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古云裳起床时,多少有些精力不济,不过她隐藏得好,大家并没有发现。白天时,大家全部去收菜, 她也跟着去忙活了。到了晚上, 她又摸夜功做了另一个精致的,连续熬了两夜, 古云裳才把要送给陈三的两个香囊做完。
而柳玉琴却直接拿了自己第一次做的, 有古云裳加工过的香囊给叶子。因为她根本就没空也没精力再做另一个新的了,光是那双鞋已经耗掉了她最后的一点精力。因为陈三有礼物, 而不给叶子是不行的, 叶子会生气和伤心。这两人,非常在意这从柳家得到的小礼物呢。
所以,她得赶着把给叶子的鞋完工, 还得亲手完成。在这一点上,柳玉琴和陈三都很明白,叶子更加在意的是柳玉琴亲自动手做的东西,而不在意东西的好坏。
等陈三拿到古云裳送给自己的香囊时,表情十分惊艳,这两个香囊确实做得精致, 而且样式也很新奇。
“真是太漂亮了, 谢谢你啊。”陈三非常感谢地说, 他还真蛮喜欢古云裳做的这两只小巧又可爱的小东西呢。
他对古云裳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他此行来的目的,就是来见识一下古云裳,考查一下她的能力与人品。虽然他在这方面并不是高手,但他主要是来看一下,柳玉琴和古云裳的相处,从中发现和了解古云裳。因为柳玉琴前面说过了,让古云裳来充当她的教养妈妈这一职,陈三这次来也是来看看,古云裳是不是有这个能力的。有时候,最日常的相处反而更能体现一个人的真实水准。
一个好的教养妈妈,本身的规矩礼仪肯定是非常好的,而且自身一定要具备丰富的知识,懂得很多。说实话,他和叶子两人都不相信古云裳一个年轻姑娘有这个本领。但他们暂时无法找到一个既能信任,又有本领,又适合柳玉琴的教养妈妈。柳玉琴又格外愿意要古云裳来教她,他们也就只能先来考察考察古云裳了。
陈三这几年在外面历练得多了,看人的眼头和套人话的水平都比以前高了很多。这两天他也在仔细观察古家姐弟的为人处事,还从古云棠口中打听到了不少自己需要的内容。他看得很清楚,古云裳说话行事格外有分寸,该有的规矩就是在这个乡下不讲规矩的地方,也一点儿也没少。
并且古云裳还很能干,收菜时,记帐算帐的活儿这次由古云裳担任了。这一点,是柳玉琴和陈三都不约而同的推给古云裳的。两人都想见识一下古云裳的本领。
古云裳在罗家管家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点活儿自然也难不到她,她办得漂亮极了。并且还能时不时提点一下柳玉琴,比如如何记帐,算帐等等。古云裳打得一手好算盘,这一点令柳玉琴和陈三都非常佩服。
而陈三也觉得古云裳还真如柳玉琴所说的,暂时很适合当她的教养妈妈。
只不过,古云裳毕竟年纪不大,而且本身罗家的身分地位相对来说也不算高,她的成绩也相对有限。他甚至觉得如果有条件,让古云裳接受一段时间的正规世家大族的大家小姐们的教养,她肯定会是个大家族世家喜欢的,各方面都适合做当家主母的角色。
陈三低头打量着手中的香囊,思绪却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古云裳见他喜欢自己做的香囊,心里也非常高兴,这两个香囊的形状是古云裳从柳玉琴设计的那些包包中得到的灵感,不象普通的香囊那般常见,样式很新奇又可爱。古云裳是真的花了很大的心思才做出来的,做出来后,自己都有些爱不解释手呢。
她说:“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送给你,听我表妹说,每年给你们做点针线活儿,我想了想,自己总算比表妹这一点要强,就做了这点子东西,也算是我的一点子谢意了。”
