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中心。
手术室。
“亚当,后面交给我吧。”
梅雷迪斯见亚当做完最困难也是最重要的部分后,就提议由她来收尾。
因为这三天来,亚当带着小个子、莱克西、卡特、克里斯蒂娜他们都是这么做的。
谢普特医生不在,又正好赶上病人潮水般涌来,一台手术动辄几个小时。
如果亚当不抓大放下,给与小个子他们更多的上手机会,就算亚当不眠不休连轴转,又能做几台手术?
因此亚当都是先带一个,将手术最困难最危险的地方做完。
然后交给被亚当考验过,觉得可以信任的小个子他们,完成后续的收尾。
之后直接去下一个手术室,那里已经早已由卡特他们做好准备,来了就可以开刀。
这样节省时间,一度一次性有多达五台手术一起在做。
亚当能够分心多用,在做手术时,还能遥控指挥其余收尾的手术,最大限度保证手术不出问题。
这样就算有问题,亚当也能及时补救。
关键是这样做的好处实在太大了。
这三天,他的寿命增加了0.5,也就是半年。
不过这种事情也只能偶尔干干。
因为有风险。
亚当尽可能的做到了风险把控。
就比如现在。
梅雷迪斯发出了提议,亚当就笑道:“不急,一直这么忙下去,也不是办法。
做完这台手术,我就准备休息一下了。
对了,谢普特医生到底怎么样了?”
“……”
梅雷迪斯那个心塞啊。
作为亚当的朋友和同事,而且因为自身天赋还不受亚当魅力的过分影响,她一眼就看穿了亚当这么做的根本原因。
这分明是不信任她,所以才不像对待克里斯蒂娜她们那样,直接将收尾工作交给她。
准备休息一下?
这话或许不是假话,但休息多久?
只怕两三个小时,就又开始做手术了。
如果不是为了照顾小个子他们四个,梅雷迪斯严重怀疑他根本不需要休息。
这令人羡慕嫉妒恨的精力,真是眼馋啊。
不过亚当话都说到这里了,她也不好在手术室里说他不信任她的问题,只能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德里克很受打击,他需要时间来平复。”
“他这次太投入了。”
亚当见梅雷迪斯识趣的没有追着不放,一边继续做手术,一边摇头道:“不管是手术前、手术中,还是手术后。”
本来病人是一个普通的孕妇。
但因为谢普特医生先忙别的手术,让她多等了一天。
她就恳求他不要再让她多等一天。
然后谢普特医生就有点歉意,从医生对待病人的平常心态,开始上心了。
这一上心,结果就是一步错步步错。
因为怜惜孕妇,在几次手术后,就想着让她好好安心修整一下,然后才继续下面的大手术,于是善意安抚。
结果就给了孕妇和孕妇的丈夫一个错觉,以为这就是一个常规手术,谢普特医生肯定能搞定的。
医生是人,不是神。
不冷漠又保持距离的态度,都是血淋淋的教训。
绝对的话,绝对不能从医生口中说出。
甚至就算不是大毛病,或者根本没毛病,也尽可能往大毛病上说。
因为这样一来,先是病人和家属会重视,服从医生的安排,方便开展工作。
二来一旦查过之后,发现没事,大概率得到的是如释重负的病人和家属的感激。
当然也有小概率会被骂。
这是概率问题。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是,撇清责任。
如果医生说没事,结果却有事,那时候就有误诊的责任。
被告倒还算了。
要知道这里可是美剧世界,如果被抓到地下密室玩游戏,那就太惨了。
偏偏就是医生们因为各自水平的不同,以及病情的复杂隐晦,误诊的概率并不低。
这才有了那些口口相传的规矩。
当然这也有不好的地方,医生病人两头怕,然后就开始越来越极端,医生们都不敢说实话了。
这位孕妇几次手术后查出的子痫,在她得了脑动脉瘤的情况下,可不是开玩笑的。
刚好了之后又突然发病,谢普特医生直接将她送进了手术室。
可这一次,他搞不定了。
又因为太过关心,一心想着要保下孕妇的命,不甘心放手,差点将孕妇脑子里的颞叶和额叶都切除掉了。
即便那样救下了孕妇的命,大部分脑组织死亡的孕妇也会丧失一切基本功能。
最后外科主任赶到,拦下了他,让蒙哥马利医生剖腹救下了胎儿,宣布孕妇死亡。
孕妇的丈夫,完全不接受这样的结果。
因为他的心理预期是孩子活不活是可选项,但他深爱的妻子,是一定要活下去的。
谢普特医生这次因为上心,就破了心境,忘了规矩,此刻就成了孕妇丈夫不能接受的根源。
明明之前你说是常规手术,不会有大问题的,结果转眼我深爱的妻子就死在了手术室里?
到了这一步,顶多是走程序,谢普特医生作为名医,不会有什么问题。
因为医生也是人,也会犯错。
如果随便犯个错,医生就被告的不能行医的话,那么这世上也不会有医生了。
换成别人,虽然痛心和后悔,但也会牢牢记住教训,重新开始。
但谢普特医生明显太过上心了,以至于直接走不出来了。
“他在家里颓废了两天,也不洗漱,就是坐在沙发上吃东西看电视。”
梅雷迪斯说到这个,叹息道:“今天更是干脆搬回了森林的拖车房里,不愿意见人了,诉讼倒还没什么。
可是他看着为了出庭整理出来的几堆病例,看着比救活还要高很多的没有救活的病例,他很失落,只关心他‘杀了’多少人,而不去看他救了多少人。”
“心态崩了。”
亚当点头:“不过放心,他会回来的。”
“嗯。”
梅雷迪斯点头:“我坚信这一点。”
森林中。
拖车房前。
凯莉过来时,就见谢普特医生坐在外面,拿着啤酒在那喝,旁边摆满了啤酒。
“一大清早就开喝?”
凯莉感觉问题严重了,和谢普特医生说了几句,就进入正题,用自己的经历来引导谢普特医生。
“几年前我有一个病人……很简单,但后来我发现我搞错了,本来不致命。
但因为我的失误……上帝啊,我永远不会忘记他妻子的表情……”
“你是怎么做的?”
胡子拉碴,一脸颓废的谢普特医生问出了诛心之言:“是你杀了他,将他从他妻子身边带走。
别说医疗事故的套话,我就问一句。
当你早上睁开眼睛,如何面对镜子里的自己?”
“我,我,我……”
凯莉对上谢普特医生的眼神,说不出来话来了,良久才叹息道:“我能喝一点吗?”
谢普特医生将一罐啤酒递给了她。
医院,贝利医生一直在等待消息,等到下午都音讯全无,顿时一拍额头,吐槽了一句:“凯莉·托利斯,你真是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