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桐的一天往往是以季文然找不到自己东西为开头的。
这家伙,东西那么多还喜欢乱放,乱放就算了还不允许别人去动,活该找不到。
纵使累算下来,这已是辛桐当季文然名义上的助理的第七个年头,但也不妨碍她被这个男人折磨的焦头烂额。
再加上现在家里有三个孩子,更是一团乱。傅云洲和程易修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惯了的二世祖,季文然只能勉强照顾自己不被活活饿死,只靠江鹤轩和辛桐没法抚养三个孩子,更不要说江鹤轩还要给学生们上课。
“我真后悔。”辛桐道。“我就不该嫁给你们。”
“为什么不是不该生孩子。”不懂就问的程弟弟举手发言。
“程易修,你小脑瓜里在想什么呢?”辛桐冷笑,“孩子当然比你们重要啊。”
嘴上的怨言说归说,真落到实处,辛桐还是任劳任怨,毕竟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不过今天的情况稍显不同。
比起季文然一大早开始在别墅的各个角落徘徊,企图找出自己遗失的硬盘,还有一件事更为棘手。
案发时间为早上七点,案发地点为傅云洲卧室。
挣扎着从睡梦中醒来的辛桐走到浴室,准备洗脸刷牙,然后去厨房做早餐,再送年满六岁的大女儿辛琼瑛上学。
她摁亮浴室灯,在镜子里看到一张,很熟悉、很熟悉,但……并不属于自己的脸。
辛桐本以为自己作为一个杀过人、被人杀过,跑了数个平行世界,又跑回到高纬世界的强悍人类,不应对人生的任何风浪产生任何困惑。
而此时此刻,她真的极其困惑了。
早上七点,一个男性的尖叫与季文然遥远的脚步声交织,惊动了穿着睡衣尝试帮季文然一起找东西的程易修和正与大女儿打招呼的江鹤轩。
“如你们所见,”辛桐(划掉)扶额道,“我,居然,和傅云洲身体互换了。”
这他妈混乱的人生啊。
她话音刚落,傅云洲(划掉)面无表情地从浴室走出,来了句:“你来月经了。”
“闭嘴!”辛桐(划掉)拿食指对着傅云洲(划掉),咬牙切齿地说。“傅云洲,我现在已经很崩溃了。来月经这种事能不能麻烦你别说出口?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带着你的身体从楼上跳下去!”
“小桐冷静。”江鹤轩发声,声音有一丝颤。
面对着墙压根不敢看两人的程易修选择保持沉默。
“易修?”辛桐以她此时万分低沉的声音开口。
“太见鬼了。”程易修说。“我不敢看。”
这鬼事发生在谁身上不好,偏偏是辛桐和傅云洲,要是辛桐和江鹤轩他都更能接受。
命运考虑过他这个当弟弟的感受吗?这他妈让自己的哥哥和自己的老婆互换身体,而且还是看着自己长大的哥哥,这感觉他妈的无限接近于看见自己的老爸和女友……脏话。
这时候最冷静的居然是季文然……不愧是搞艺术的,什么都能接受!
他微微蹙眉说:“又是一件超自然事件啊。”
之所以用“又”这个措辞,是因为在杀与被杀的轮回结束后,辛桐身上曾发生过几个很小的超自然事件。
譬如她穿越到自己出生前,见到了早已逝世的父亲辛淮飞。
事后此事被暂时判定为辛桐做梦。
譬如辛桐在一个暴风雨之夜,通过玻璃看到了自己在楼梯里勒死程易修的反向时空。
事后此事被暂时判定为压力过大的幻象。
但作为几个男人中最不理性,亦是唯一一个神秘主义论的季文然表示这是杀与被杀轮回的延续,有某种力量在作祟。
“所以?”傅云洲(划掉)挑眉,他还未习惯女体,双腿微微张开站着。
“所以——”季文然皱眉沉思片刻后,道,“所以我们先吃饭怎么样?反正也解决不了。而且你们这样也容易吓着孩子。”
真是有理有据的建议。
辛桐想到家里的三个小孩——大女儿今天要去上学,两个小的双胞胎还要人带,决定先将身体互换的事放下,等全送出去了再关起门和傅云洲慢慢谈。
“你们能想象自己老爸变成女人的情形吗?”出门后,程易修颤颤巍巍地说了句。
江鹤轩以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眼:“我爸年纪大了,不能想,太不孝。”
季文然抓着头发,淡然道:“为什么不能想?我爸生了我后就变性了啊……”
屋内,一直没有发表看法的傅云洲唤了声。“辛桐。”
“嗯?”
“你卫生巾放在哪儿?我现在是拿纸垫着的。”
……我是该夸你懂得多吗?
众人在孩子们面前佯装风平浪静地坐在一起,吃完早饭。今天的早饭由江鹤轩处理,毕竟辛桐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心情做早饭,而且拿傅云洲的身体去做早饭,过于违和。
辛桐的第一个孩子叫辛琼瑛,早慧的女孩。第二胎是双胞胎,一男一女,才三岁。他们有约定,为保证对所有的孩子一视同仁,绝不探究孩子的生父是谁。
三岁的孩子还不记事,不用担心,吃完饭就被季文然送回房间待着。
唯一要操心的就是大女儿。幸而她好像没发现自己父母的诡异之处,乖乖地吃完早饭,难得地给所有人一个小小的吻,继而跑回卧室拿书包。
以往这家伙只给辛桐早安吻。
孩子们都安全撤离,让在座的五个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江鹤轩收盘子时习惯性地问辛桐(划掉):“吃这么少?”