“你太客气了,这东西我很喜欢。样式太新颖了,我以前就没见过。”陈三又说。
“这还得谢谢表妹了,我也是看到她做的那种小包包后,才想到的。”古云裳笑道。
“哟,这么说,还得给我记一笔功劳啊。那我也想要一个与众不同的,独属于我自己的。”柳玉琴也笑道。
“行啊。就你脑子的新奇东西格外多,其实你完全可以自己做。”古云裳笑了笑,说。
她做了这两个与众不同的香囊后,反倒激发了做香囊的热情,并且脑子里已经又想出了好几个自己满意的样式了,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做出来呢。
“可是我女红不好啊,想得出来,却做不出来。”柳玉琴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的女红差。
“我有的是时间教你,这段时间会看着你把女红练好一点的。正好拿香囊当试验品。”古云裳笑道。
柳玉琴苦着脸,说:“你给我做一个不就行了吗?非得让我自己学。”她是真的不喜欢做针线活儿,拿起针线就想打瞌睡。不逼到万不得已时,她是不想拿针线的。
“我做的是我做的,你自己做的是你自己做的啊。”古云裳一副非得把她教会的严肃表情。
弄得陈三都忍不住笑道:“就是的,你别整天想着不会女红也没什么事情,但你现在年纪也还小,又有空时间,还有人教,多学点也没什么不好啊。你看你表姐也不比你大多少,她的女红就比你高太多了。”
他的话里的意思,很为柳玉琴打算,完全有把她当成自己的亲人的态度,古云裳心里就明白了,陈三和柳玉琴真的有如亲兄妹呢。这样的关系,令她又是羡慕又是开心。她以前还有点担心,陈三是对柳玉琴有所图,觉得他是不是把柳玉琴当成了自己年少时的一段经历,而柳玉琴也会被他温水煮青蛙似的慢慢俘获。
古云裳虽然不懂情爱,却也知道小姑娘在情窦初开的年纪,是很容易喜欢上身边最容易见到的男人的。何况在她看来,陈三确实在各个方面来说,都是个不可多得的男人,女子嫁给这样的男人,生活怎么都不会太差。
“我与表妹不同,表妹基本没有人认真教养过她,完全靠她自己在成长。小时候,我娘对我要求很严格,后来你们也知道,我家老太太对我的要求就更加严格了。这些女孩子最基本的本领,她们都觉得不会是不行的。我最早拿针时,还戳得满手指头是针眼呢。”古云裳有些心酸的笑道。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比表妹还是更加幸福一些,她一直是有人教养的,罗老太太虽然对她严苛,但她也学会了很多本领,现在才能来帮忙柳玉琴。因为这些本领还真是柳玉琴都很欠缺的,虽然柳玉琴现在的本领足以令她能够在这个世上立足,但大家也很轻易地就发现了她的缺点,甚至她自己也认识到了这一点,现在正在努力改正和学习呢。
“你听见没有,你表姐也是这样过来的。你不是常说有付出才会有回报吗?还是好好跟你表姐学学吧。”陈三附和道。
柳玉琴不满地瞪了他们一眼,说:“啧啧,一教训起我,你们俩倒是一伙的了啊。”
这话里打趣的意思颇为明显,古云裳脸都有点发烧了,连忙说:“表妹,你学会了,以后送人也更加好一些啊。我们这样说也是为了你好。”
“就是,要不是关心你,我们才不会这样劝说你呢。还说我们教训你,我这个小没良心的。”陈三笑骂道。
“哼,什么叫我是个小没良心的啊。搞得好象你们都成了我的长辈似的。”柳玉琴嘟喃道。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柳玉琴连忙去收拾东西了,并且把古云裳做的那双鞋拿出来给陈三,又说:“这是我表姐做的。你瞧瞧可喜欢不?”
陈三一看到那鞋子就知道不是柳玉琴的手笔,有些惊讶地问道:“你还要你表姐给我做鞋了?”
