好她已经死了。不然,他会更痛苦。
“是的,我们都是没娘的孩子。”古云裳怜惜地拉着柳玉琴的手,她看得出来,柳玉琴比她的日子还苦。毕竟她还有个祖母在照顾,在祖母没死的时候,她和弟弟起码得到了最好的照顾,衣食无忧。而柳玉琴小小年纪却要照顾一个家,还要为生计操劳呢。
柳玉琴的手比她的粗糙多了,而且因为长期的劳作,骨关节都比较粗大,一看就是劳动人民的手。古云裳的手就细腻多了,白白嫩嫩的。
柳玉琴低头看到这两对比鲜明的手,羡慕地说:“云裳姐,你比我好看多了。连手都比我的好看。”
“谁看手啊。”古云裳笑着抽了自己的手。
“谁说的啊,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呢。不然,脸保养得再漂亮,伸出一双鸡爪子一样的手,那个男人不倒味口啊。”柳玉琴笑道。
“瞎说些什么啊。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胡话。”古云裳脸色都变了,连忙笑骂道。这话可不该小姑娘家说,什么男人不男人的。
柳玉琴呵呵干笑几声,心道:“我就故意说的。”她要不这样打个岔,大家的情绪都不好。每个人心中都一堆的感伤,可能因为她毕竟不是原身,没有大家的感觉明显。
瞎公听到柳玉琴这话,也同样变了脸色,古云裳骂了她,他还接着又说:“大姑娘,注意你是个姑娘家,以后可别乱说话了。”
“行了,两位大姑娘,能不能再谈正事啊。”钟玉山笑着打断了他们的话。
“接下来的事情,我们就有心无力了啊。还是得靠你们了。”古云裳笑道。
“就是。查案子这种事情,我们女人怎么干得了啊。这是男人的活呢。”柳玉琴也笑道。
钟玉山的脸可疑地红了一下,就知道这两位大姑娘是在打趣他,说:“我去散布一下刘玉琪的事情。先把那个严爷引出来再说。”
“恩,别外那件事,说不定他有线索呢。过后还要去会会客栈的掌柜。”瞎公说。
于是,大家分头行事,古云裳和柳玉琴自然回到客栈去说悄悄话了。
没有了外人,古云棠也被古云裳使了个借口打发出去了,她才正色地拉着柳玉琴的手,说:“好妹妹,我比你年长,就托个大,和你说道说道。我的话也许不好听,但所谓良言逆耳,你就算再不喜欢听,也得听。我这也是为你好。你以后可千万别男人男人的挂在嘴边了。”
柳玉琴就知道她还记着刚才的玩笑话,不过她也后悔自己不该说的那么露骨的,连忙说:“好姐姐,你有话就直说。我象棵野草一样长大,就只知道种田赚钱,多挣些银子,其他的很多事情我都不懂。”
古云裳一听眼圈都红了,用力抱住她,说:“哎,都怪那该死的混帐,害得表妹如此苦。好好的大家姑娘过得比个村姑都不如。”
“其实也无所谓,我多自在啊,我现在日子也过得很不错啊。你看我有有权有势的朋友,还有了表姐表弟,而且我还有花不完的银子,以后我的日子会更好呢。”柳玉琴连忙说。
她真见不得美人落泪。古云裳的五官也算不上多漂亮,可长在一起,就格外养眼,而且人家那周身的气质,优雅又迷人,这一哭就更加美丽动人了。
果然,这话令古云裳的伤感一下子就消失了大半,她破鼻为笑道:“你啊,真是乐观。不过我们女子就要乐观就要坚强。女子生来比男人就活得辛苦,如果我们自己不乐观不坚强,又哪里来什么乐趣。”
“姐姐说的真好。所以我们女子不要把什么都寄托在男人身上。我们的命运要撑握在自己手中。不要听那些所谓的三从四德,以男人为天。那都是些狗屎男人用来给女人洗脑的话。”柳玉琴大叫道。
古云裳这个理论可把柳玉琴惊讶地不行,她真没想到一个土生土和的古代姑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刘老太太还真是个有智慧的女人,她教的女儿,再教出来的女儿,都这么有见识。可惜的是,这样的女人却没能遇上个好男人,以至于凄凉了大半辈子,最后还落得个不得好死。她真是替刘老太太觉得不值。
“你这话也说得太绝对了。该有的人伦常理还是得遵守。只是我们自己要懂得分辨,哪些是对自己有利的,再加以利用,而不是象你这样大大咧咧的说出来。不然,你的名声就全完了,甚至连小命也保不住。”古云裳连忙又说。
她觉得自己这个小表妹,说的话也够惊天动地的了。可是她内心深处却也觉得柳玉琴说的对。
她这一生,才短短十几年,却已经看够了男人的恶心嘴脸。同时也没有享受到任何一点儿男人带来的好处。比如她爹,比如刘度,比如她那个连她娘都极少提过的外公。这三个人男人,都无不自私自利,有无能的也有又狠毒的。同时他们就没有把女人当过人,只是当成了自己生活中的必需品。无论是对妻子也好,还是对女儿也好。
最可恶的是,他们的罪过还完全由女人们来承担了。所以有了她外祖母,她娘,她舅母三个牺牲品,从而还连累他们这一群小辈受苦受累。
