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你好不容易找到了亲人,就算你选择留在罗刹城,我也不会怪你的。”无念见无邪一脸为难表情,咬着唇,十分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无邪心如刀绞,没有立即回答无念的话。
无念是他的执着,他努力了这么多年,才擒获了她的芳心,让他现在将她从心底剔除,他是万万做不到的,可是千无夜……
“孩子,为父不逼你。”千无夜一脸慈爱地对着无邪,从袖子里取了一块古玉出来,递到无邪的手中,“这块古玉,为父交给你,你若是选择留在罗刹城,就将你的朋友送回人间,你若是选择去人间,在人间,同样可以用这块玉将通道封印封死,你好好考虑一下,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为父都支持你。”
千无夜比谁都希望无邪留下,可是,瞧无邪与无念难舍难分的模样,他身为父亲,又如何忍心,将自己的孩子强留在罗刹城。
无邪将玉握在手心,那玉上还带着千无夜的体温,暖着他的手心,“父……亲。”
这是他六岁以后,第一次唤出这两个字,唤的时候,甚是不习惯。
千无夜的身子顿时一僵,愣怔地将无邪盯着,久久反应不过来。
他万万没想到,无邪会这么快接受他,“孩子,你刚才唤我什么?”
“没听到就算了。”千无夜正激动,无邪一盆冷水浇在了他的头上,“我会好好考虑的。”
话毕,他接过无念递来的外袍披在身上,再牵了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圣泉外走。
云沫见他丢下千无夜,头也不回地走了,嘴角的肌肉微微抽了抽。
这人分明已经承认了千无夜这个父亲,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夫君,你培养出来的人,是不是都这样?”她将视线从无邪身上撤了回来,手肘往燕璃的身上拐了拐。
一个无恒整天拉着一张脸,搞得全世界欠他银子,一个无情,整天脸上没什么表情,搞得跟个面瘫似的,本以为无邪正常一点,现在也开始走高冷路线了。
“夫人,这可不关为夫的事。”摄政王千岁将那双古井般深邃的眸子眨了眨,一脸委屈的表情,“在夫人的教导下,为夫已经温暖很多年了。”
云沫见摄政王千岁对自己眨眼睛卖萌,竟然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
这个矫情的男人。
千无夜目送无邪离开,直到无邪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前,他才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罗刹王,无邪已经承认你这个父亲了。”云沫见他一脸无奈,在一旁安慰几句,“无邪从小身边没有亲身,他现在这般反应,是正常的。”
云沫所言,千无夜何尝不明白,他对着云沫苦涩地笑了笑,“多谢姑娘安慰。”
从圣泉出来,应千无夜相邀,一行人没再返回客栈,而是直接住在了王宫里。
云沫小憩片刻后,吩咐无心将无念叫到了身边。
“夫人,你找我有事?”无念站在云沫面前,微颔着首,看上去心情很是纠结,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低几分。
云沫扫了她一眼,将她脸上纠结的表情尽收眼底,“念儿,若是无邪决定留在罗刹城,你该怎么办?你可有考虑过?你能离开他吗?”
小妮子在男女情爱方面的反应虽然有些迟钝,但是自从无邪表明了自己的心意,这段时间,云沫看得出,小妮子对无邪是动了真情的。
“夫人,我……”无念咬着唇,不知不觉用力,将自己的下唇都给咬得发白。
“是不是,只要想到与无邪分开,自此两个世界永割,你就心如刀绞?”她说不出话,云沫盯着她,替她将话说完。
无念极度隐忍着,可是依旧心如刀绞,一时没憋住,眼泪冒了出来,“夫人,我……我觉得我离不开他,可是我又不能强求他,他若是选择留在罗刹城,我若强求他随我返回人间,这太自私了,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亲人……”
云沫见她眼泪冒出来,顺着白皙的脸颊,往下掉,不禁有些心疼。
小妮子素来坚强,此刻能哭出来,必然是痛彻心扉了。
“念儿,既然你无法离开他,何不永远陪在他的身边。”
“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无念擦拭着眼泪,将头扬起一些,目光锁在云沫的脸上。
云沫道:“如果无邪选择留在罗刹城,你就与他一起留在此处吧,当年,罗刹王有办法让灵萱在罗刹城生活,想必,也有办法让你永远留在罗刹城。”
“可是,夫人……”无念有些犹豫,“若我与无邪都留在罗刹城,你与主子的身边就只有无情,无忌,无心,无恒了,前路凶险,万一……”
“无妨。”云沫眉宇舒展,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加上罗刹城这块玉,已经是第四块玉了,这一路走来,虽然凶险,但是好在都能化险为夷,寻找最后一块玉,就算你与无邪不在,我们也能应付过去。”
“夫人……”无念扑通跪在了云沫的面前,“若有来世,无念定当还跟随夫人左右。”
云沫将她搀扶起来,在她手上轻轻拍了拍,“念儿,无邪是个好男人,希望你好好珍惜,他这个人虽然嘴上有些欠揍,但是对你却是真心真意的。”
“嗯。”无念重重点了头,“多谢夫人提醒。”
中午,罗刹王吩咐仆人准备了宫宴,款待燕璃,云沫夫妇俩。
酒过三巡之后,无邪站起身,看向正座上的罗刹王,“父亲……”
他本是打算告诉罗刹王,他已决定离开罗刹城,返回人间,可是刚唤了声父亲,就觉得头脑一阵眩晕,差点站不住,扶住身旁的桌子,才勉强站稳。
“这酒里……”他恍然明白过来,将桌上的酒盯着,“这酒有问题。”
燕璃,云沫赶紧停杯,可是为时已晚,因为罗刹王是无邪的父亲,他们夫妇二人没有太过防备,是以,刚才已经饮了几杯。
此时此刻,不仅是无邪感觉到眩晕,身子乏力,他们夫妇二人同样使不出半点力气。
“罗刹王,这是怎么回事?”燕璃怀疑是罗刹王在酒里下了毒,眼神一冷,挑眉看去,见罗刹王也是瘫软无力地坐在椅子上。
无邪强撑着,问向罗刹王,“这酒里的毒,真不是你下的?”
“孩子,我是你的父亲,如何会下毒害你。”罗刹王虚弱无力地解释。
云沫观察着他脸上的深情,确定他不是说的假话,“不是罗刹王下的毒,又是何人?”
宴中众人纷纷猜测,忽地,无恒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走向无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