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宋绾绾在榻上翻来覆去,了无睡意。
脑子里一遍遍地回放着方才在街角看到的那一幕,怎么都忘不掉。
她真的只是一时手欠!
大晚上的,没事往外瞧什么啊!
很不凑巧的,偏让她看见一身段婀娜的女子在街上纠缠一名男子。而那男子,恰好又是宋绾绾一直心心念念的人。
“寒郎,你别赶我走!”
“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指出来我一定改!”
“不求你能给我一个名分,让我跟在你身边,就算是远远地看上一眼,我也心满意足了!”
女子将姿态放得极低,那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让宋绾绾都有些不忍心。如果她纠缠的人不是苏玉寒的话,宋绾绾说不定还会让丫鬟送上一张银票,助她脱离苦海。
可那人,偏偏是苏玉寒!
她曾经的夫君!
那个温文尔雅,总是一心一意只看着她的绝世好男人,竟然会与别的女子有牵扯!而且,从两人的谈话不难知道,两人相识已久。
这个认知,颠覆了以往他在宋绾绾心目中的形象,让她如同吞了一只苍蝇那么恶心。
原来,苏玉寒并非她看到的那般完美无瑕!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什么除了她其他人都入不了他的眼,通通都是骗人的!
那女子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家出身,亏得他下得去口!
宋绾绾越想心里越堵得慌。
苏玉寒他到底有几张面孔?
他跟那女子又是何时有的纠葛?
他对她展现出来的温柔和包容,难道都是假的吗?
“啊~”宋绾绾简直要被这些问题给逼疯了。
“县主,可是梦魇了?!”值夜的临冬听到屋子里的动静,赶紧起身走了过来。
宋绾绾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回去睡吧,我没事。”
“县主可是有心事?”临冬斟酌着问道。
宋绾绾没有吭声。
好一会儿之后,她踹开被子,坐起身来问道:“苏玉寒养的外室什么来历?”
临冬眼皮子跳了跳,小声答道:“奴婢不知。”
“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能说?”以宋绾绾的聪明,不难猜到肯定是有人叮嘱过她们几个了。但这个问题不弄清楚,她怎么都睡不着,只得对临冬放了狠话。“你别忘了,我才是你的主子!你不说也行,大不了我亲自去问公主。”
“县主!”临冬欲言又止。
“说吧,我承受得住。”宋绾绾深吸一口气,悄悄挺直脊背。
临冬有些懵。
承受得住什么?
为什么她完全听不懂县主在说什么?!
“哎呀,别磨磨唧唧了,赶紧把真相告诉我!不然,我肯定是没法儿安心入睡的。”宋绾绾催促道。
无奈之下,临冬只得将知道的情况如实的禀报。
“居然是一名舞姬!”宋绾绾在得知素素的身份后,气得咬牙切齿。苏玉寒竟敢如此羞辱她,简直放肆!
“是。”临冬被主子的反应吓得不敢抬头。
“她在那院子住了多久?”宋绾绾气归气,但还未失去理智,忍着怒气继续问道。
“据说,有五年了......”临冬的声音越来越小。
宋绾绾听了这答案,拳头都赢了。“也就是说,早在他迎娶我......姐姐之前,就已经养着那个叫素素的舞姬了?”
临冬没敢接话,算是默认了。
宋绾绾越想越生气。
这算什么,骗婚吗?
那他的演技可真高明!
宋绾绾想起当年荣安公主的极力反对,悔得肠子都青了。她究竟是有多蠢!她不是自诩聪慧的么,竟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不自知!
愤怒之余,宋绾绾又不禁潸然泪下,为了当初一意孤行下嫁给爹娘带来的伤害,也为了凄凉惨死尸骨无存的自己!
宋绾绾将头埋进被子里,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的从帐子里传了出来。
临冬:......
县主怎么还哭上了呢?
临冬不禁懊恼的抠了抠手指。
都怪她嘴笨!主子哭得如此伤心,她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宋绾绾经历坠崖、重生、借尸还魂等匪夷所思的事情,心里的那根弦早已绷紧。只是,她向来好强,从来不曾将脆弱的一面展现于人前。这样的状态,让公主和驸马担忧不已,生怕她积郁于心,憋出什么病来。
所以,公主府里上上下下都十分小心翼翼,时刻关注着宋绾绾的一举一动,不敢有丝毫懈怠。
直至今日,临冬才真切的感受到为何姜嬷嬷会煞费苦心的一再叮嘱。
只是有一点她想不明白,那就是得知苏玉寒的背叛,主子情绪为何会有如此大的波动?寻常人听了这事儿,顶多就是愤怒和不平,怎么会如此伤心呢?
临冬立在床前,焦躁不安。
她犹豫着,是不是去请示一下念春,让她过来帮着安抚主子。
好在宋绾绾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哭了约莫半炷香的时辰,就渐渐止住了。临冬见主子慢慢平复了心情,稍稍松了口气。
她走到外间,倒了杯温水回来塞到了宋绾绾的手里。“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宋绾绾的确是哭累了,喉咙有些不舒服,接过临冬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临冬体贴的点了安神香,没多大会儿宋绾绾再次进入了梦乡。
临冬立在榻前,确定主子睡熟之后,这才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翌日清晨,宋绾绾和往常一样洗漱穿戴就去了荣安公主的院子,跟没事人一样。临冬和知秋对视了一眼,默默地跟了上去。
荣安公主同样没睡好,因为肚子不舒服。
“到底是上了年纪,不比年轻的时候了......”在吐完了胃里的食物后,荣安公主歪在拔步床上,奄奄一息的说道。
姜嬷嬷拿了个靠枕塞到她背后,又把毯子往上拉了拉。“公主年轻着呢,哪里就老了。不过是怀相不好,有些折腾人罢了。”
荣安公主低头看了看仍旧平坦的肚子,没精打采的说道:“只盼着这一胎能一举得男,总不能让驸马这一脉断了香火......”
荣安公主嘴上强硬,不肯过继沈家的子侄,可心底还是渴望能拥有自己的孩子,一个像驸马又像她的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