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急什么?伤口都好了?”
“嗯,应该连疤都没有留下。”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区区浸润了璇木焱的灵石就能有这种程度的疗伤功效,那璇木焱岂不是能起死人而肉白骨了?”
李胤感叹一句后,又抓过沈肆的手给他把脉。但把着把着忽然眉头一皱,道:“正常人流了那么多血,脉搏一定是十分微弱的,可是你的脉搏却十分有力。”
李胤说完再看沈肆,原本苍白的脸上已经微微有了红润的气色。他这才明了,这是心脏正在紧急造血呢。这也是那灵石的作用吧?真是太神奇了!
当沈肆脸色接近恢复时,他的脉搏恢复了正常,但还是感觉浑身无力,只想好好睡一觉。
夜晚,山里非常凉。若是没有受伤,以他们的体魄是根本不会在意的,可沈肆现在不同。李胤想了想,忽然抓住了他的双肩,一把扯到了自己怀里,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沈肆只来得及露出一脸的茫然,接着整个人都僵硬了。
“你干嘛?”沈肆猛地一推,与李胤隔开一点距离。
“让你靠着,舒服点啊!”
“两个大男人靠在一起成何体统!”
李胤一撇嘴道:“你还想找个小姑娘靠着?不好意思啊,这我可帮不了你。”
沈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沈肆道:“你都没认出我来?”
李胤看了他一眼:“现在知道了,就当年被我带进锋岚殿的溯炎族小子。”
沈肆微微蹙眉道:“我照比那时变化很大么?你若能早点认出我来,也就不需要发生这么多麻烦事了。”
李胤无语,白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记得你的样子?况且当年时间紧迫,事态严重,我与你也不过照面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怎么可能记得住?难道你看到我的脸就能知道是我么?”
沈肆毫不犹豫道:“当然。”
李胤啧啧两声,露出一脸的不相信。
沈肆看着他,似是平静地一字一顿道:“你是除了我家里长辈外,第一个敢打我、威胁我的人。”
李胤嘴角抽了抽,心说这该不是记仇了吧?
李胤轻咳一声,脸色忽然严峻起来,转移话题道:“你可知道我们这次暴露身份意味着什么?”
沈肆并无所动,因为他早就知道了。但即使这样,一抹浓重的忧色还是出现在他眼底。
暴露身份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正派人士要以除魔卫道的名字铲除他们两个狼狈为奸的邪门歪道。与此同时,当年事件的始作俑者也定会为了掩盖当年真相而尽最大努力杀人灭口。
他们两个,成为了全天下人追杀的对象。
沈肆的忧色李胤自然是看在眼里,他又道:“你是打算复仇的吧。”
“当然,但不是现在。现在的我恐怕还不是袁平遥的对手。”
李胤听了,故作一脸欣慰的表情:“哎,这些年你没白过,知道量力而行了。不过我看你从御龙岛来这的路径,你想回华经山?”
“嗯。”
“你又不去报仇,回去干什么?”
“我还有个弟弟,还活着,我要找到他。”
“凭你们那个什么炎息探查的?”
沈肆微愣,道:“你知道炎息?你去过华经山?”
李胤一笑,不置可否。
沈肆又问:“你既然去过华经山,难道没听过我的名字么?”
“听过又怎样?你这大众姓、大众名,二十来年我已经遇到过不下30个沈肆,早就麻木了。再者你这张脸根本就不是正常年纪该有的脸,我还想问你是什么情况呢!”
沈肆一听,觉得有一些道理。但他从李胤的话中也知道了他这些年一定走过很多地方,想必是在寻求当年的真相,不知道是否查到了什么。
两人之间都有太多对方想知道的事,沈肆干脆道:“我们也别一问一答了,将自己知道的东西一一说来吧。”
接着,沈肆将当年他所知道的事实如同讲给赵倾延那样,一字不落地说给了李胤。但李胤听完却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估计他早就已经猜到了,只不过今天得到了证实。
但是对于沈肆整个人都被封印了的情况,他还是有些意外:“怪不得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最开始那几年,袁平遥一直在打探你的消息,却始终一无所获。”
沈肆没有接这一茬,直接问道:“该你了,当年中毒的明明是前掌门,为何后来发狂的是你?据我所知,那毒并不能完全转移到他人身上。”
李胤苦笑了一声,眼里出现了一股无奈之感,但很快消失:“没有转移,我和师父都中毒了。”
沈肆一惊:“都中毒了?怎么会?”
李胤神色平静下来,声线却带着一股沉重:“当年据你爹所说,波轮灯已经藏在青峰山上,只等众人集于一处时,便会出来认定我师父为主人。但无论如何,我师父作为青锋派掌门,断不能与邪功有所关连,不然整个青锋派都会再无翻身之日。所以,我就顶了上去。但师父身上已经中了那邪毒,就算没有被波轮灯认主,也会因为毒发而被人当场识破。所以……师父只能一死。”
李胤说着,两个拳头紧紧握了起来,继续道:“但即使是死去,身上残留的邪毒依旧会被人察觉。所以我在强制引来波轮灯后,就立即将它周围的邪气注入了事先准备的匕首之中。而将它刺入师父胸膛时,师父也在运功加速着邪气的吸收。所以最后呈现的样子就是,师父因被我用邪物所杀,才会身有邪毒迹象。”
沈肆沉默下来,胸腔里仿佛被塞了一团棉花似的,让他连呼吸都磨得生疼。
他不知道李胤和前掌门的师徒情谊如何,但想来应该会比自己和萧连澈要好得多。他和萧连澈两个人,一个满腹心事,不愿与他人交流。一个不苟言笑,整天忙于修行。可即使这样,若有外人说萧连澈一个不是,他都会怒意顿生,更别说亲手杀了自己的恩师了。那会是怎样一种无奈?怎样一种痛苦?怎样一种内疚?
没有给他多想的时间,李胤回答了他之前的问题:“师父身上的毒有一味药引是你父亲的血,而我这毒还引入了你的血。”
沈肆一怔,立即就明白了为何波轮灯会强行被李胤吸走,因为他的血液中有着际流的血灵力。际流虽未开智,但血液中的血灵力却是要远超普通狰的。甚至可以说他和他爹同时站在一个妖兽身前,若不使用任何法术,妖兽顾忌沈肆会更甚于他爹。
但是还有一个疑点没有解开,沈肆急切问道:“可是那毒除了需要含有血灵力的血外,还需其他几味药引,你们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制作出那邪毒。”
“确实,所以我们并没有想过尝试那种方法。是师父将那毒逼出了一滴,然后滴入我划开的手臂上。但是只空有邪毒,却没有相应的实力,仍然会被人怀疑。所以在服用护心脉的药物后,其余师叔们都将自身的大半灵力强行传到我灵脉内。强行传入除了对双方都有极大损伤外,对灵力也有很大的浪费。所以最终在四位师叔几乎倾尽灵力的情况下,我的修为才猛地拔高了好几个档次。”
在沈肆的震惊中,李胤顿了顿又道:“当时徐师叔传完灵力后便立即离开了,结合你所说,应该是去闭关养伤了。你被封印的地方,师父大概只告知了他老人家一人,所以徐师叔要等这次事件的风波退却后,找人去将你领回去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