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视感(法语:déjàvu),是人类在现实环境中(相对于梦境),突然感到自己「曾于某处亲歷某过画面或者经歷一些事情」的感觉。依据人们多数忆述,好像于梦境中见过某景象,但已忘了,后来在现实中遇上该景象时,便浮现出「似曾相识」的感觉。
~以上出自维基百科
703室。
魏云琋空洞的左眼,塞着一团白色的棉花。她用仅剩的右眼,紧盯着张天直看。
「放心,我会注意的啦!不要用一隻眼睛瞪我,我会怕!」
张天羽戏謔的说着,同时小心翼翼的用防腐液不断冲洗罐子里,那颗沾满草屑与泥土的眼球。
魏云琋气呼呼的说道:
「哼!这不都怪你,没事到我们学校做什么~~」
「是是是,都怪我!让你发现好朋友的真面目、还让你看到不堪入目的画面、还让你看到眼珠子都蹦出来了,是吗?」
嘿嘿......难得逮到挖苦她的机会,张天羽一边忍笑一边帮她把棉花球轻轻挑出,再将洗乾净的眼球装进眼眶里。
「喔~小心、小心!」
魏云琋皱着眉头,表情显得相当怪异。张天羽好奇问道:
「会痛吗?」
她回道:
「是没什么感觉啦!不过总觉得怪怪的。」
因为她可以清楚看到自己的眼球被塞回自己的眼眶,就像是电视播的灵魂出窍一样:
一个人躺在手术台上开刀,原本应麻醉的他不知不觉飘到半空中,然后从上面俯瞰看自己被开刀的样子。
不过又有点不像!
她把这个感觉转述给张天羽听。张天羽思考了会儿,做出了一个结论:
「我想,你现在的状况的确很不寻常。实际上,你的肉体已经死了,所以感受不到任何感觉。现在的你,不管是听到的、看到的,甚至于摸到的,都是透过人魂的感知,而不是肉体感知。我这么说你了解吗?」
「嗯...应该吧。你的意思是说:我的身体只是容器,人魂才是我真正的本体存在。所以......只要人魂不灭,我就不死。这么说对吗?」
张天羽听到魏云琋这个突发其想的理论,觉得颇有道理:如果她是对的,那么即使换了个身体,也还是活着的不是吗?
这么一来,或许所有的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太好了!」
他大叫了一声,随即跑向书桌抽出那本法术书逐页翻找起来。
「啊!这个好像可行、还有这个。」
他拿出手机,将可行的法术一一输入,总共整理出三种可能性。
一、找到另一具未腐烂尸体,将她的人魂移转进去。
二、找到另一个愿意收容她人魂的人,和她共用身体。
三、找到另一种可以代替肉体的容器,将她的人魂安置进去。
不过呢~如果採用第一种方法,即使找到另一具可用的尸体也解决不了问题,她还是会再度面临腐烂的结局。
第二种方法可行性也不高,谁会愿意和其他人共用一个身体。
至于第三种方法,或许有其施行的价值,不过前题是那种「容器」是什么?稻草人?木头人?塑胶假人?无论那一种,恐怕魏云琋都不会接受吧!
他左思又想,就是找不到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
这时候,他发现身旁的魏云琋不见了。东张西望下,总算在浴室的镜子前找到了她。
「喂!你来看看我的眼睛,还有没有怪怪的。」
透过镜中倒影,魏云琋发现了身后站着的张天羽。她开口要他帮忙检查刚才装上去的左眼,看看是否还有不对的地方。
张天羽先是近看,然后退了几步又看。
「很好!没有问题。」他拍胸补保证说道。
魏云琋又凑到镜子前面仔细端祥,终于让她看出哪里不对:
「哎呀!我知道了。我的眼球不会转动。」
「真的是~」经她这么一说,张天羽才发现。
我们人体的眼球周围有六条肌肉,不仅控制眼球转向,也控制着视线的远近。如今,她的眼球掉下来了,表示那六条肌肉已经失去作用。
张天羽很遗憾的对她宣佈:从今以后,不仅是她的左眼不能转动了,还有可能随时再掉落。
听到这个坏消息,魏云琋忍不住尖叫了出来,谁能接受自己的眼球处于随时会绕跑的状况啊。
「喂!还不赶快想想办法。」她开口向张天羽求救。
「唉~~」张天羽无奈的叹了口气,嘀咕说道:
「......还能有什么办法?乾脆拿三秒胶把它黏起来好了。......」
「什么!?」他的自言自语引发魏云琋极度的不满。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
于是他拿了一片ok蹦,准备往她左眼贴过去。然后......
