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宗承是在隔天下午收到的信,他从宫里回来,整个人漫不经心。
从云意失踪开始,他的心就丢了,日日飘飘然,浑浑噩噩的过着。
派出去不少人寻找她的下落,如今已经将近半个月,但是仍然没有她的任何下落。
好好的人怎么能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他翻来覆去的想,要么是她被人藏了起来,要么是她自己躲藏了起来,无论是哪一个猜测,都揪的他心疼。
前者,他担心她的生命健康,害怕有人伤害他的所爱。
后者,他担心她会放弃他,害怕娘亲的举动彻底伤了她的心。
她本来就不爱他,所有的依仗,无非是用催眠术给她制造的那场梦。
她以为那场梦就是现实,所以才对他无比信任,无比喜欢,无比依赖,她看着一个人的时候,眼睛里都是沉沉的星光。
就算是梦,这场梦于他而言,消逝的太快。
要不是全靠着那个位置在支撑着他,他肯定坚持不住,会不顾一切满天下的找她。
他知道他不能。
他还有羁绊,这次静德的事情让他无比清楚的有了新的认知,自身不够强大,什么都护不住,尤其是心爱的女人。
如果说刚开始,他是被迫着去争那个位置,只为了哄得静德高兴。
那么现在,他是主动的去争那个位置,他要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然后用尽一切手段,将她牢牢的锁在身边。
陆宗承和往常一样,在橘色夕阳染红了半边天之际,回到了府邸。似乎是因为失去了她,整个府邸都陷入死寂之中。
府上人来汇报,说顾雨晴过来了,就在正厅候着。
他烦躁的捏了捏眉心。
当初答应和顾雨晴在一起,无非是为了先稳住静德,迷惑她让她不要再去找云意的麻烦。
现在云意都出了事情,顾雨晴也没有了利用价值。
是时候摆脱掉这个麻烦了。
顾雨晴越来越频繁的跑右相府,外面早就传的沸沸扬扬,别说他真的对她没感情,就是有感情,也不会允许这样一个女人做妻子。
她要的太多,多的越界了。
陆宗承来到正厅,顾雨晴立刻站起身,他目不斜视的越过她走到位置上,神情恹恹的,看不出情绪。
顾雨晴面上微尴尬,兀自猜测他是因为公务压身,才心情不悦,毕竟左相已经抱病多日,所有的公务都让他来做,压力肯定很大。
她温婉的笑了笑:“右相,我来找你,是想给你送个东西。”
陆宗承没应,只靠在椅背上捏眉心,他为人向来清冷,顾雨晴没怎么起疑。
她小心翼翼的取出香炉,还附带了一盒沉香,语气平缓,也难掩她的献宝之情:“听说沉香能让人凝神静心,相爷近日操劳,看您面色疲惫,心神不宁,所以…我特意寻了这香过来,说是从波斯那边运来的,效果不错。”
“顾小姐。”陆宗承安静的等她说完,才开口道:“东西你拿回去,府邸你以后也不用再来了。”
顾雨晴瞬间有些愣怔,她嘴唇动了动,低声的询问:“相爷…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字面意思。”陆宗承平时性格寡淡,不爱说话,会给人一种很好相处的错觉,但他一开口,便能将人拒之于千里之外。
察觉到他口吻中的冷冰冰,顾雨晴悄然扶住了椅子,她知道情况不妙,仍带有几分不甘,装傻充愣的又问:“相爷…你不是对我…”
“我们一没成亲,二没定亲,不过是相互接触了段时间,如今我觉得你我二人不合适,提出分开,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是没问题,可这段时间以来,她自认两个人的相处还算愉快。
“我……”顾雨晴声音微颤,她不知道该如何面临这场变故,只能不舍的继续纠缠:“是我哪里做的不对吗?相爷告诉我,我可以改。”
陆宗承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他冷峻的脸上,露出抹淡淡的笑:“顾小姐,和你没关系,适可而止。你应当就是你,而不是因为我喜欢什么,就变成什么样。你不是为了我而存在的,你是为了自己而存在的。请回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相爷!”顾雨晴心中一恸,语气哀伤的道:“难道…难道这么久,你就对我没有一点动心吗?”
“如果有的话,我不会放你离开。”
他话说的委婉,到底还是伤害到了她。
顾雨晴的眼泪止不住扑簌簌的往下落。
她在顾家的处境,让她早就不敢奢求什么,能够被皇后看上,和陆宗承相处,她认为是天上掉的馅儿饼。
外面都在传她和陆宗承,她没有出面澄清,因为在她看来,他们二人的关系的确亲密。
她自己更是认为,是他妻子的最佳人选,她本来打算再过些日子,就同他商议婚事的,哪里想到会突然横生这种变故。
泪眼模糊中,男子悠然自得的坐着,他的表情还是很冷,冷的让人心底生寒。
“那你……”恍恍惚惚中,顾雨晴忽然想到什么,她瓮声瓮气的问:“那相爷当初答应和我在一起……”
“那时你还有用。”
陆宗承没了兴趣再聊下去,他不喜欢在陌生人面前,随意暴露自己的打算,于是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往书房里走。
身后传来隐约的啜泣声,如过境的风,不曾在他心里留下任何痕迹。
陆宗承平静的回到书房,听暗夜汇报说,终于打听到了容修的下落。
“是不是已经出城了?”
“回主子。”暗夜同样疑惑,明明他们已经盯的很紧了,怎么还会让人溜走:“容修不在府上了,皇后那边传来的消息,说他去外面帮忙寻找北冥国那个九公主的下落了。”
“两年前都没有找到,两年后又去找?”陆宗承一个字都不信:“肯定是有别的事情。”
暗夜心知肚明,又说:“目前还没有找到他去了哪里,应该是从密道里走的,不然咱们的人不可能没发现。”
像他们这种身居高位的,府上有密道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容修算好了一切,自然就不会再给他留下任何把柄。
奸诈的老狐狸!
陆宗承再一次深深觉得,他不是一丁点的难缠。
暗夜不知如何安慰,手触碰到了袖子里的信件,忙开口转移注意力道:“相爷,客栈里送来一封信,说是从河镇那边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