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扬手一挥袖,一道强劲的飓风朝着那处刮去,就在众人都以为那边的人要遭殃了,里面却同时挥出道气劲,与他两相碰撞,流窜的气流如刀刃般将那帘子撕的粉碎,随后消匿于无形。
那雅间的几道人影也展露于众人眼前。
“这不是晏世子和曲小公爷吗?”
“还有,那穿着青衣的该不是青镜司的主司,小公爷的义妹曲蓁?她旁边的,是太医院谢家的姑娘,先前义诊的时候我见过!”
“好家伙,汴京城的风云人物这是都到齐了啊,看这个外邦之人还怎么嚣张!”
众人哗然,兴冲冲的低声交流着。
曲蓁搁下酒盏,感觉几道灼热如针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抬眸望去 ,就见是阮姝玉和池清姿几人,还有些女子十分面生,她并不认识。
说来也巧,搬到曲国公府后,谢涵来寻她讨论行针之法,恰好晏峥登门,非要拉她来醉香楼庆祝认亲之事,中途遇上曲弈也便一起,谁料这几人也在,好巧不巧的就坐在对面雅间。
她们说话不加遮掩,习武之人又耳力极佳,每字每句都听得清楚,晏峥就要出手教训,刚被她拦下那边就炸开了锅!
有人见义勇为,这个人,偏生是与她有着过节的南疆少祭司,阴司琰!
晏峥两指夹着酒杯,随意的扫了眼落在地上,被撕得粉碎的帘幕,扬眉道:“少祭司好大的威风,不远千里而来,难道就是为了欺辱几个手无寸铁的女子?”
少祭司?
四周又掀起阵轩然大波,他就是领着南疆使臣团前来大盛为太后祝寿,传闻中被称为‘神谕者’的少祭司!
阮姝玉几人顿时面色发白,腿软的直打哆嗦。
南疆以玩毒养蛊著称,能杀人于无形,族人皆擅其道,身为祭司更是个中翘楚,怪不得会袖中藏蛇!
这下,即便是他失礼在先,也无人敢提追究罪责的事!
“欺辱?难道不是路见不平?”
阴司琰对于其他人的反应不屑一顾,望着晏峥笑的幽森:“早就听闻晏国公府世子爷是个恩怨分明,霸道护短的烈性男儿,今日一见,却是谣传误人!你既当众宣称那女人乃你心上人,辱她者自然如同辱你,别告诉本座,她们方才说了什么你没听到!”
这话听着,竟真是在为她打抱不平?
曲蓁诧异的挑眉望去,阴司琰似有所感,抬眼望来,四目相接的刹那,火光四溅,然而,仅有一瞬,两人又默契的各自撇开头,若无其事!
在汴京,他们是毫无交集的陌生人!
所以阴司琰突然发疯出手,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被质问的晏峥很是不悦,扫了眼对面那几个被吓得魂不守舍的贵女,察觉到晏峥的打量,阮姝玉几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步,更是忌惮!
他不会也要动手吧!
谁知晏峥并未动作,气定神闲的坐着,冷道:“听到了!该怎么处置是本世子的私事,轮不到一个外人越俎代庖,少祭司这一手,不知情的还以为你是个多嫉恶如仇,坦荡率直的人,岂不误会?”
一个只懂得耍心机,用阴诡手段算计人的娘娘腔,也好意思来质问他?
还装出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来,搞的跟这丫头多亲近似的!
“幸好!”
阮姝玉几人面色稍霁,晏世子平日里嚣张跋扈,护短不讲理,但在家国立场上,还没有为情乱智。
他真要是在番邦外客面前动手,丢的可就是大盛的脸面!
“晏世子言之有理,本祭司是个睚眦必报,不择手段的人,若有这样的误会,本座的确会苦恼的很!”
阴司琰笑意不减,意味深长的打量着二人,“不仅如此,本座还有个坏毛病,就是被我盯上的人或者东西,断不容旁人说三道四!”
在场之人,唯有曲蓁和晏峥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
这是在提醒他们别忘了药谷的仇怨!
可听在其他人耳中,再结合先前的动静,品出来的就不是这个味道了!
“少祭司为维护她不惜动手,难不成是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
周秦月强忍着心中酸楚和恨意,直接问道。
“你又是谁?”
阴司琰转首看她,笑意顿敛,透出几分不屑和厌恶。
这眼神犹如钢针刺的周秦月几乎发疯,但她也清楚,眼前的人她得罪不起,僵硬着身子行礼道:“家父太常寺院……”
“行了,不用说了,说了本座也懒得记。”
阴司琰不耐烦的打断她,面色不善:“本座与晏世子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随意插嘴?大盛重礼,难道就是这么教你的?嗯?”
“你!”
周秦月被呛得俏脸血色尽失,周围人戏谑又同情的看着她,明知不好惹还非要往上凑,这不是伸着脸给别人打吗?
“我,我……”
她强装的理智和镇定终于坍塌,压抑许久的情绪如洪水决堤般迸发出来,吼道:“你们都瞎了不成?她曲蓁有什么好的,也值得你们一个个惜之如宝,不过就是个靠着男人上位的贱人!”
“周小姐!”
阮姝玉面色倏地变了,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周秦月居然敢发疯!
在场的如南疆少祭司和晏世子等内功深厚的能有几人,谁会知道她们说了什么?大不了遭人议论几日,汴京那么大,总有新的事发生,沉寂几日也就过去了。
她这么一闹,旁人该怎么看她们?
周秦月理智尽失,哪儿还顾得了其他,一把甩开阮姝玉的手,拔高声音道:“我说错了吗?先是王爷,后来又是晏世子、大公子、曲小公爷……如今又是你,她勾搭男人的本事可比什么治病断案厉害多了,走到哪儿都有人帮着护着,少祭司这么往上贴,也想做她诸多男人中的一个吗?”
话落,四周鸦雀无声。
就连底下的琴音也戛然而止,甚至因断弦崩出道刺耳的破音来!
“周秦月!”
“你胡说什么?”
“你想死吗?”
“……”
曲蓁身侧几人纷纷怒不可遏,晏峥手中酒杯捏的粉碎,曲弈一把抄起了搁在桌上的铁骨扇,血手手握长剑,谢涵拍桌而起……
见状,阴司琰唇角轻扯,缓缓露出个邪肆的笑意来,声音在寂静的醉香楼,极为清晰。
他道:“是吗?那本座得问问了,曲姑娘,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