哎呀!天怎么黑啦!!
当夜的惨况就不必再提。
隔天一早,在魏云琋的要求下,张天羽向系上学长借了一台破烂的h牌轿车,两人一同前往她最后的记忆之地。
蜿蜒的山路一路无车。这里是着名的夜景胜地,理所当然白天来的人就很少。
张天羽照着魏云琋的指示,将车子转进右边一条更小的山路开去。若非熟人带领,一般游客很少会注意到的。
车子又往上开了十分鐘,两旁原本茂密的树林忽然一片开朗,小路到此愕然终止,眼前出现的是一小块仅能容纳两台车并排的台地。
站在台地上俯视,市区所有景色全部一览无疑。白天的风景便如此漂亮了,更何况夜色降临后那一片繽纷多彩、璀烂十足的夜景。
而再往前一步,脚下竟是一片陡峭的悬崖。
「这里可真危险吶!」
站在台地边缘的张天羽,额头上不禁冒出一丝冷汗。内心暗自打量:要是不小心掉下去的话,恐怕连救人都很难!
一旁的魏云琋静静站在张天羽的身边,思绪飘回跟于正皓分手的那天。
「那天,我也是这样站着......」
从峭壁下方吹上来的风,不断狂乱吹着魏云琋的长发。张天羽忘情的凝视她美丽的侧脸,等待她下一个回应。
沉浸在回忆中的魏云琋,耳边彷彿再次听见于正皓当天最后说的那句话:
「既然你已经这么决定了,我也无话可说。我们就好聚好散吧!」
那然后呢?后来她怎么了?为什么会换上另一套衣服赤脚走在山路上?
她始终想不透她的记忆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猛然!一阵大风自脚下吹起。她重心一个不稳,眼看就要向悬崖倒了过去。
「啊~~啊~~~~」
她不停挥手惊叫,幸好张天羽及时伸手拉住了她。
「喂!你还好吧?」
惊吓过度的她连忙站稳脚步。那一瞬间,她以为她掉下去了!
她可以强烈感受向下坠落的恐惧,也能清楚体会失去重力的惊慌。
这感觉,彷彿似曾相识!!
是作梦吧?她心想。可是又那么真实,简直像是亲身经歷。
「我...我刚刚好像真的掉下去了。呼!快吓死我了。」
惊魂未定的她拍着胸口向张天羽说道。
张天羽出声安慰:
「没事,你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我有及时拉住你啦~」
「是也没错。可是那感觉好真实喔~就像曾经发生过一样。」
魏云琋说着说着,赶紧往后退到安全的地方。
张天羽则是勇敢的探头出去看了看悬崖下,赤裸裸的壁面、光秃秃的岩石,除此之外便看不到什么。
他和魏云琋又流连了会儿,确定没有进一步的发现后,便倒车沿着原路开回去。
车上,魏云琋免不了气馁,心情低落的什么话都不想说。
她愣愣看着窗外不断飞逝而过的风景发呆,突然,眼前的景色越来越熟悉,越来越熟悉,她忍不住向开车的张天羽出口喊停:
「停车!」
听到魏云琋的口令,张天羽二话不说马上把车停到路边,等待她下一步动作。
只见魏云琋打开车门走了下去,然后毫不迟疑的转向路边一条羊肠小径,跟着就不见了人影。
喂、喂!该不会连「斜角巷」都出现了吧?
