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顾无敌被顾飞扬的西瓜成功收买,二人最近的关系几乎可以用蜜里调油来形容。
世子爷看着温顺的顾无敌越看越喜欢,每日必得亲自为他清洗梳毛,简直爱不释手。
而顾无敌看着顾飞扬也是两眼放光,人还没来,光是听着声音就迫不及待的要尥蹶子奔出去。
“叛徒!”明玉珠指指马厩里的顾无敌,压低声音道:“说好的狂放不羁,生性难驯呢!”
言罢,又在马股上狠狠拍了一掌。
顾无敌甩了个响鼻,一脸傲娇的看着她。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
“哼!”
“你还哼!我单方面宣布咱俩割席断交!”
顾无敌一听,急不可耐的蹦踏起来,那小碎步迈的,简直不能更着急。
明玉珠得意道:“眼下知道谁是你的主子了?”
“对,眼下知道小爷是你的主子了?”
明玉珠被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世子爷心情不错,打开马厩的门,顾无敌立刻迫不及待的贴上他,小碎步踢踢踏踏简直不能更亲热。
“好无敌!”顾飞扬欣慰不已:“不枉小爷在你身上花了那么长时间。”
明玉珠直恨的牙痒痒,都说人分三六九等,见利忘义者数不胜数,但马能做到顾无敌这样见瓜忘主的,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虽说这京城的西瓜确实比禹城的胡瓜甜,但你想想老母亲冒着被狼吃掉的危险给你割的马草啊!
难道还比不上一个破!西!瓜?!
“明珠,你也来吃瓜!”
“好嘞!”
顾飞扬觉得自己好像出现了错觉,明明是一人一马在啃西瓜,他为何觉得这二人雀跃的小表情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殿下?”老余气喘吁吁的跑来马场,热出一头的汗:“北阙王世子递来了拜帖。”
“说我不在家。”
“老奴也这么说的,可那世子非要赖在迎晖堂里等着,老奴实在无法……”
少年郎蹙眉,一把抽过那拜帖看了看,肩头蹭过来明玉珠的脑袋。
“达奚烈?”
顾飞扬道:“达奚丽才是他族谱上的名儿!”
明玉珠乐了:“他爹怎么给他起个女孩名?”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他爹还叫达奚慧珍呢。”
“……”
好吧,是她浅薄了!
原来这世上不会起名的不止他顾飞扬!
迎晖堂内,北阙王世子一看到他就赶紧起身迎了上去:“羡安!你可终于回府了!”
“我让管家说我不在家,就是不想见你,你怎么一点数都没有?”
达奚烈却笑眯眯道:“有数啊!所以我打算见不到你就不走了!”
言罢指指桌上,却是他带来的好茶好酒,另几盒打包的卤味。
顾飞扬蹙眉道:“你不是新得了个女儿吗?不在家好好陪夫人孩子,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孩子只要健康平安,什么时候陪都一样,但我要跟你说的事可是刻不容缓啊!”
言罢又看看子丑和明珠,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话直说就是,要是张不开口就不要说。”
“说!说!”见他要走,赶忙将人拉住:“哥哥我今日是想来跟你说句掏心窝子话!这话我可没对任何人说过!这要是传出去,搞不好要杀头的!”
“哦?”顾飞扬听着终于来了点兴趣,请他入座:“说来听听。”
达奚烈道:“我先问你,东洲之事,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东洲王宋氏一门已无直系血亲,陛下收回王位也合情合理。”
“合情合理?难道你还没看出来,皇上想削藩吗!”
“可东洲庶子造反,也不是皇上安排的,如何能怪到皇上身上。对了,你当初不还说是东洲世子反了吗?丽兄的消息好像不怎么灵通啊。”
达奚烈面皮一红:“那时候他逃离京城,谁都这么说,又不光我一人这么说!”
“哼,身为王世子,多少眼睛盯着,你至今还相信他是逃出去的?”
“就算是有人帮他吧,但你我应该都清楚,无告而出京是为叛逃!我怀疑他要造反,也合情合理吧?不过也说不准,如果宋同安没把他杀了,他将来该如何跟陛下交代?到头来,说不定还是会造反!”
“原来丽兄才是看的最透彻的那个人啊!在下惭愧!”
达奚烈恼怒道:“我叫达奚烈!别整天丽兄丽兄的,小孩子一点规矩都没有!”
“丽兄来找我,不会是为了探讨宋同心到底会不会造反的吧?”
“当然不是!我是为羡安你着急啊!”
“哦?”
“不管是不是东洲自己作死,由此都可看出皇上削藩势在必行! 我们为萧家打江山,安社稷,现如今却被他们兔死狗烹!这口气,你就咽的下去?!”
