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抱歉,老蒋就是这炮仗脾气,你别放在心上!”
霍百川见她面色愈冷,额上青筋猛跳,恨不能把蒋大海一脚给踹出去。
明里暗里警告过他多少次了,说话还是这样不过脑子。
这种话在汴京城里,也是能随便说的?
曲蓁抿唇未言,只是面上霜色渐重,蓦地止步,往拉扯着的几人望去,不见她有什么动作,流光一闪,霎时朝蒋大海而去!
“你们怕他,我可不……”
蒋大海正吼着,乍然失声,众人只见他嘴巴一张一合的嚅动着,却没有一点声音,皆回头看向曲蓁。
裴虎急道:“曲姑娘,你把他……”
她转身重新往甬道深处走出,淡声道:“太吵了,让他安静些,三日后自然恢复原样!”
三日?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同情的看着蒋大海,以他的性子,三日说不了话,岂不是要发疯?
不过也怪他自己说话不经大脑,还能怎么办?忍着呗!
蒋大海紧抓着裴虎的胳膊,想说些什么又没人听得到,抠着自己的嗓子急得面红耳赤。
手舞舞蹈的比划了半天都没人领悟到他想表达什么,灵光一闪,指着血手的方向,又是挥拳又是蹬腿!
血手会意道:“你想问凭什么我没事?”
蒋大海连连点头,瞪着他,闹事的又不是他一个人,就他要做三天哑巴,这不公平!
血手讥诮的扯了下嘴角,意味深长的道:“因为,我们家姑娘,爱屋及乌啊!”
说完,他轻嗤了声,脚步欢快的追了上去。
留下蒋大海几人气的七窍生烟!
约莫走了半刻钟的时间,才到了一处石门前,隔着那门都能感觉到刺骨的冷意。
“站住!”
守在门外的两个婢女模样的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对着霍百川屈膝一礼,“霍将军,你怎么这时辰过来了?”
霍百川显然与她们认识,看了眼石门,压低声音道:“两位姑娘怎么在这儿?难道夫人在里面?”
“是,夫人吩咐过,不许任何人靠近,将军若想见大公子,怕是要另择时辰。”
其中一个穿着鹅黄色裙衫的女子恭敬的回了句。
霍百川为难的看了眼曲蓁,她时间紧迫,再想腾出时间来责看诊,怕是不容易!
他想了下,凑近几步,试探问道:“要不劳烦姑娘去通禀一声,就说世子请了大夫来为将军瞧病,不会耽搁太久!”
“这事儿是真不行!”
那婢女斩钉截铁的摇头拒绝,小心的往身后看了眼,轻身道:“刚才我们夫人无意间瞧见了几年前为大公子缝制的衣裳,想起他伤势,正伤心呢,才来这儿瞧瞧,这会肯定不能进去打扰。”
霍百川无奈,扭头对她道:“看来,得过几日再来了。”
曲蓁点头,不方便她也不能强人所难,只能看忙过这案子再另寻时间。
“那我们走吧。”
她干脆利落的转身就走,没走出两步,就见一人迎面而来,错身而过,走到那门边对着婢女低语了两句。
那婢女面色微变,直接转身进了石门!
曲蓁和霍百川看着这幕,不约而同的蹙紧了眉头,刚才还说不能被人打扰,怎的,这又可以了?
“我去问个清楚!”
霍百川顿时来了脾气,正要上前,被曲蓁横臂挡住,“你去问清楚又能怎样?”
他顿时泄气,是啊,不能怎么样!
平日里都是通行无阻的,偏巧今儿出了问题!
霍百川叹气:“走吧,先出去,地下阴冷,别冻着你。”
二人刚转身,就听身后石门发出沉闷的声音,随后有脚步声传来。
“夫人!”
他们回头望去,一妇人款步而来,她衣着素净,面容慈和,云鬓高绾着,插着几株浅色的绒花,端庄典雅,仪态万千。
霍百川躬身一礼:“末将给夫人请安。”
“将军免礼。”
晏国公夫人声音柔和,虚抬了手,看向敛眸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曲蓁,轻声道:“这位就是将军请来为我儿治病 的大夫?”
“是。”
霍百川移步让开,对曲蓁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问安。
曲蓁浅浅屈膝,淡声道:“民女见过夫人。”
平民见到权贵,需行叩拜之礼,霍百川深知她的脾性,怕惹的夫人不悦,忙则解释道:“夫人,这位曲姑娘是药谷的少主,如今宸王府的座上客。”
他提及容瑾笙,是想要国公夫人看在宸王的颜面上,见谅一二。
毕竟人是他请来为将军看病的,总不好让她受委屈。
听到‘药谷少主’这名号,晏夫人确实有些诧异,打量着眼前这青衣蒙面的女子。
原来,她就是最近汴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的宸王‘贵客’,也是峥儿口中泼辣又难缠的‘疯丫头’!
说起来,她们没见过面,但她对于这姑娘的名气却是如雷贯耳了。
她浅浅露出笑意,柔声道:“我那儿子是个顽劣随性的人,说话做事有时欠缺些分寸和规矩,姑娘莫要见怪!”
“夫人客气了。”
曲蓁微微颔首,有些诧异她的反应,抬眸看去。
只这一眼,晏夫人眸中的笑意顿时凝住,瞳孔骤然一缩。
这双眼……
她压下心底的惊涛惊骇,强自镇定的问道:“我记得刚才霍将军说的,姑娘姓曲?”
“是。”
曲蓁答了句,疑惑的看着晏夫人,她姓曲很奇怪吗?
这位晏夫人看着她的目光,有些说不上来的意味,好像是看着她,又像是透过她在看着别人!
霍百川见二人都诡异的沉默下来,来回打量了番,笑道:“夫人是不是听到她姓曲,就想起了曲国公府?”
被这么一大段,晏夫人惊觉失态,忙收敛心神,轻笑了声:“是啊,我还想着曲家何时出了个如此风姿出众的小姐。”
瞧着,倒叫她想起了漪儿……
“夫人误会了,曲国公府是高门显贵,民女不过是个普通人,不敢高攀。”
曲蓁解释了句,却见晏夫人隐有些错愕和失落的扯了下唇角,“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她追问道,先是阮舒白,后有晏夫人,他们未见她真容,却不约而同的露出这般神色,究竟是为何?
“没什么。”
晏夫人轻笑了声,许是因着故人的原因,看她的眸光都柔和了几分,“不知你爹爹是曲家哪支?莫南的?阴山的?还琅琊榭江的?”
“都不是!”曲蓁直视着她,带着几分试探之意,“我爹姓顾,我自幼随我娘姓,她姓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