张天羽一面嘀咕,一面紧跟着魏云琋的脚步踏进那条几乎被杂草淹没的小路。
原来这里面别有洞天!从小径进来后不久,一条铺着柏油的单线道马路倏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没想到你对这地方这么熟?」
他说道。魏云琋一听,顿时停下了脚步。
「我、我根本就没来过这里!」
张天羽听了下巴差一点掉了下来:
「可是我看你走的那么顺,应该来过很多次才对?难道不是吗?」
魏云琋缓缓摇了摇头,说道:
「是我的脚自己带我走到这里的。」
「你的脚自己会动?」
这魏云琋说话怎么越说越离奇,刚才说自己真的掉下悬崖,现在又说是自己的脚带她走动。真搞不懂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确定真的没来过?」他再次确认。
没想到魏云琋却又回答:
「不!等等......又好像有来过。」
「现在是怎样?你一下子说没有,一下子又说有,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张天羽忍不住发起牢骚。眼下这个怪异的状况让他毛骨悚然,彷彿陷入一场无止尽的噩梦。
魏云琋不再理会他,一逕往前走去。边走还边说:
「我记得再往前走,会碰到一道栅栏。通过栅栏再往前走,路的尽头有一幢白色的三层楼房子......」
刚开始张天羽以为她又再说梦话,没想到走着走着,马路中央竟然真的出现了一道电子闸门。
他霎时哑口无言,只能愣愣的看着魏云琋走近,然而更诡异的事又发生了,那道闸门竟然这样就开了。
魏云琋自己也吓了好大一跳,不知所措回头望着张天羽。
张天羽心想:事情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没有停止的道理。于是便点头鼓励她继续下去。
他们两人穿过了电子闸门,继续往前走了大概500公尺左右。想当然耳,那幢三层楼的白色建筑果然出现在路的尽头。
那幢白色建筑周遭,围绕着一大片绿色草坪,草坪外有高科技的围篱保护,想必应是专供屋里的人散步用的。
如果扣除掉围篱,说它是一间民宿相信也没人反对。不过张天羽直觉认为,事情没有这么单纯。
光是那条专用联外道路,外加那道电子闸门以及高科技围篱,在在显示不是这里的主人财大气粗,就是这幢建筑别有特殊用途。
--「精神疗养院」,是他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字眼。
难道说......魏云琋是这里以前的病患!?
这也不无可能,毕竟他对她所知有限。况且那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大多数曾有过经验的人也会选择隐暱不说,甚至选择遗忘。
啊......难怪!他几乎快被自己给说服了。
魏云琋不晓得张天羽此刻内心的假设,站在围篱外的她不断朝屋内打量。
突然,她心里涌出一股巨大的恐惧,无数个破碎画面从她眼前不断快速掠过。
逃、快逃啊!
她的耳边突然响起某人的警告声。她本能的想要转身逃跑,双脚却不听使唤。
「你又怎么了?」
张天羽不明白魏云琋脸上的那抹惊恐,还以为是她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过往。
「喂!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
这时,庭院里面突然出现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男子,对他们大声咆哮。
可是,当他看到魏云琋的时候,那张原本兇恶的脸瞬间转为惊讶,接着随即转身往屋内跑去。
「我们快走!」
魏云琋见状,急忙拉起张天羽的手转身就想跑。
不过张天羽却阻止说道:
「等等!难道你不想弄清楚吗?」
「弄清楚什么?快!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看她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张天羽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假设。
如果这里真的是「精神疗养院」,那么魏云琋死亡之谜或许就有解了。
魏云琋发现张天羽根本就没影响要离开的打算,情急之馀,她一把甩开他的手想独自逃跑,没想到刚才出现的那人已经从屋里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另一名穿着白衣服中年男子。
那名中年男子一见到魏云琋,立刻开口叫道:
「云琋?是你吗?」
魏云琋一听,不禁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她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叫出她名字的男子,居然是她一直都很熟悉的一个人:
「马医生!?......」
她从小到大的家庭医师--「马运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