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冬梅这才发现这人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她想了下,“那你也放假?”
长缨叹了口气,“我哪有这资格啊。”
明天还要去下面县里开会指导工作, 怎么可能放假。
“也是, 当领导的又不一样。”杜冬梅叹了口气,“不过现在忙活点往后就能轻松一些, 你们家小娄还没回来?”
长缨心中拉响了警报,“还没呢, 天南地北的跑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不回来正好,省得扰我清净。”
这嗔怒让杜冬梅笑出声来, 轻声说道:“年纪轻轻的,你就不想他?”
“想什么?我之前一个人过得也挺好。”长缨才不打算跟人推心置腹呢,她正闲扯着,秦国昌又过了来,“我想明天先不急着走,想在你们市里待两天。”
“好啊,老周跟你一个班子共过事,我让他接待你国昌同志你不会觉得我没诚?吧?”
秦国昌哪能啊。
“行,那就麻烦了,我怎么都行。”
他来去匆匆的,倒是让杜冬梅看得啧啧称奇,“你们这算是不打不相识?”
长缨咬了口那锅包肉,觉得省委食堂的大师傅绝对不是东北人,这锅包肉做的死难吃,他最好还是做他的糖醋里脊。
“工作嘛,有冲突很正常,问题解决了就行。”长缨笑了笑,“毕竟是同事不是仇人,哪能一直记仇。”
杜冬梅的套近乎让长缨觉得奇怪,不过下午开会省里头大领导指导工作,她又没空去想。
长缨后知后觉,领导安排着实让她有点懵,秦国昌是主动留下的,但其他地市领导可不是这回事。
他们被建议留下。
行吧,和代书记昨天说的差不多。
“搞参观学习不需要去海外,你们有时间就在金城看看,看看小傅同志是怎么变废为宝,把那烂尾的工程变成金城市的纳税大户,瞧瞧她是怎么安排工厂生产,带动就业的。”
代建平的话只是建议,但这建议又有几个不敢听的?
散会后,长缨瞧着离开了的杜冬梅,凑到张德光身边打听了下。
“她?大概是想跟你取经吧。”
金城市妇联现在工作挺不错,换了新领导后新的一年踏踏实实的帮妇女同志解决问题,他瞧着不止省妇联需要跟着学习,便是其他地市县区的妇联也得跟着学习才是。
典型的学习榜样不去参考,非要出省甚至出国学习,真当人不知道他们心底里的那点小九九?
长缨觉得不是这回事,“那直接喊人开会就行,我又不直接管妇联的事。”
她是领头羊很多方向上的事情由她来拿主?,但细枝末节肯定都是下面来弄的呀。
杜冬梅还是有点反常,不过长缨也没想那么多。
她没问出结果也没往心里去,正打算离开瞧着韩秘书匆忙进了来,附到代建平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大概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代书记的脸色不太好看。
章敏死了。
这的确不是什么好消息。
章敏的本?是想保住她的婚姻,毕竟离了婚哪还有过去的待遇?
然而这一番操作反倒是把梁秋明拉下了马,谁还管她本?是什么呢?
离婚是必然结果。
至于章敏忽然间去世,消息虽然惊悚了些,但也不算什么大新闻。
本来不需要报到代建平这里,只不过她死之前在家里写了血书,刷了大白的墙上鲜血淋漓极为恐怖,把邻居都吓到好几个。
派出所那边不敢怠慢,消息转到了代建平这里。
代建平皱了皱眉头,“让妇联的去看看。”他目光落在长缨身上,“你就别去了。”
场面血腥,看了还不够做噩梦的。
长缨也没多说什么。
回到市委大院这边,杨秘书又跟她说起了这事,事情远不止代建平那么三言两语的轻松,“听说她还写了举报信,直接寄到中央去了。”
没什么比枕边人更了解那些私密的事情。
长缨听到这消息后愣了下,“你去把刘扬喊来。”
杨秘书这才察觉到一件事,之前刘扬就是在梁秋明身边工作,梁秋明如果被秋后算账的话,那刘扬……能脱得了干系吗?
