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后之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策划中秋送尸,显然是恨毒了我娘,容黎言又为了保全她,,抹去作案痕迹,不惜亲自出面诱导王安泰杀蔡卓,提议工部翻修离王旧府,说明此人与他关系十分亲近。”
曲蓁顺着送尸案梳理,脑海中四处散落的碎珠冥冥之中似是被一根无形线串联了起来……
一幕幕场景飞速掠过。
她循着画面情不自禁的低喃道:“算算时间,娘亲情断大离、莲池宫走水、遭遇刺杀、先皇后被废、老宅养胎……”
还有姐姐所说景帝火烧离王旧府,疏离曲家,却对她格外奇怪的态度,难道,这才是真相?
那她,那她岂不是……
一股寒意从脚底钻入,瞬间流窜至全身,冻得她体内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般。
耳边传来血手忽远忽近的声音,“姑娘,姑娘你怎么了?没事吧姑娘?”
曲蓁讷然抬眸,对上那铺满焦急的眸子,哑声道:“宫宴那夜阮世叔与王爷密谈,谈了什么?”
“这,属下不知。”
血手摇头,见她这番模样,没由来的有些心慌。
“还有松明斋家宴之前,阮舒白也求见了祖父,他们又说了什么?独自约谈王爷,却都避开了我,他们,他们究竟都瞒了我些什么!”
曲蓁声调蓦地拔高,满面冷寒之色。
失控之下,血手只听见‘咔擦’一声,扶手生生被掰断!
“姑娘!”
他顿时急了,刚想再说什么,就见曲蓁蓦地站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血手忙抬脚跟上。
还不等靠近,曲蓁幽冷森寒的声音再度传来,“别跟来!”
话音刚落,她足尖轻点,几个起落就消失在视野中。
“这下糟了!”
血手一拳砸在手心,忙吩咐影卫跟上,自己则转身去找风愁等人,设法把这消息递进宫中去!
曲蓁提气运功出了王府,一路飞檐走壁,朝着曲国公府赶回。
青天白日,街上的行人只觉得眼前‘咻’的窜过青影,转瞬即逝。
“娘,你看你看,是神仙!会飞的神仙!”
一孩童拿着糖葫芦仰头望着对面屋顶,焦急唤道。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
妇人顺着他视线望去,什么都没瞧见,蹲身哄道:“我们出来很久了,爹爹还在等着,走,娘带你回家吃饭!”
“哦!”
孩童乖乖的跟着离开,扭头望着那空荡荡的位置,有些疑惑的抓了抓耳朵,他刚才明明看到了神仙姐姐的!
待两人走远,停在正中那马车才撩起一角,探出张苍白阴鸷的面庞来,“刚才那个人,是她吧?”
“是她!”
侍卫忙躬身答道。
“看她那急匆匆的样子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看来,又有热闹瞧了!”
“属下看着是往曲国公府的方向去的,我们要跟上吗?”
“不必,先回府。”
男子冷笑,撂下车帘,“真想看看她失魂落魄,心碎神伤的模样,可惜啊,还得忍上一段时日!”
侍卫对这些话置若罔闻,只恭敬答道:“遵命!”
马车再度动了起来。
很快,曲蓁回了国公府。
守门的侍卫见了她,忙躬身道:“属下参见……”
他们请安的话还没说完,一阵风卷入,眼前就没了人影,几人面面相觑,疑惑道:“小姐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是啊,瞧着像是出了什么事!”
“你个乌鸦嘴,赶紧‘呸呸呸’,好端端的说什么晦气话?主子事情也是我们该过问的?好好站岗就行了!”
“也是! 天塌了自然有个儿高的顶着,哪里用得着我们操心?”
几人说笑两句,府门口再度恢复了安静。
曲蓁一路畅行,走到松明斋门口后,不知为何却停了下来,急躁烦乱的心犹如被泼了盆冷水,霎时凉透。
她能质问什么呢?
该问什么呢?
问她和景帝之间是不是存在某种血缘关系,问她娘和莲池宫的纠葛,又或是问为何要欺瞒于她?
这血淋淋的真相面前,撕心裂肺的何止她一人!
真的要进去吗?
曲蓁生平第一次觉得难以决断,正迟疑着,里面突然走出一个婢女,见了她喜道:“咦,姑娘来了怎么在这儿站着?老夫人正念叨您呢!”
“祖母近日身体如何?”
她脚步未动。
婢女闻言,回头望后看了眼,走到她身侧压低声音道:“回姑娘的话,老夫人身子还好,就是近日不知为何,总是会梦到逝去的故人,睡得不甚踏实。”
这话指的是谁,曲蓁心中有数。
不禁暗叹,这或许就是母女连心吧!
“奴婢还要去厨房取点心,就不耽误姑娘了。”
那婢女说罢,屈膝一礼,退步离开。
曲蓁望着眼前幽深的宅门和静谧的小院,站了良久,最终还是转身顺着来时的路行去。
她承认,她胆怯了!
这个答案,实在让她心底惊恐又怒极,清醒之后,却生出了逃避的姿态。
软弱又可笑!
她漫无目的的在府中走动着,直到一双藕粉色的百蝶戏花图案的绣鞋引入眼帘,曲蓁脚步顿止。
顺着裙子视线上移,就看到女子容颜娇艳明媚,一双眼温婉的笑着,笑意未答眼底。
“没想到我们会在这儿碰见!”
“这是曲宅!”
曲蓁面色如常,冷瞥了她一眼,抬脚就走。
阮姝玉移步挡在她面前,言笑晏晏,“曲姑娘急什么?好歹你我相识一场,说两句话不过分吧?”
她忍不住蹙眉,这人是存心来找茬的?
“我奉劝你让开!”
这般不客气的语气激怒了阮姝玉,她面上笑意微凝,提醒道:“你不知道吧?我和小公爷的亲事已经快谈拢了,无需几日,迎亲的花轿就会上门。””
“所以?”
曲蓁蹙眉看着阮姝玉,冷淡道:“死皮赖脸贴上来的婚事也值得你四处炫耀?阮大小姐,这就是你高门贵女的骄傲?”
你……
阮姝玉气竭,贵女的涵养险些维持不住,她僵硬的扯了下嘴角,暗含警告之意,“你不过是国公认得养女,到底不是亲生的,真要是因为你导致两家维系数年的交情决裂,你猜,曲家还能不能容得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