古云裳连忙说:“也不是这样的,我就是看到家里有不少鞋底子,得空就都把做出来了。做好了,她才告诉我这是给你做的鞋。其实我就做了个鞋面,再把鞋上好了,希望你别嫌弃啊。”
“主要是表姐速度太快了,我和春桃积了一年的鞋底子,没几天就被她全做出来了。这回你也从我家穿穿好的鞋,不象以前我做的那些粗糙货色。”柳玉琴解释完了还打趣道:“你以前穿我做的那些,有没有人笑话你?我表姐做的这鞋子比我做的好多了。”
陈三看了她一眼,说:“我也不说假话骗你,确实有人说过我穿的鞋是哪个小姑娘刚学着练手的作品呢。”
这话还是他加工过的,他有一次穿着柳玉琴做的鞋回到陈家,一下子就给侍候她的大丫头给扔了,还说:“少爷,您在外面就这么苦啊,鞋都没得穿,这是从哪里捡来的破烂货。”
“就是,这针线活儿也太差了些,比刚学着做的妹妹们都不如呢,你以后去哪穷乡下,还是多带点衣裳鞋袜。穿这种没得辱没了您。”另一个丫头说的还更加难听。
陈三当时又是气又是羞,气是她们这样评价自己的鞋,虽然他不在意鞋做的漂不漂亮,但他在意这是柳玉琴送给他的。羞是为柳玉琴羞,因为人家也没有说错,并且她们也并不知道,这鞋是哪个人做的,只以为自己到了某个穷地方,实在没鞋穿了就穿了这么一双鞋回来了。
这事让他娘知道后,还狠狠哭闹了一回呢,觉得儿子在外面实在是受了太多的罪。并且从这回开始,家里姐姐妹妹们,婶婶伯娘嫂子们人人都给他做鞋,以至于他一回陈家,就收到几大包各式各样的鞋子,从此再也不用买鞋了,也从此背上了人情债,得给这些人爱的回馈啊。他总不能白得人家做的鞋啊。
从此以后,他穿柳玉琴做的鞋,就再也没穿回过陈家,因为每次回家,总有人要认一认他脚上的鞋子,是哪个人做的。但他心里还是希望柳玉琴做的鞋能好一些,起码不让人家这样嘲笑。这放要是当着柳玉琴的面说,他估计柳玉琴得羞死呢。
现在有人个能来这样迫柳玉琴学,他还是蛮乐见的,希望她学好,以后别再被人嘲笑。
柳玉琴脸红了,不好意思地嘻嘻笑道:“我就知道,不该送给你的,肯定会害你被笑话的。那叶子是不是更惨,你还可以直接在外面穿一两回就扔了,也没认识的人看见,他在家里不是天天被人笑?”
“哎哟,你也别这样想啊。其害我们俩都很开心能穿上你做的鞋,这也表明了你的女红在慢慢进涨啊。而且你年纪还小,再多过两年,多学学,水平自然就高了。叶子也不象我还有这么多亲人,他也就能收到你送的鞋子了。他都当宝贝一样收着呢,也就穿个一两回而已。”陈三连忙说。
古云裳也说:“是啊。我最开始学做鞋,做出来的鞋还被我家老太太拿出来给家里的仆妇丫头们欣赏笑话呢。后来,我就发恨地自己练习,做多了自然就好了。”这事也是真的,罗老太太是个表面和气,私下里其实是个很刻薄的人,除了罗子兴父子二人,任何人罗老太太都不放在心上,并且时不时地羞辱一翻。不过在她手底下讨生活,古云裳也历练出来了。这对她以后的人生非常有帮助。
一听叶子把自己送的鞋当宝一样收着,柳玉琴就更加不好意思,她自己做的鞋是个什么水准,她哪里能不清楚,这会子倒是很有骨气地说:“这么说,我还是真得把女红练好一点儿,免得给朋友们丢脸。”
“其实我们不怕丢脸的。”陈三哈哈大笑道。
“就是,丢脸其实是丢自己的脸。”古云裳也说。
柳玉琴只得答应要认真跟着表姐学针线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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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象什么也没干,怎么一个春节长假就这么快过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