就算不去想刘扬的事情,他们这位领导刚来到金城就是拿赵春生开刀,当时点到为止没再往深处查。
如果这次真把梁秋明的事情摊开来算,那……
后果不堪设想。
他可真是最近安稳日子过久了,竟然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我这就去。”
刘扬过来的时候脸上神色多少有些牵强。
他刚才都听说了。
已经想到了最糟糕的结果。
就觉得对不起妻子和孩子,可能会让他们过得不安稳。
办公室里一片静寂,不知道过了多久长缨这才打破此间安静,“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
刘扬恍惚着笑了下,摇头。
长缨闭上眼睛,“你拿过吗?”
“没有。”他不敢。
这位前姑丈什么样的人,刘扬太清楚了。
“回头如果调查小组下来,你就说不知道。”
刘扬倏地抬起头,看向长缨的眼神带着几分错愕,“我……”
“按我说的做就是了,再说就算调查重点也不是你。”长缨苦笑了下,“别忘了韩秘书还在代书记身边做事呢。”
真要全都牵扯进来吗?
当初赵春生牵扯了多少人,不也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黑与白之间还有灰色地带啊。
有些事情没办法一五一十的较真,事实长缨很早之前就知道这个事实。
何况她做的一些事情也不合乎规矩,经不起查。
只不过长缨没想到的是,章敏一封举报信招惹来的调查组,竟然把重点放在她身上。
赵春生的事情又被抖搂了出来。
那是一杆枪,曾经长缨用他来威慑市里的一干人等,如今又被调查组用来威胁长缨。
市里的工作没有停止,但明眼人都察觉到不对劲,该调查的明明是梁秋明,怎么三天两头的往市委这边跑?
好像有一身骚腥的是长缨而不是梁秋明。
“我怎么觉得,这次是冲着她来的?”周昌平琢磨了许久,觉得这事就是透着古怪,“你说这咋回事?”
欧阳兰放下手里的活,“你才发现不对劲呀?”
周昌平傻了眼,“他们有毛病啊。”
该调查的不调查,这不是有毛病是什么?
欧阳兰看他那般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拿着尚方宝剑的人这是在借题发挥呢。”
至于是受了什么人指使,欧阳兰心中有答案,毕竟长缨得罪了的人就那么几个,牵扯到首都那边,除了范海良还能有谁?
“所以说他们有毛病。”周昌平气呼呼的离开了,走到门口还不忘骂一句,“这么瞎折腾,早晚出大事!”
他一出门就看到顾耀明,气得还瞪了一眼,瞧得顾耀明都有点奇怪,“他这是怎么了?”
“发疯呗。”欧阳兰叹了口气,“你说现在怎么办?”
顾耀明把文件递给他,工作该推进的也得推进,不能被调查组耽误。
“领导都没着急,咱们急什么?”
虽说是这个道理,只不过欧阳兰还是有些郁闷,“你说好歹也是在中央工作的人,咋就这么沉不住气呢?”
就这么点事好像就拿捏住了人把柄似的。
事实上只要长缨咬死了说没查出来,赵春生当初没招供,她对上面领导的事情一无所知,调查组没有任何办法。
实际上赵春生当初也的确没说什么。
当时是顾耀明主办的这事,他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现在也不着急,毕竟没有证据的事情,便是闹腾的再厉害查不出东西来那也白搭。
关键是这么闹腾一番,傅长缨能善罢甘休?
顾耀明笑了下,“在上面待久了,有时候会藐视众生,所以我觉得咱们的生活会还得继续。”
组织部长嘛,干的可不就是这活。
欧阳兰笑了起来,“行,不过我得问问咱们小傅书记,万一没心情,还得劳烦你来主持会议。”
“没问题。”
顾耀明一贯是好说话的,欧阳兰看着离开的人,觉得人有时候是得活得明白些。
不然高高在上又怎么样?指不定哪天就翻船了呢。
……
市里的生活会继续开,只不过长缨没有参加。
“长缨同志正在配合调查暂时没时间,咱们开咱们的会,回头把会议报告写好就是了。”欧阳兰看向顾耀明,“耀明同志主持今天的会议。”
会上缺了一个傅长缨还挺让人不习惯。
虽说她一开会批评多了点,但自我批评和夸赞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