小时候,她娘就经常私下里教她,要自强要有本领,不能依靠男人,所以,她打小就看出来她爹是个无用之人,只不过那也是她亲爹,表面上的尊重她还是做得很好。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切,不依靠这个男人,她的日子还过得更好。
“名声是很重要。所以大家都觉得我需要一个教养妈妈。姐姐,我希望你能当我的教养妈妈。”柳玉琴很真诚的表达了自己的请求。
古云裳连忙说:“教养妈妈一职,我可担当不起。你有些方面确实需要有人教教了。但是我最多也不过是能教你一些最基本的女子该有的礼仪与规矩。”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表妹确实是个野性子,很多女子基本的礼仪与规矩都不遵守,迟早要吃大亏的。不过,柳玉琴自己能认识到这一点,她相信柳玉琴很快就会改掉这些坏毛病。
“为什么?”柳玉琴反问道。她只当古云裳说的是客气话。
“首先,我自己的本领就有限,其次我的见识也有限,你的视野还比我更加广阔,接触到的人和事都比我所接触到的更加复杂更加多。我又如何能教你呢?”古云裳答。
教养妈妈一职太重要了,很多高门大户人家还找不到这样的人呢,要是有机会她都希望有个这样的教养妈妈还教教自己。
“哎,你也太谦虚了些。我其实觉得我不需要教养妈妈,因为我永远也不可能当个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我就是个村姑,只要懂得最基本的就行了。这一点,你绝对能教我。我吃亏就吃亏在从小就没有人教我。我娘就象个纸糊的,在我的记忆中她一直就躺在床上,身体好时能看看书,偶尔还给教我识几个字,绝大部分时间她都没精力与我们说话呢。我奶奶除了能教我如何照顾弟弟,洗衣煮饭打理最基本的家务之外,也教不了我多少有用的东西。很多事情,我都靠自己来摸索,对和错也没有人来告诉我。”柳玉琴说。
这些话听得古云裳又恨不得落泪,连忙说:“表妹,我是真的佩服你。你完全靠自己,还如此能干,是我永远不及的。别说教你了,我还得找你多学习呢。”
“嗨,人被逼到这个地步了,自己不能干就只能等死了。就比如我娘,但凡她坚强点,有用点,我们姐弟三人就不用活得如此苦。”柳玉琴笑道。
说实话,她对芳娘这个女人没多少好感。同样是刘老太太养大的,古云裳的娘就这么能干,死前都在给儿女铺路,在自己死后都能影响着女儿,让她顺利长大。而芳娘呢,柳玉琴相信刘老太太给她的教养和训练不少,就算是耳濡目染也该学会不少了。
可惜的是,这个女人一心扑在刘度身上,只知道情情爱爱,还傻得可怜。所谓为母则刚的话,在她身上完全没作用。也难怪刘度被刘太太吸引了,与刘太太相比芳娘完完全全就是个寄生虫。她连做菟丝花都做不好。除了会哭,柳玉琴不知道她还会什么。
这个女人整天只知道落泪伤悲,心里一直念念不忘那个抛弃她的男人。本来就身体不好,就这么作得自己早死了,还把银钱花得差不多了。
柳玉琴记忆中与柳奶奶相处的时间比与这个娘相处的时间多多了。芳娘拖了五年才死,这五年里,她真的能做很多事情,可惜的是,她一件有意义的事情都没做,连教养孩子们也都不愿意。
柳玉琴甚至在怀疑,她是不是把对刘度的恨转移到他们姐弟三人身上了,才根本就懒得教管孩子。
不过,好在芳娘早就死了,不然柳玉琴现在可得头疼了。就芳娘的性子,她肯定是要来和刘度一家团聚的。那可不得把柳玉琴给恶心死了啊。
柳玉琴越说古云裳越觉得她可怜,越是心疼她,连忙说:“以后我就是你的亲姐姐,但凡我会的我都会教你的。”
“太好了。过几天你就和我回去,在我家住一段时间,我也好好被你熏染熏染,争取早日学到你的一星半点,免得他们又说我不象个姑娘家,需要教养妈妈的话了。”柳玉琴高兴地说道。
“你与钟管事的主子关系这么亲近?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古云裳极为好奇地问。肯为柳玉琴找教养妈妈,还直言说她不象个姑娘家,证明这人不仅有能力有势力,还对柳玉琴极好,把她当成自己人了。
“其实他们与你年纪也差不多,不过钟管事的主子,我叫叶子的,家势很庞大,但他娘早死了,他爹也不管他,把他一个人扔在外面过日子。叫陈三的是他的朋友兼好兄弟,也是大家族出生的,只是他有爹娘兄弟姐妹,一大家子人呢。但是因为陈三从小和叶子在一起,叶子离京时,陈三就跟过来了。然后,我们现在一起做点生意。”
柳玉琴简短的介绍了一下她与叶子、陈三三人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