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珠不动声色的往美丽背后站了站,冷眼看向阶下的杨胖子。
扮作小二偷马是她临时起意,她根本不是鲜官楼的人,所以杨掌柜找的哪是小二,就是要找这个害他赔了疾风又折兵的始作俑者。
但少年郎却挑眉,接了子丑递上来的鞭子,在手上掂了掂:“少了谁?”
“是小的记错了!记错了!不少!不少!”
赶紧招呼众人回去,也是他鬼迷心窍,犯在了这京城小霸王的手上!
待人走了,顾飞扬心情大好,转身阔步回府:“快!把我新得的马牵出来!牵到后头园子里!”
“是!”主子心情好,众人也欢喜。
“哎?昨晚那偷马贼哪儿去了?”他高声唤道:“美丽?”
“殿下!这呢!”
明玉珠冷不丁被推了一把,若不是她反应快,这会儿一记手刃就该将美丽劈倒了。
于是她顺势向前一个踉跄,一头撞上结实的胸膛。
这一下着实酸爽,尤其是鼻子!
顾飞扬亦被吓的连退两步,盯着明玉珠,整个人怔在了当场。
美丽喜滋滋道:“殿下!人在这,都收拾妥当了!”
明玉珠摸着鼻子憋泪,看看怔忪的顾飞扬,又看看兴奋的美丽。
她用眼神问询:你们世子一直这么……反应迟钝?
美丽:平时没这毛病啊……
“殿下?殿下?!”
“啊!”顾飞扬如梦初醒,指着明玉珠道:“你!你给她女人的衣服做什么!”
美丽莫名其妙:“女人不就得穿女人的衣服吗?”
“换掉!换成小厮的!”
“为什么啊?”
“太好看了!换掉!”
“……”
扔下这话,他扭头就走:“我去祠堂等她!”
明玉珠嘴角微抽,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是对她的一种赞美?
美丽无法:“姑娘,实在对不住,我们世子脾气阴晴不定,您多担待。”
她倒无所谓,战场流沙瞬息万变,脾气比他还阴晴不定,她不也一样担待了这么多年?
随即拱手而笑:“无妨,就是辛苦姑娘了。”
后者不由红了面颊:“哎呀,你也太客气了,这是奴婢分内之事。”
可就算换上小厮的衣裳,也是个英俊的小厮啊!
京城的靖平王府建成不过十几年,靖平王人在封地,此处专为顾飞扬建的。
先帝临死前,恐当年的开国四王拥兵自重,便在京城敕建四座王府,将四王世子接进京中,名为教学,实为质押。
所以,顾飞扬既是世子,也是质子。
禹城王也是四王之一,只因他当年懦弱不肯入京,临了将世子之位传给儿子,把年幼的儿子送到京中为质。
后来,爷爷去世,父亲继位,小弟便在京城住了十三年。
思及此处,明玉珠眼底微黯。
此番入京,她为明家军覆灭的真相而来,身负血海深仇。
亦怀着对小弟的愧疚而来,圆这场她承诺了十三年却没能兑现的重逢。
只是过去这么多年,顾飞扬都不认得她了,小弟还认得吗?
“愣着作甚?进来!”
顾家祠堂内,少年郎长身玉立,英姿勃发。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我?”
“就是你!”
“这合适吗?”嘴上说着不合适,但人已迈过门槛。
祠堂之上高悬‘荣荫百世’的匾额,下方由远及近是十几块牌位。
最前面一排除了顾飞扬父母的牌位,还有一块明显新置的,上头盖着块红布。
明玉珠心头一凛,老王爷去世了?她养伤这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少年郎小心将那红布掀开,上头的字登时让她被口水呛了个半死,扶着门框剧烈咳了起来。
顾飞扬一脸同情的看着她:“昨晚呛了不少水吧?要不是小爷,你该淹死了。”
明玉珠暗中磨牙:“呵……说起来,还没好好谢过世子殿下!”
“不必言谢,你知道就好!”
明玉珠盯着那牌位,指节微响,强忍下揍他的冲动。
只见那上好紫檀所雕的牌位上,端端正正刻了‘先妻明玉珠往西之莲位’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