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敏柔这是急要命的事,若是去请太医,等宫里的层层关卡检验通行完毕,御医还没有跨进寿昌伯府的大门,她只怕早就要咽气了。
她要死了,兰妃不过问便罢了,若是过问,必定要用那些她看不到的阴谋手段,把姚家整治的家破人亡,她如今可是最受宠的兰妃娘娘,盛宠十五年不衰,还生育了皇子和公主,地位牢不可破。
那个女人,当年能狠心的能把才出生的女儿无情抛弃,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此时,天色已经黑透了。
孙氏装模作样的地流着眼泪:“可怜的柔儿啊,你妹妹这个疯丫头,怎么突然做出这种事来了,你可千万要醒来,等你醒来了,不管你怎么打她,骂她,我都不拦着。”
她自以为说的足够情真意切,一旁老太太阴沉着脸,只觉得她假模假样,恶心的要命。
“够了,我实话告诉你,若是柔儿出了事,你的菲儿,必定要一命偿一命,懂吗?”
孙氏看着老太太怒瞪的双眼,愣在当场。
老太太她平时就算生气,也只是把她赶走罢了,轻易不会动怒,老太太觉得气大伤肝,有损身体健康。
可现在老太太显然是打心底的愤怒了。
孙氏咬了咬嘴唇,急忙对何妈妈使眼色:看老爷回来了没有?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姚志仁刚下了衙门回到家里,就被何妈妈急匆匆地请来了。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姚志仁觉得很烦,迫不及待想到宋姨娘那里寻求慰藉。
可何妈妈过来说,姚敏柔落水了,如今人事不省,只怕要不行了。
他这才急匆匆地赶了来,一来,就看到床榻上躺着的侄女儿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再看看老太太的怒容,妻子的忐忑不安,以及路上何妈妈说的自己女儿被拖到祠堂里关起来的事。
这死丫头,真是疯了。
从小到大,不是欺负这个,就是欺负那个,姚敏柔也就罢了,自小就是个软柿子,她连周婉莹的东西也敢动手也敢抢,根本没脑子。
要不是他会做人,姚氏这些年早就因为妻子跟他翻脸了。
“老爷,呜呜。”孙氏一声呼唤,就低头抹泪。
老太太冷笑一声:“哭有什么用,看看你养大的好女儿,竟然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下这样的毒手,就这样,柔儿这孩子也没有主动招惹过她一次,她都这样无情。”
“若是换做了我呢,从小到大,她不听话,我便管教她,只怕她心里也早就恨上我了吧,老天有眼啊,今天在湖边走的人不是我,要不然,这里躺着的人,就是我了。”
她真是万万想不到,姚敏菲小小年纪,才十四岁,胆子就这么大,一想到这人换做自己,她就不寒而栗。
暮色沉沉的水里头,没人来救她,她淹死在里头,所以证据都会被岸上的孙氏抹平。
自己一死,寿昌伯府就是孙氏母女的天下了,到时候她的女儿姚氏,真就成了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儿,可该多么的可怜。
女人要是没有娘家,一定会被婆家的人欺负死。
老太太年纪大了,想事情忍不住的往不好的地方想,这话一出。
姚志仁吓得不轻,实在是老太太说的这些话太过诛心,他慌的跪下了:“母亲,母亲,菲儿她还只是个孩子,她万万不敢这么做,想都不敢想啊。”
孙氏也吓得魂不附体,噗通一声跪下了,痛哭流涕:“是啊,母亲,她不敢的,她不敢。”
老太太这次却没想放过继子这一家了,孙氏母女这些年,如此猖狂,完全跟他私底下的纵容脱不开干系。
“我不怕她想,她就怕她想都不想,就脑子一热,犯下弥天大错来。”
姚敏菲这个女孩,自出生时候就是爱哭包,脾气大,人又蠢又冲动,孙氏偏偏心肝肉似的,在她犯了错的时候不光不管教,还要骂下人们没有伺候好她。
姚敏菲学了孙氏的个性,却没有学会孙氏的阴谋算计,只凭一时冲动,她就敢无所顾忌的发泄自己的怒火。
想想,姚敏柔也真是可怜,当时从园子里路过,若是在大白天的时候,也不至于会这么反应不及,实在是天黑了,园子里花草树木的影子,影影绰绰随风摇动,姚敏菲又疯子一样的冲出来,这才把她一下子推到了水里去。
想起上回她落水,这孩子是天生的火命,畏水。
因为姚敏菲推姚敏柔落水的事,太恶劣了,她气的不轻。
继子姚志仁当即就慌了,这些年早已经发福,圆胖的脸上,都是焦灼,眼看着老太太没一丝缓解的意思,当即转过身,一巴掌狠狠地扇在孙氏的脸上:“都是你的错,你身为母亲,在平日里却没有好好的管教她,让她变成现在这样,你说怎么办?”
孙氏突然挨了一巴掌,脸颊火辣辣的痛,先就傻了,紧接着,就面对姚志仁劈头盖脸的怒骂,言明,都是她的错。
她眼泪实在忍不住,不停地掉下来,老爷他还不知道她今日经历了什么事,惊魂未定,才不小心在房里说了那些话,谁知道会叫女儿听去了。
这傻孩子,性子就是这么耿直,扭脸就找姚敏柔报仇来了。
一肚子的委屈,她还不敢说今日发生的事,只能哭泣:“是,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寿昌伯府闹个不停。
秦管家拿着老太太的名帖急急忙忙往永兴侯府赶去,到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他瞧了半天的门,门房才出来说话。
一见是他,门房就有些皮笑肉不笑的:“这不是寿昌伯府的秦管家吗?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秦管家暗叫倒霉,进入轮班的,竟然是府上二夫人手下的奴才,他只能陪着笑:“家里有点事,我们老太太急等着我给我家姑太太传了信儿,好带着纪大夫辛苦一趟呢。”
门房刚才可能在门房里大酒大肉地吃喝着呢,打了个嗝,嘴里喷出一股酒气,小指甲呲着牙缝:“这么啊,把信儿交给我,等着。”
说着,他伸手就要名帖。
秦管家也无法,现在门房就是二房夫人的人,他也没办法千里传音啊,只能憋屈的将名帖给了,又叮嘱他:“你可快点,我们府上都急等着纪大夫呢,千万不能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