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明月抿抿唇,没有说什么。
“这段时间一桩事接着一桩事,也把你累坏了。”宁立实又说:“昕漾现在的情况也稳定了,她的事就让你儿子去操心吧,要不我带你出去散散心,你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散心?
庄明月摇摇头:“算了,眼看到年底了,哪走得开,而且昕漾这样子我也不放心。”
“你啊,就是劳碌命。”宁立实叹着气:“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哪操心得过来,邵匡现在大了,妻儿都有了,你也该为自己打算一下了。”
闻言,庄明月有些感概,想当年,她嫁给宁立实的时候宁邵匡连影子都没有,现在儿子都有了。
时光荏苒呐!
一晃眼,也这样和这男人一起过了二十多年。
说起这段婚姻,是她主动去向宁立实求来的,当时邵传启出海失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人人都以为他死了,庄明月却在这时候发现怀了孕,她寻找邵传启一个多月后,彻底绝望了,接受他离开的事实。
但是,她不想自己的孩子以遗腹子的身份出生,一辈子在单亲家庭中长大,既然迟早要给他一个爸爸的,为什么不尽早。
庄明月性子一向豁达,决定的事就会去做,不在乎世俗的目光,宁立实是她之前就认识的,她知道对方一直对她有好感,宁立实的身份地位都是庄明月所需要的,而且比她年长得多,以他那种年龄,应该会看淡爱情,有生活的阅历,也有成熟男人的风度。
所以她很直接地问宁立实愿不愿意娶自己,而且很坦白地告诉他,自己怀了孩子,嫁给他只是想给孩子一个优渥的身份和完整的家庭,她可能不会爱上宁立实,甚至在生下孩子前都不会和他有夫妻之实,问他愿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她,当这个便宜爸爸。
没想到宁立实很快就答应了,两人的婚礼很简单,就是请亲友来吃了个饭,公开两人的关系,但是,人人都知道了她是宁太太,她的儿子,也真的一生下就是天子骄子,备受尊重。
对这段婚姻,她从没后悔过,虽然他们的结合不是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上,但是相处了几十年,早就有了比爱情更牢固的亲情。
二十多年来相濡以沫,虽然没有年少夫妻的激情,却也是细水长流。
宁立实是个好男人好老公好爸爸,庄明月很庆幸当年的选择。
除了一点,她对宁立实从来没有过爱情。
因为她所有的爱,都在第一段婚姻里用光了。
她和邵传启相处的时光,虽然不及和宁立实在一起的十分之一,却如同璀璨的烟火,虽然短暂,却刻骨铭心。
但是这又如何。
二十多年的光阴足以改变一切,她很肯定,就算邵传启再次出现,她们也不会再有可能。
现在的她,是宁立实的夫人。
她绝对不会背叛他。
*
病房里,保镖拨通杜扬的电话,然后递到董琪耳边。
“妈,你怎么样?”杜扬的嗓音还是那么充满活力,听不出什么异样。
“你爸找到没?”董琪开门见山地问:“现在什么情况?”
“局面暂时稳定了。”杜扬听着她虚弱的嗓音,平静地说:“不过爸还没消息,我正在加派人手寻找。”
“我马上回来。”董琪说:“你自己注意安全。”
“妈,你先别急着回来,安心把伤养好。”杜扬迅速反对:“这边的事有我。”
董琪很欣慰儿子的懂事,但是杜毅现在下落不明,她的心哪放得下来。
“你爸一定在等着我去找他。”她平静地说:“小扬,照顾好自己。”
杜扬应了一声,然后把电话挂了。
杜家现在内忧外患,杜毅夫妇先后出事,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董琪听着手机对面的嘟嘟声,犹豫了一会儿,想着要不要给许黛娣打个电话,想了想还是算了。
只有杜扬在,会照顾好她的。
而且她现在这个样子,让许黛娣知道了可能会害怕。
毕竟,许黛娣没有顾昕漾那么沉得住气。
想着顾昕漾,董琪总算是勾了勾唇,幸好,她的亲生女儿是顾昕漾。
“大少,杜权带了一群人在门外,说是要见你。”另一边,杜扬收了线,一个保镖走过来禀告。
“哦,他带了多少人?”杜扬俊挺的眉梢一扬。
“七八个的样子。”保镖说:“而且都带了家伙。”
“告诉他,这是我的地盘,他想进来就得守我的规矩。”杜扬在客厅的主座位上坐上,冷冷说:“有种就让他一个人进来,而且,不准带家伙。”
保镖应了一声出去了,杜扬冷冷勾唇,杜权是他大伯,杜毅的亲大哥,但是这两兄弟的感情一向不好,这次杜家的事故,最大嫌疑就是他。
他竟然还敢来!
