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了一瞬间，宫玉便惊得睁眼，“你说什么？”
夏文楠陡然看到她醒来，既高兴，又难过。
他唇角颤了颤，道：“二妮今天摔了一跤，动了胎气，现在血流不止。罗大夫没法治，所以我来找你。”
宫玉皱了皱眉，翻身坐起，“二妮要生了吗？”
“嗯。”夏文楠哽咽地应。
发现自己在床前挡到了宫玉，他忙起身让开。
宫玉沉吟着道：“足月了吗？”
“差不多了。”夏文楠不会算时间，那时间都是周氏算的。
赵敏杰看宫玉揭开被褥下床，忙道：“神医，我不是故意来打扰你的，是这个叫夏文楠的死活要找你。”
宫玉瞥他一眼，道：“没事，谢谢你。”
她的身上穿戴整齐，只需要穿上鞋子就可以走了。
冷不防想起什么，她朝赵敏杰道：“赵敏杰你有马吗？给我备两匹。”
感觉自己在神医的面前有了用处，赵敏杰的眼睛一亮，讨好似的道：“有啊！我马上让人去给你准备马车。”
宫玉道：“马车会不会跑得有点慢？”
赵敏杰一摆手，豪迈道：“不慢，马车的速度挺快的，就是有点颠。
再说了，咱们青州城的马匹管控得那么严格，你骑着马出城，守城的侍卫少不得要对你询问一番，挺耽误时间的。”
这倒是事实，宫玉买过一匹马，知道其中的繁杂程序。
赵敏杰又道：“我让府上的家丁亲自送你们，守城的侍卫认识，自然会直接放行。”
他都这么说了，宫玉也不好反对。
赵敏杰当即出门去安排。
宫玉和夏文楠不敢耽误，随行到了街上，在一个岔道口与赵敏杰安排的马车相遇。
二人上车后，马夫就赶着马迅速地往城外跑。
……
上阳村。
夏家院子里忽然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
王彩莲努力了几个时辰后，终于在吴大娘的帮助下顺顺利利地把孩子生了下来。
吴大娘高兴地告知她：“是一个男孩。”
王彩莲满身大汗，好在精神并不差。
吴大娘道：“才三个时辰，这孩子就生了，相对于别人来说，你这算是快的了。”
王彩莲道：“那别人生得都很慢吗？”
“头胎是要慢一点，到了二胎三胎就快了。”
听她说二胎三胎，王彩莲羞涩地抿了一下嘴，道：“挺好。”
她能这么快把孩子生了，要归功于她平时的勤劳，她干活干得多了，身体素质好，生孩子的时候自然就能使上劲了。
说来，李二妮的身体素质也不差，就是李二妮摔了一跤，动了胎气，血和羊水一起流出来，身体就虚弱得提不起劲了。
想起李二妮，王彩莲问道：“吴大娘，二妮现在怎么样了？”
“哎！”吴大娘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不太好，二妮比你胖，肚子里的胎儿比你的大，不好生啊！”
王彩莲担忧道：“那可怎么办啊？”
吴大娘叹息道：“女人生孩子就像是去鬼门关走一遭一样，命大的就走回来了，命小的……”
言至此，她的话语便戛然而止。
但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命小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些年，村里因生孩子而死的女人不在少数，像李二妮那样的情况，在村里人看来，都基本上没有活路了。
王彩莲的心紧紧地揪着，“二妮，二妮不会熬不过来吧？”
挺担心的，她这话都有了哭意。
忽然想起宫玉，她又问：“吴大娘，那我二嫂回来了吗？”
吴大娘瞧瞧外面的天色，道：“老四去城里才一个多时辰，恐怕还回不来吧！”
王彩莲更忧心了，“二嫂不在，这可怎么办啊？要是二嫂在就好了。”
觉得宫玉的医术高明，她们都认为只要宫玉在，李二妮就不会有事了。
可惜，宫玉不在。
吴大娘把孩子身上的脏东西处理干净，再把孩子包好放在王彩莲的旁边，道：“彩莲，屋里的脏东西我一会儿再来处理，我先去看看二妮怎样了。”
“好好。”王彩莲忙答应，“吴大娘，你快去，一会儿给我说说二妮的情况。”
吴大娘给她掖了掖被褥，这才出门。
夏文轩在门外听到了俩人的对话，看吴大娘一走，便进屋去收拾。
王彩莲窘迫地喊他出去，他都没理。
不过，王彩莲看他忙碌的身影，心里倒是甜滋滋的。
隔壁房间里，李二妮还在死劲地用力。
看夏文楠迟迟没把宫玉找回来，李大娘又着急忙慌地让李门栓去下阳村请了一个经验丰富的接生婆来。
那接生婆五十多岁的年纪了，检查了李二妮的情况后，她硬是凭着自己的经验把胎儿的头部按下去。
此举容易让胎儿窒息。
但是，李二妮的羊水一直流，且血也止不住，如此下去，胎儿在她的肚子里也会窒息而亡。
所以，那接生婆征求了周氏、李二妮和李大娘的意见后，便大胆地行动。
李二妮听见王彩莲的孩子生了后，更是担心自己的孩子生不下来。
眼看那接生婆有办法，她忙听话地按那接生婆的指示做。
吸气，吐气，用力……
如此重复了一刻钟，终于，她的孩子猛地从产道滑了出来。
生了生了，她心中念叨着，不住地窃喜。
只是，那接生婆抱起孩子，脸色就变了。
众人凑过去看，只见那孩子面色青紫，直接连呼吸都没有。
那接生婆叹息道：“哎！是一个死胎。”
李二妮心下一沉，一股凉意便钻进了胸中。
她不相信地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李大娘抹了抹眼泪，安慰道：“二妮，孩子没了咱还可以再生，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我……”李二妮摇着头，“我的孩子，娘，你给我看看……”
她意念坚定地要看，李大娘只好给她抱过来。
李二妮瞧见那孩子青紫的脸，自责得不行：她不该冒然出去的。
“咳咳咳……”
她这时突然咳嗽了起来。
李大娘不懂，还以为她是着急的，把孩子递给周氏，忙给她抚胸口，“二妮，你宽宽心，别太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