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寒终归还是答应了钟长恨,选择在这玲珑阁中留了下来。
他并非完全相信了钟长恨的说辞,以徐寒的性子想要做到这一点,却是难上加难。
只是徐寒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或许从他被沧海流种上那大衍剑种那一刻起,他便注定背负上了某些来自沧海流或是南荒剑陵的宿命。
这东西的重量超过了徐寒的预料,远非他想要逃脱便可逃脱的。
徐寒做不到坦然接受,但他并没有太过抗拒。
他的性子如此,欠债必还。没有沧海流他活不到现在,就是侥幸活到了现在,也不过是一个断了一臂的废人。
既受馈赠,便必承其重。
徐寒有了准备,与其寻不到方向的流离,倒不如安稳待下来,静观其变。
钟长恨倒也是一个爽快人,得了徐寒的应允,这位剑道宗师顿时眉开眼笑,当下便询问了一番徐寒对于剑道修行的看法与了解。
这不问还好一问顿时苦了脸色。
他哪曾想到这位沧海流的高徒,如今对于剑道几乎是一问三不知,就是那些内门弟子随意挑上两个修行剑道的,在这方面的造诣也高出徐寒不止一筹。
不过好在在徐寒当着他的面使出那几式最基本的剑招之后,这位剑道宗师顿时眉开眼笑。
“勤能补拙,颇有玄机之风。”
玄机说的自然是陈玄机,这位如今重矩峰上大师兄刚入门时刻比不得现在的风光,资质平平,结的是最下品的黄丹,修的是最基础的剑术。却意外的得了钟长恨的看重,从此剑道修为一日千里,到了如今已是年轻一辈中数一数二的翘楚。
或许是从徐寒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爱徒的影子,又或是当真是把当年沧海流的恩情记在心中。
在那之后钟长恨便悉心的教导起徐寒剑道。
不过二人却没有师徒之名,也算得上一种默契,他们对此都闭口不提。徐寒每日都会在早晨卯时前去钟府于近午时归来。
不得不说的是钟长恨在剑道的造诣着实让人钦佩,这才十余日的光景,徐寒便觉得比起之前自己摸索起来在剑道方面前精进良多。
这一日,他如之前那般在钟长恨那里修炼完了剑道独自回到了小轩窗。
楚仇离不知去向,只留下了一桌还算丰盛的午餐。
徐寒微微一笑,对于这位壮汉粗中有细的心思还是极为满意,他吃着那饭菜,手里却拿着一本剑诀在细细翻看。
这本剑诀名为《摧山剑法》,算不得高深,却是钟长恨精挑细选之后,今日交给徐寒的。
剑道修行讲究由浅入深,特别是对于徐寒这样的天赋算不得出众之人来说尤为如此。《大衍剑诀》虽然包罗万象,从修行法门,到对敌剑招无一不全,但那些对于徐寒来说都太过深奥,徐寒难以掌握,而钟长恨这般由浅入深的方法显然最为适合徐寒。
至于这《摧山剑法》与徐寒也极为契合。
他本就是肉身修士出身,一身力道骇人听闻,而与人对战更是喜欢那一力破十会的法门,而这《摧山剑法》亦是如此,一招一式都将周身力道发挥道极致,加之真气催动后的加持,若是练到极致,所能发挥出的威力端是不若小觑。
徐寒看得心痒,想着吃完午饭便要好生修炼一番,总结出各种问题,明日也好向钟长恨继续讨教。
这这样的念头方才升起,门外便响起了徐寒熟悉至极的声音。
“徐兄!徐兄!”门外之人这般唤道。
只是不用多说,这般冒冒失失的之人,放眼玲珑阁徐寒也只认识宋月明一人。
徐寒倒也没了之前的厌烦,几次相处下来,这宋月明只是有些不谙世事,但同样也真诚可爱。与人相交,便图一个交心。宋月明在徐寒心中大抵便是这样一个值得交心之人。
他放下手中的碗筷打开了院门,便将提着饭盒的宋月明正一脸笑意的杵在门口。
“哦?宋兄今日怎么如此高兴,还亲自带了饭菜来?”往日宋月明端是没有少干过上门蹭饭的勾当,今日提着饭盒倒是让徐寒有些诧异,他瞥了一眼宋月明,便故意打趣道。
宋月明面子薄,当下便是脸色一红。
“徐兄这是什么话,我比不得徐兄都是和师兄弟们同住,哪来的空闲做饭,今日这些还是我特意去少侠的酒馆买来的,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徐兄。”
宋月明试图辩驳道,不过底气却是着实有些不足。
徐寒本就只是打趣一番,哪有真的为难他的心思,在那时微微一笑,言道:“那就谢过宋兄如此高义了。”
然后他又指了指石桌,说道:“徐某也才开始用餐,既然宋兄带着饭菜来了,那就坐下来边吃边与我说说究竟是什么事让宋兄如此高兴。”
宋月明倒也是心思简单,转头便忘了徐寒之前的玩笑,一屁股便坐到了徐寒身旁,先是寻着那些饭菜大口大口的吃了一小会这才说道:“徐兄可看出来我今日有何不一样?”
说着还故作神秘的挺直了身板。
徐寒微微一愣,上下打量了一番宋月明,这才了然,他脸上的笑意更甚,言道:“恭喜宋兄入了三元境!”
此刻的宋月明周身气机流转旺盛,又绵绵不绝,端是那三元境的修士才有的特征。
也难怪他如此欣喜,毕竟对于修士来说每勘破一个境界便是天大的喜事,自然是值得庆祝的。
“宋兄这些日子奋发图强,终是有所回报。”徐寒感叹道。
谁知这本是贺喜之话,落到宋月明的耳中却让这少年脸上的神情一暗。
“可惜我再努力也只是三元境而已,终究是派不上什么用场。”他这般说道,语气一改之前的兴奋,变得阴沉了几分。
“宋兄这是为何?”这倒是让徐寒有些不解,这好端端的喜事怎么忽然让宋月明垂头丧气了起来。
“听闻那蒙梁前些日子打败了岳扶摇之子岳成鹏。如今已经踏上了前往玲珑阁的道路,想来不出半个月的光景便要上门讨教...”
“掌教派出去探查蛊林的弟子执事也了无音讯,弟子们都在传,恐怕已经遇害...”
“剑龙关外的大夏国柱崔庭也是虎视眈眈,那牧极犹如缩头乌龟一般不敢应战...”
....
徐寒的问话端是让这位忧国忧民的少年打开了话匣子一股脑的便将心头的烦闷倾吐而出,听得徐寒怔怔的发愣。
他不禁哑然失笑,却是这么也想到让宋月明忧虑的却是这些不相干的事情。他赶忙劝说道。
“宋兄这是杞人忧天啊,那些事情我们管不了何必去想?岂不是自寻烦恼?”
可谁知这话一出口,宋月明脸色的神情愈发难看。
“徐兄这是什么话,有道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若是无论什么事情,你不去想,我不去想,他也不去想,那岂不是坐看歹人肆虐?有朝一日祸及己身,岂非咎由自取?”
宋月明的大道理徐寒早有领教,他自然不敢跟他在这方面辩论下去,只能是连连点头,嘴里更是不住说自己失言。
这才堪堪让宋月明消气,但屋外却忽的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
似乎是一群人正在朝着某处移动,那声响极为巨大,显然是出了大事,二人正在疑惑间,那楚仇离便咋咋呼呼的冲了进来。
“公子,快快,龙从云带着重矩峰的长老执事去悬河峰找宁竹芒的麻烦了!”
“咱们也快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