几分钟之后,杜权独自一人大摇大摆走进来,明显是有恃无恐。
杜扬坐在椅上,全神贯注地玩着手游,仿佛没看到他进来。
“大侄子,玩什么呢?”杜权大咧咧地坐到他身侧的椅子上,双腿一叠,嚣张地说:“听说你爸出事了,我来看看,你比我想像得悠闲得多啊。”
杜扬从手机上抬起头,仿佛才看到他似的,挑唇一笑:“大伯,你听谁说我爸出事了?”
“外面都这样传呢。”杜权盯着他:“不是吗?”
“我爸妈出去旅游了。”杜扬嫌弃地说:“他们一直这样腻歪,烦得很。”
“那行,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杜权呵呵一笑,在屋里打量了几眼说:“你爸妈不在,这屋子里冷清了很多啊,小扬,最近杜家地盘很不平静,在你爸妈回来之前,我过来陪你住几天吧。”
“谢谢大伯,”杜扬淡淡拒绝:“我不习惯和外人住。”
外人。
杜权笑笑,决定不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反正弟弟弟妹都不行了,杜家的江山迟早是他的,一个小毛孩子,多的是机会收拾。
这杜家的江山本来也应该是他的,他是大哥,他的名字,都带了个权字,凭什么不传给他,却交给了杜毅。
他起身,很是洒脱地说:“那行,有需要大伯的地方说一声,我先走了。”
“大伯慢走,我就不送了。”杜扬说完,又低头玩起手机。
杜权睨他一眼,撇撇嘴,杜扬在他眼里完全不成气候,所以才留他一条小命。
要不了多久,他会正正式式坐在这里,看着杜扬卑躬屈膝地替他舔鞋子。
呵呵,真是想想都开心。
迈出客厅,往外走的时候,正好遇到准备进来的许黛娣。
杜权的脚步停下来,不怀好意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
“你就是杜家新认的女儿?”
许黛娣警觉地瞥他一眼,看他痞里痞气的样子,没吭声。
“呵呵,长得和弟妹真有七八分像呢。”杜权上前一步,流里流气地朝她伸出手,“多大了?”
许黛娣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你干什么?”
“干什么?”杜权一笑:“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你觉得能干什么?”
许黛娣脸色变得更厉害,看着她花容失色的样子,杜权觉得心情说不出的好,这时杜扬走过来,不动声色地挡到许黛娣面前,看着他说:“大伯,你还有事?”
“呵呵,没事,就是好不容易见到大侄女,和她打个招呼。”
杜权笑着,瞅着面前这对侄子侄女,弟弟弟妹出事,他这个做大伯的,怎么照顾这两个孩子才好呢。
*
看着杜权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许黛娣惊魂未定地问:“小扬,他是谁啊。”
“无关紧要的人,你不需要知道。”杜扬面无表情地说着:“姐,你去哪了?”
“我到花园里浇花去了。”许黛娣说:“妈很宝贝那些花的,这几天谢了不少,对了,她什么时候回啊?”
“可能还有几天吧。”杜扬笑笑:“姐,气象台说这几天可能会下雪,天气不好,你没事不要出去。”
许黛娣点点头,b市她不熟,董琪不在家,她也不知道去哪。
“爸也出去了吗?”她问:“好像这几天也没看到他。”
“他去接妈妈了,”杜扬若无其事地笑:“几天就离不开了,真受不了他们。”
“呵,爸妈感情好嘛。”许黛娣倒是羡慕地笑笑,没有多想,转身进了屋。
她一离开,杜扬的目光变得锐利,叫来保镖问:“他们走了吗?”
“刚上车。”
“派几个人去跟着他们。”杜扬冷冷吩咐:“不必做得太隐蔽,他们能发现就发现。”
“是。”
保镖恭敬地说,然后出去安排了,杜扬自己则坐上了另一辆车。
*
杜权翘着腿坐在车里,从手下手里接过一支雪茄,抽了几口问:“还有哪个场子没砸过?”
“权爷,全部砸过了。”手下狗腿地禀告。
杜权嘴巴一咧,雪茄叼在嘴角,张狂地说:“我是不是做得很不厚道?”
“怎么会呢?”手下拍着马屁:“您是替天行道。”
“哈哈……”杜权嚣张地笑着:“那就再来一次。”
七八个人分成两辆车,一路招摇地往前开去,路上车水马龙,他们在车队里穿来插去,恣意得很。
“权爷,好像有人跟踪。”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一个手下望了眼后视镜,开口说。
跟踪?
杜权扭头瞧了一眼,身后的车不少,但他还是很快就发现一辆可疑车辆。
“车牌是杜家的。”一个手下说。
杜权嘿嘿笑了几声,杜扬这个笨蛋,到底是太年轻了,连跟踪人都不会。
“既然他有诚意,咱们就带他游车河。”他笑着说,然后对着身侧的一个手下吩咐:“吩咐兄弟们做事。”
“好的,权爷。”手下会意地拿出手机,然后开始拨电话,让人重新去砸杜毅名下的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