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由大理寺审理,为何嫌犯要移送刑部?”
曲蓁不解的看他,如此一来,想要提审犯人,就必须去刑部大牢,岂不麻烦?
容瑾笙解释道:“大理寺监牢修缮尚未完成,无法羁押,陛下就将主审的地点设在了刑部,正好也方便阅览卷宗。”
“这样啊。”
她应了声,算是知晓了。
屋内再度安静,曲蓁不着痕迹的打量他半响,突然起身,“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看他也没有出现昏厥惊悸等状况,想来恐惧症在这几个月的治疗里收效甚佳。
既如此,她也该回药阁整理未归置的药材了。
至于宫里发生的事情,他不想提她也不好追问。
容瑾笙见她转身欲走,一把抓住她的手往自己怀中一带。
他双手紧箍着曲蓁如细柳般的腰,埋首在她颈窝闷声道:“你不是来看我的吗?怎么这就走了?”
曲蓁略挣扎了下,闻言,清冷的声音中蕴了丝笑意,“你这不是没事?”
“有事!”
“有事可不是你!”
听闻那碰到了他袖子的姑娘,被他拼着‘毒发自伤’一挥袖甩飞,跌在砖地上直接昏死过去。
曲蓁敛去眸中笑意,忧道:“宫中的人,已经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提起此事,容瑾笙凤眸冷光乍现,只觉得浑身都有些不自在,寻求安慰似的抱紧她,声音染了几分倦意:“你都知道了?”
“我只听暮霖说了大概,具体的没多问。”
她垂眸看到他手上被大力搓揉而微微泛红的肌肤,落了几分暗色,“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人见你住进我府中,按捺不住,宫宴时以‘赔罪’为由,安排了太常寺判院周秉执的女儿周秦月献舞。”
容瑾笙凤眸微眯,透着沁骨的冷意,“献舞时她挑剑途径我面前,长剑相向,棠越误以为她要伤我而出手,虽被我拦下,但掌风震碎她的衣裳。”
接下来的事情,不用说曲蓁都猜得出。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当众被撕了衣裳,名节尽失,棠越年少不知事,自怪不到他头上,容瑾笙难免落个御下不严的罪名。
而这罪名,就是周秦月被塞入宸王府的契机!
“棠越是护你心切,但不会分不清楚周秦月有没有杀气而贸然出手。”
她心中生疑,这事儿未免时机挑的太凑巧了。
“我问过棠越,他说自己在西暖阁吃东西的时候,听见两个宫女说有人要害我,周秦月对我拔剑,以为就是她才会动手,后来我命人查过,再找不到那两个宫女的行迹。”
容瑾笙声线低沉,轻嗤了声,“他们也是殚精竭虑,演的一手好戏,拿出周秉执与我生怨一事大做文章,称我纵容下属毁了周家小姐清白,提议我将她接入府中。”
“陛下怎么说?”
她对于传闻中这个疼爱幼弟,宽仁敦厚的景帝,甚是好奇。
不知在这场戏码里,他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周秦月剑指亲王,以下犯上,有悖逆之罪,但念其年幼,且是无心之举,受了惊吓的份上,加以宽恕安抚,至于其他,交由我们自行调解。”
容瑾笙温声说完,抬眸看她唇角似有讽色,笑道:“怎么,你怀疑皇兄?”
曲蓁摇头,淡道:“如此小事,陛下犯不着耗费心神,我只是觉得,陛下待你,当真是疼爱有加!”
说到最后四字,她声音越发轻淡,不着痕迹。
这种疼爱,有时候是要命的!
闻言,容瑾笙轻笑了声,凤眸多了几分怅然,声音略涩,“身在其位谋其政,在皇家,先君臣再父子,更何况是异母同胞的兄弟,这些年,他做的也足够了。”
幼时的情分,他始终铭记在心,所以这些年处处避让,可惜帝王之心,难免猜测!
曲蓁也知他说的在理,毕竟这些年,宸王府圣眷优渥,荣宠不衰,这份尊贵和体面是真的!
她不愿再触他的痛处,话题一转,问道:“那周秦月晕厥又是怎么回事?”
宫宴献舞,剑指宸王,若说没人撑腰她是不信的,这场交锋,周秦月未必无辜。
“也没什么,不过是她不肯死心,以死相逼要个说法,我就遂了她的意。”
念在她爹周秉执的份上,他留了几分情面,否则就不是昏死这么简单,而是通知周家给她敛尸了!
敢将算盘打到他头上,就该想好下场!
“那你的手……”
她垂眸凝视着那片微红,眼底落了寒色。
说了这会话,容瑾笙心中郁气早散了,柔声道:“没事,是不经意被她帕子拂过,我已经洗干净了。”
曲蓁无言,肌肤都洗的泛红了,怎么可能不干净?
“碰到那瞬间,你还是觉得颤粟盗汗吗?”
他知道她想问什么,摇头轻声道:“没有,只是嫌恶罢了。”
大概是接触障碍的后遗症,他看旁的女子没了曾经的惊惧,但也是异常排斥。
唯独对她,如痴如狂。
“那就还好,只是下次别这样折腾自己了。”
曲蓁叮嘱两句,示意他放手,站起身来,“我药阁还有事没做完,就先去忙了。”
她身上的药已经不多,趁着晏峥和曲弈都没有消息传来,无须忙碌,得赶紧补充起来。
“也好。”
容瑾笙敏感的察觉到暗处多了抹气息,挽留的话到嘴边后改了口,含笑道:“有什么需要的,就吩咐血手去办。”
“嗯。”
曲蓁应了声转身离开,青衣划过门外,脚步略顿,眼角的余光往某处瞥了眼,若无其事的离开。
待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后,廊下转角处蓦地出现一人,凝望着她离开的方向,略惊。
“好敏锐的女子。”
就在这时,屋内传出一道温润雅致的声音,“还不进来?”
薛静琅收回视线,疾步进了屋内,就见那人已然穿戴妥当,正坐在桌边品茗,见他来了,随手将茶盏往他推了下,淡声道:“坐!”
容瑾笙未戴面具,那似雪的容颜清透淡薄,不见惨白之色,薛静琅这才放心几分,落了座。
“到底是怎么回事?听闻你中毒遇刺,我快马从北戎赶回,一路上半点不敢耽误,刚入汴京,又听了周秉执的事情!还有什么药谷少谷主?难道就是刚才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