‘砰’的一声,顾飞扬重重拍在桌上:“咽不下!”
达奚烈吓了一跳,赶紧拍拍胸口。
“那什么,若只是削藩也就罢了,自古以来,功高震主者……皆会被赶尽杀绝,一个不留……将来青史之上,还会被打上叛臣的烙印!想你我的祖父,皆是那开国的英雄!也曾横刀立马杀敌无数!还有你的父亲,我顾叔!马革裹尸不说,难道死后还要落个佞臣之名,遭世代唾骂?我不知你是怎么想的!反正我咽不下这口气!我为顾叔不值!萧家简直欺人太甚!”
又是‘砰’的一声,顾飞扬怒道:“欺人太甚!”
“我倒是无所谓了,我父王本就不止我一个嫡子,战时行军打仗,他风流成性还生了不少野种,这些年都被他偷偷养在外边,怎么看,我达奚一脉总不至于断子绝孙,但你不一样啊!”
说着,达奚烈不由饱含泪光,抓住顾飞扬的手道:“你可是我顾叔的独苗啊,顾家唯一的香火!你若有什么好歹,靖平当如何?顾老王爷当如何?”
世子爷亦是眉头紧锁,满脸懊恼与悔恨:“我对不起靖平,也对不起爷爷,媳妇还没娶回家就战死沙场了,也没给我留个后!”
原本认真听他们聊天的明玉珠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捂着嘴清清嗓子才觉得好些。
“是啊!”达奚烈听闻也不由红了眼眶:“贤弟妹……哎?你成亲了?”
“快了,我爷爷已在京郊庄上住下,待秉明皇上就能入京,届时自会为我主持与禹城郡主的婚事。”
“……”
明玉珠一脸同情的看着神色诡异,表情千变万化的的达奚烈。
是不是惊惧不已!还怀疑他脑子进水了?
不用怀疑,确实进水了。
达奚烈用很长时间才让自己接受这一事实:“所以……是真的?”
“真的。”
“好吧,祝,祝福你们。”
“客气,到时候还要请丽兄来喝喜酒!”
“啊?还,还要办喜酒?”
世子爷一脸严肃道:“小爷乃堂堂靖平世子,郡主更是陛下亲封的镇西忠勇大将军,十里红妆热闹个三天三夜不为过吧?”
明玉珠默默点头,不为过,就是有点惊悚。
“哈……那,那我到时候一定恭敬不如从命!”
顾飞扬这才满意了,笑着与他拱手道:“好!丽兄也不必客气,礼金记得多备些。”
“哈哈哈,羡安说笑了,靖平何其富庶,如何看得上我们北阙这点碎银。”
“你说的虽然没错,但蚊子腿也是肉啊。”
“……”
达奚烈决定识趣点转移话题,“说一千道一万,为兄今日前来,便只有一个目的,眼下之计,唯有我们三王联手抵抗削藩,方可破此困局!方可避免来日被皇上各个击破!赶尽杀绝不说,还要被后人唾骂!”
顾飞扬定定看着他,神情专注。
就在明玉珠怀疑他已被达奚烈成功说服的时候,这小子却一脸无辜道:“丽兄此来,不是为了祝我和郡主即将成婚的?”
“……”
达奚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这,祝,祝福当然断不能少!但……”
“多谢!丽兄!果然够义气!”顾飞扬说着哈哈大笑。
“羡安和郡主大婚固然是好事,但眼下当务之急,还是我们三王该联起手来,一起抵抗削藩,如若不然,东洲就是我们的前车之鉴!”
“丽兄,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达奚烈急了:“正所谓忠言逆耳利于行!你就算不爱听也……”
顾飞扬没好气道:“大喜的日子,你说这些做什么?不是给我添堵吗?”
“不是,怎么就大喜的日子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
“是小爷宣布和郡主成婚的大喜日子!不行吗?送客!”
终于轮到子丑出场,他往达奚烈面前一站,魁梧高大,令人胆寒!
“世子是自己出去?还是属下送世子一程?”
言罢捏捏指骨,一顿咔咔乱响。
达奚烈咽了口唾沫:“那,那羡安啊,为兄明日再来找你!”
“明日小爷真不在家。”
“那就后日。”
“后日小爷也不在家。”
“那就再过几日!”
“皇上要问我哪去了,你就说为了躲你跑回靖平了。”
他抠抠耳朵,冷睨向达奚烈。
后者哑然,只得在子丑的驱赶之下讪讪离开。
明玉珠看人走了才道:“殿下,北阙王世子说的也不无道理,若想抵抗削藩,三王联手才是上策。”
“谁说小爷要抵抗了?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句话你没听过?”
明玉珠失笑,若他真是那个温顺赴死的臣子,那他也就不是顾飞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