“我怕不得已去上卫生间,”套着傅云洲皮的辛桐皮笑肉不笑地说。“那样我会心理创伤的。”
“桐桐啊,别用那副表情说话,”程易修极度卑微,“你拿傅云洲的身子做这样的表情,我瘆得慌。”
“乖,好好吃饭。”辛桐执起一根筷子,轻轻敲了下程易修的碗。
她接着说:“鹤轩,你送小瑛上学,然后文然和易修带俩小的出去。都上班去,各干各的。”别说,拿傅云洲的身子说话让辛桐显得很有威严。
把一群家伙全赶出了屋子,送孩子的送孩子,陪孩子的陪孩子,上班的上班……只剩下傅云洲和辛桐两人后,总算能坐下来谈谈此时的情况了。
可正如季文然所说——谈个屁啊!这是人类能谈的事吗?
“我们认识几年了?”辛桐说。
“七年。从你二十三到现在二十九,七年。”傅云洲环臂道。他才知道原来辛桐环臂会压着自己的乳房。
“哦,七年,”辛桐不由调侃,“到了最容易离婚的时刻了。”
“说什么胡话。”傅云洲皱眉。
“你说想要是换不回来了怎么办,”辛桐垂眸,让傅云洲的皮囊多了份病恹恹的美,“其实我蛮悲观的……要是换不回来了,孩子们怎么办?”
“换不回来了又怎么样?”傅云洲道。“搞得我们会把你和孩子扔下不管似的。”
“不见得吧。”辛桐别过脸,声音很轻。
傅云洲最看不得辛桐这个样子,拦住她的脖子就踮起脚去亲。
拿恋人的身体去亲自己的感觉过于诡异,但想想反正是辛桐好像也没那么难接受。
她说自己自闭,她闷得过季文然?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她溜须拍马都赶不上江鹤轩。还有反骨……易修不比她更厉害、更能瞎胡闹?也不晓得她哪来的坏毛病,都这么多年了还神经兮兮的,一口一个“你们迟早会离开我”。
一吻结束,辛桐俯身对“自己”的眼睛研究地看了半天,露出笑容。
“原来你吻我是真的会硬啊。”成为傅云洲的辛桐如是说。
她绝对是在报复傅云洲的那句“你来月经了”。
傅云洲仰着头,拿辛桐的身子看自己,微微笑了。“要尝试一下身体互换上床的感觉吗?”
“我月经呢!”
“嗯哼~”
那一瞬,辛桐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脸也能做出如此鬼畜的表情。
好像也是,就算不能那啥,也能那啥,毕竟还有嘴……这是和傅云洲待久了的原因,还是她现在正在用他身体的缘故?妈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不好意思,我怕我一不小心体会到女体的曼妙,身体回来后就忍不住弯了呢。”辛桐擒住对面人的手。
拿自己的身子打不过你,那你的身子我还制不住你?
傅云洲甩开自己的手,突然转身回房。
“你干什么去?”
“我突然想起易修那里好像存着你没穿过的兔女郎服。”
“妈的,傅云洲,不准拿我的身体做奇怪的事!你信不信我拍你裸照发公司群里!”
江鹤轩送女儿上学之小插曲。
“江爸爸,你知道吗?我们都是三维生物。”辛琼瑛坐在副驾驶座,右耳插着蓝牙耳机。
“嗯,我知道。”
“所以那条蛇一定是四维生物。”辛琼瑛一脸认真。“它能到达时间轴上的任何一个点,同时看到过去和未来,甚至能看到不同的平行时空。于我们而言,生命就像一条从西往东流的河,而从他的视角去看我们的人生,那么生命就是一棵树。”
“怎么说?”江鹤轩附和着女儿。
“我是说,在他眼里,我们的人生是一棵树。它能看见我们的过去与未来,还有属于未来的多条分支道路,就像是树干和树梢。过去是树干,未来是树梢,然后树有无数分支,而它能一眼看透。它注视我们仿佛我们在看注视一棵树。”
江鹤轩语塞半晌,才默默对眼前年仅六岁的女儿说:“小瑛,你知道你今年才六岁吗?”
“那又怎样?智慧和年龄又不呈正比例函数增长。”
江鹤轩勉强笑笑,道:“这些话别在学校里到处说,我怕你吓到别人。”
“为什么会吓到他们?或许他们会因为我的智慧疯狂地崇拜我。” 辛琼瑛言之凿凿。
行吧,她开心就好。
小姑娘坐在副驾驶座,看着窗外的风景,她安分不到五分钟又开口:“江爸爸,你说妈妈什么时候能和傅爸爸把身体换回来?”
江鹤轩沉默几秒,道:“你怎么知道的?”
“妈妈驼背啊,但傅爸爸不驼背。”辛琼瑛皱眉,“这很容易看出来的吧。”
老天爷啊,请保佑我们的女儿不会因为她超群的智商早早看破红尘、落发为尼。
辛琼瑛似是看出江鹤轩的忧心,她突然轻轻拉住他的衣角,对他说:“你别担心,不管以后四维生物会给我们造成多少混乱,我都愿意接受……虽然这个星球上有五十亿人,但你们永远是我最棒的家人。”
【很抱歉没把灵魂互换脑洞写好,其实它很有趣,但我没写好……以后可能会修,也可能会删除此章,非常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