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轩。
庄婉卿听到脚步声,扭过头,就看到那个容颜如画的青年脸上笑意吟吟,眉眼间也染着笑,就连走路都是带风的,可见心情甚好,解开大氅随手交给一旁的绿韵,又摆了摆手示意绿韵退下。
她低笑一声,道:“瞧你心情那么好,看来是把你爹气得不轻。”
晏景舟脚步一顿,旋即一脸无辜,“卿卿可别冤枉我,我那么孝顺懂事,怎么可能把长辈气得七窍生烟?”
庄婉卿翻了个白眼,睁眼说瞎话都不带心虚的,就她嫁进晏家所看到的,都是晏尚书被这厮气得七窍生烟,偏生又拿他没办法,毕竟亲生的,还能把人赶出家门不成?
此时,绿韵将大氅搭在架子上,向二人福了福身,然后退下,还体贴地把门关上。
晏景舟上前拥她入怀,脸埋在她颈窝处蹭了蹭,轻叹道:“卿卿,有了比较,我觉得还是淮州好。”
庄婉卿怔然,继而询问:“晏景舟,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晏景舟微微摇头,回道:“没事,只是感慨一下而已,回京后乱七八糟的事一大堆,扰得人不得安宁。”
听罢,庄婉卿便知他因冯氏母子三人的事烦心,冯氏不在府中,那两兄妹时不时蹦跶一下也烦人。
“晏湘云过了年十五岁,是时候定亲出嫁了,多在你爹面前提一下,让你爹上点心,早点把她嫁出去就少了个麻烦。”
晏景舟皱起眉头,点了点她的鼻尖,言笑道:“把这小毒妇嫁出去祸害别人家的好男儿?这是要遭天谴的,你夫君还想多活几年,别祸害你夫君遭天谴。”
庄婉卿轻笑出声,回道:“肯定不能让她祸害好人家的公子啊,但是可以把她嫁给跟她差不多的男子。”
“这还差不多。”晏景舟眉宇舒展,半晌后再次蹙起眉头,“只是有点棘手,我爹对她寄予厚望。罢了,提前动手便是。”
庄婉卿疑问:“提前动手?是在冯氏那边开始吗?”
晏景舟颔了颔首,眼底闪过杀意,“去淮州后没时间管她,让她苟活了几个月,现在也是时候了结她了。”
庄婉卿仰起头,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可是你还要准备明年年初的会试,若是分心对付她,就不能好好备考,这样得不偿失,大局为重,我们还是再忍她一个月,你觉得呢?”
被她这样关心着,晏景舟心里熨帖,抿唇笑:“放心,我只需吩咐一声即可,不必亲自动手,现在庄子都在我的把控之下,她在庄子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要对付她倒也不难。”
庄婉卿听后点头:“你有主张就好,可千万不能耽搁了明年年初的会试。”
晏景舟调笑说:“你怎么比我还紧张?难道这就是人们所说的望夫成龙?”
庄婉卿无言以对:“……”
她只是不想让他这段时间的努力付诸东流而已,明年年初没能发挥好,就要等两年后了,毕竟不是每年都会开恩科,开恩科是遇上皇家大喜事或者是遇上什么大好事龙心大悦才有的。
都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任何事情都最好一次性完成,失败一次,信心就会有所减弱,压力也更大。
见她沉默不语,晏景舟低头亲了亲她光洁的额头,柔声说:“放心吧,我会好好准备的,绝不会被他们母子三人所影响,明年争取让你做状元娘子好不好?”
庄婉卿诧异:“那么有信心?”
晏景舟脸色一顿,旋即回道:“梦想还是可以有的,万一梦想成真了呢。”
庄婉卿嘴角上扬,笑容晏晏:“好,几个月前那个打赌还作数的,你好好努力。”
打赌?
晏景舟愣了愣,霎时间没想起怎么一回事,凝神冥想片刻,终于想起来,是有这么一件事。
——“若我名落孙山,就答应你一件事,若是榜上有名,你就答应我一件事,你觉得如何?”
——“若你能得一甲第一名,我就答应你一件事,只要是我能办到的,都能答应你,你若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寻来的,都给你寻来,你觉得如何?”
一甲第一名,那是状元郎,对天下学子来说,都遥不可及,就算天赋异禀的,也不敢说自己能高中状元。
而他也不例外,纵然外祖父和荀弋先生都说他有状元之才,他也没什么把握。
但是,为了这个能赢打赌,他将会加倍努力去争取。
这辈子,什么都可以输给卿卿,唯独这一次他想赢。
这么想着,晏景舟看她的眼神都变得温柔而深沉,嘴边的笑容蔫坏蔫坏的。
庄婉卿瞧他笑容古怪,瞪他一眼,道:“你别笑,看起来挺奸诈的,感觉像个阴险小人。”
晏景舟听了,脸上笑容瞬间僵住,好气又好笑地抬手在她脸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道:“庄婉卿,有你这样说自己夫君的吗?我是阴险小人,你就是阴险小人他媳妇儿。”
庄婉卿反问:“你敢说你方才没在心里打什么鬼主意?”
晏景舟坦诚道:“我不敢说。”
庄婉卿郁闷:“……”
这倒是挺理直气壮的,就连半点心虚都没有。
半晌,她好奇:“晏景舟,你刚刚在打什么主意?”
“不告诉你。”晏景舟低笑一声,“其实告诉你也行,不过告诉你我又什么好处?”
庄婉卿登时兴趣全无:“……不用说了,我不想知道。”
“有机会再告诉你,若是没机会,那我也没法说了。”
晏景舟说罢放开她,后退半步,而后将人拦腰抱起,往内室走去,边走边说:“天寒地冻的,我们早点歇息,养足精神,明日赵嬷嬷和张嬷嬷会跟你说如何管家的事宜。”
庄婉卿忽然间被他抱起来,下意识就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男子俊逸出尘的脸近在咫尺,眉眼温柔,淡粉色的薄唇一张一翕,语气温和。
她盯着那张淡粉色的唇,顿觉有些诱人,有点想亲怎么办?
这么想着,她眼神飘忽,到底没敢亲上去,心虚地移开视线。
原来她也是个见色起意的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