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女人嫁了人,就连名字都被人遗忘了。
不过,原主的大名确实没几个人知道,只有在娘家时,原主的娘才会喊原主为晴儿。
据说那个名是一个在原主娘家借宿的夫子取的。
那日下了雨又立马放晴,所以才会有“雨晴”之说。
简雨晴皱了皱眉,道:“我叫简雨晴。”抬起手臂,将她手中的鸡展示到那男仆的面前,“这是我今日打的野鸡,劳烦陈伯去帮忙问问李军,他买不买?”
两年前,赵毅还在时,打来的猎物也会往李军家卖,所以简雨晴拿着猎物来卖,也不算是太突兀。
陈伯听她说话客气,瞧了瞧那只野鸡,道:“你等一下,我去问问。”
保持着院门半开的状态,他转身回去。
恰好这时,村里的大嘴巴李黄氏挎着一个提篮从村口过来,同行的还有一个和她一样爱八卦的徐黄氏。
由于俩人同姓,且是一个村嫁过来的,因而平时去山里挖野菜之类的都是一起的。
不过,徐黄氏和“简雨晴”一样已经做了两年的寡妇,因为两年前跟赵毅出海去捕鱼的就有徐黄氏的丈夫。
责怪是赵毅提议去出海的,徐黄氏这两年来,看“简雨晴”都很不顺眼。
远远地看到简雨晴,李黄氏便扯了徐黄氏一把,“看,赵家的那个小娘子,她在李家的门口站着干啥?”
原主嫁给赵毅时才十四岁,足足比赵毅小了十多岁,是以,许多人喊原主才会以“赵小娘子”来称呼。
也因此,按赵毅那边算,看似和原主同辈的,其实都比原主大了许多岁。
徐黄氏微微一愣,凝眸看去,转瞬就鄙夷起来,“她一个寡妇,跑咱榆树庄最富有的李二哥家门前去,莫不成是想勾引李二哥哦!”
李军在家占第二,榆树庄的人一般都尊称他为李二哥。
李黄氏赞同地颔首,“就是,一个寡妇,还穷得揭不开锅了,她肯定是不安分想走点歪门邪道了。”
说话中,简雨晴手中抓着的没被她们注意到的野鸡弱弱地叫了两声,那鸡还没断气,偶尔还会垂死挣扎两下。
那声音传入徐黄氏和李黄氏的耳中,二人都是一怔。
李黄氏先诧异道:“那是要卖鸡吗?”
卖鸡有点谐音,徐黄氏怔忪过后,耻笑道:“拿卖鸡来开路,下次保不定就拿她来当鸡卖了。”
李黄氏“哈哈”笑了几声,道:“不过,她哪来的鸡啊?”
“咯吱”!
李军家的院门忽然大开。
李军从里面走出来,崭新而毫无褶皱的长衫衬托得他有几分书生气的感觉。
的确,他是多年前考取的秀才,因着后来考不上举人,才放弃了念书。
读书人有脑子,把书本一丢,他就做海货生意,几年的时间就赚得盆满钵满。
想听二人说啥,徐黄氏拽了李黄氏一把,两人随即躲到村口的那棵大榆树后面,偷偷摸摸地往李军家门口瞧。
只听简雨晴道:“李二哥,这是今天刚打的野鸡,你买吗?”
开门见山,简雨晴一点拐弯抹角的话都不说。
这种事,一般是男人来交涉,可她家没男人了。
李军诧异中,将目光转到那只野鸡身上,“你打的野鸡?”
不可思议,女人也能打猎。
简雨晴道:“是啊!穷得揭不开锅了,就去山上碰碰运气。”
够诚实。
李军以前没跟她接触过,不知道她是这样的性格,不觉中多看了她两眼。
别说,简雨晴的五官长得还不错。
简雨晴又道:“你买吗?不买,我就卖到别处去。”
李军道:“买,买,我只是很奇怪,你怎么会打猎。”
简雨晴道:“没杀过猪,还没见过猪跑吗?”
换言之,以前赵毅打猎,她看着都学会了。
李军微微颔首,夸赞道:“你倒是挺厉害的。那这鸡过秤了吗?”
“没有,你拿去称。”
“那你准备卖什么价?”
简雨晴有些烦,给市场价不就行了?口中道:“你看着办。”
从价钱上就能看出李军的为人了。
李军侧目向身边的男仆示意,“陈伯,你去拿称来称。”
“好。”陈伯应声回去,不一瞬就把称拿了来。
当着简雨晴的面,他把野鸡一称,五斤四两,还不轻。
李军算了算账道:“四斤六两,我给你按十二文一斤算,总共是五十五文多一点。”
让陈伯拿钱,一吊是一百文,陈伯拿了一吊,从中取出四十文,然后递给李军。
李军道:“我给你一个整,六十文吧!”
“不用。”简雨晴接过钱,把那多的五文还给他,“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按市场价算,不在这节骨眼上打压她,已经很不错了。
李军拿着那五文钱感觉还有点烫手,眼看简雨晴要走,他忍不住多说一句:“我昨日回来,听说你要把孩子卖了,是真的吗?”
简雨晴顿住脚步。
只听他又道:“赵大哥走了,你要是过不下去,便来找我,我会尽量帮你的,别想着卖孩子。”
简雨晴回头道:“谢了,不过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卖孩子了。”
李军点点头,“这就好。还有,你打猎,山里危险,要赚钱,去海边帮我分拣海货吧!我给你二十文一天。”
二十文一天和别人的十五文一天,多了五文,可见李军是真的可怜她。
但简雨晴却不想领情,原主穷困潦倒的生活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也没见他捐助过一文两文啊!
简雨晴道:“多谢,我还是打猎吧!分拣海货,一天才能赚二十文,而我今天去山里,就打了三只野鸡和一头狍子,这些东西得分拣多少天海货才能赚到?”
相较之下,还是打猎划算。
李军一惊,“你还打了一头狍子?”
简雨晴道:“是啊!怎么,你要买?”
狍子肉好吃,李军是有钱人,可不在乎多买一头狍子来吃。
想着简雨晴的狍子不好卖出去,他宛如做好事似的说道:“我反正也要买肉吃,那便卖给我吧!”
卖给谁,简雨晴都不在乎,当下道:“那行,狍子在家里,你随我去取。”
三人一走,徐黄氏和李黄氏从榆树后面出来,立马咂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