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崔庭也真是的,当初便差点死在大黄城,也不趁着劫后余生好好享受一下生活,为什么就喜欢到处打仗呢?”
“打仗有什么好的?要死那么多人...”
长安城郊的一处树林中,方子鱼坐在一堆篝火前,双手撑着脸颊,目光炯炯的看着那堆篝火,喃喃自语道。
篝火在夜风中摇曳,将女孩的脸颊映得忽暗忽明。
蒙梁看得出神,直到听到方子鱼这话方才回过了神来。
他亦在那时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打来打去究竟有什么好处?”
自小便被送上离山修行剑道的蒙梁对于朝堂之争,家国之争亦素来不甚了解。他想着那日金陵城中的大战,同样眉头蹙起,说到底,他对于那样的杀戮亦很是反感。
“唉。也不知道姓陈那家伙应付得过来不。”方子鱼叹了一口气。
蒙梁倒不疑有他,只以为是同门之间的相互关切,他宽慰道:“放心吧,玄机自小聪慧,又有父亲在旁帮衬,想来那崔庭翻不起什么大浪。”
“那是,姓陈的最厉害了。”方子鱼一脸骄傲的言道。
这模样让蒙梁心里有些吃味,他索性转移了话题,问道:“对了,今日我看那演武场上的女孩,你对她颇为不喜,为何啊?”
方子鱼眨了眨眼睛,恍然道:“你说刘茉啊?”
“那孩子好像是姓徐的故人,姓徐的对她半百呵护,那孩子便有些恃宠而骄的味道,叶师叔看不过去便接过了手,调教一番,这些日子他们忙着对方顾赵二家,没了时间,便交给了我,说是让我好生磨一磨她的锐气。”
“唉,我这学艺不精,以往在玲珑阁大事有师傅掌教挡着,小事有姓陈的与姓徐的挡着,如今没了师门,才知道自己那点本事,根本什么都做不了。没有办法,便只能当当恶人,替姓徐的分担一些小事了。”
说到这里,方子鱼的脸色微微一沉,颇有些自怨自艾的味道。
这时篝火里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蒙梁赶忙用木枝刨开了火堆,从底部小心翼翼拿出一个已经熟透了的红薯,他将之剥开,里面金黄色的果肉顿时浮现在他们的眼前,而那弥漫在空气中的香气也在那时再次浓郁了几分。
“来,尝一尝。”他将之递了上去。
嗅着那股熟悉的香气,方子鱼顿时展颜一笑,似乎之前的不快都在这红薯的香气中被冲散,她不顾这红薯还有些烫嘴,小心剥下一块,便放入了嘴中。
“嗯!好吃。”她眯着眼睛点了点头,“快比得上姓陈的与姓徐的烤的红薯了。”
方子鱼由衷的赞叹道。
蒙大公子对于自己烤红薯的技术素来自信,却在方子鱼的口中听到自己的拿手好戏只能排到第三,自然不喜。加之又在这时记起了之前陈玄机似乎说过方子鱼与徐寒之间的某些事情,他顿时脸色有些微变。
思索了好一会之后方才问道:“那徐寒...与子鱼究竟是何关系?”
似乎也觉得自己此问有些小肚鸡肠的嫌疑,蒙梁问完此话之后顿时目光闪躲了起来,不敢直视方子鱼的眼睛。
“怎么?你觉得我和姓徐的有什么?”方子鱼亦在那时微微一愣,但随即便回过了神来,她展颜一笑揶揄的问道。
“没有...没有...”蒙梁哪受得了方子鱼这样的眼神,顿时慌了手脚颇为笨拙的解释道。
“放心吧,我和姓徐的只是很单纯很单纯的好朋友,况且人家左有叶师傅,右有秦师妹,这些日子还多出一个刘茉小妹妹,哪有时间跟我有什么。”方子鱼却是极为坦然的回应道。
这般态度让蒙梁心里是又感动,又自责。
这感动是因为方子鱼的明事理,这自责是因为自己的多疑。
他便在那时抬眸望向方子鱼便要说些什么,可那时方子鱼的声音却又再次响起。
“是姓陈的那笨蛋叫你来问的吧,你让他放心,我方子鱼早就想好了,这辈子非他不嫁。”
“啊?”蒙梁脸上的神色瞬息呆滞了下来,而手里那半个红薯也在那时落在了地上,在泥土中一阵翻滚,满是污泥...
......
方子鱼走在回府的路上。
时间已经到了亥时,繁华的长安街道上此刻已经是鲜有人迹,方子鱼蹙着眉头暗暗腹诽道:这蒙梁方才还好好的,可转眼便改了主意,借故离开。
方子鱼想着那时蒙梁脸上失落的神色,暗道莫不是在担忧陈国的战事?
到处都在打仗,到处都不安生,也不知道何时才能与姓陈的再见。
方子鱼想着这些,传了街道的转角拐进了一道小巷,这是回府的近道,方子鱼闲来无事在长安闲逛时发现的小道。大街上虽然也是人迹鲜至,但时不时还是会有那么一些酒客或是匆匆赶路的行人,而这小巷却是太过偏僻,漆黑一片,了无人迹。
方大小姐觉得初春的夜风尚且带着些许凉意,她紧了紧自己的衣衫,便要快步穿过这小巷,可这脚步方才迈出,她便忽的意识到有些不对,以她通幽境的修为很快边感受道似乎有几道身影正快步朝她袭来。
方子鱼暗道不好,便要运集周身真元,快步离开。
毕竟她在明敌在暗,如此对抗显然不利。可这般念头方才升起,身后便传来一道巨大真元波动,方子鱼心头一惊就要转身抵御,但那股力量明显强出她不少,她方才转过身子,那股力量便狠狠轰击在了她的身上,她顿时周身气息一滞,脑袋一沉,便在那时栽倒在了小巷中。
而数道身影也在那时围拢了过来。
“祝兄果然好身手,这方子鱼在我玲珑阁也算得是年青一代的好手,却不想连祝兄的一招都抵挡不住。”
“哼!区区女流之辈,何足挂齿,朗兄就不要再多言了,快些将她绑走,免得被人发现。”
“嗯。”
那数道身影这般言道,便蹲下了身子将栽倒在地的方子鱼绑起,随后小巷中一道寒风拂过,那几道身影连同方子鱼都瞬息消失不见,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