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家使得好手段,把满朝文官的心都骗了。”
“捐献巨银就能保住爵位,岂不是跟买官一样?”
“太师,您倒是说句话,我们还能不能继续参海英峰?”
“你们再参必会引起陛下盛怒。此事就此结了。”白步海摇摇头,挥手让众人散去,喃喃自语道:“此奏折得让我那孙儿星凡好好拜读,需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海英峰出了皇宫,见三个儿子都在宫外等候,快步上前,把海青滇抱住,哽咽道:“我的好儿子,你怎么那么傻,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就做出这样的傻事?”
他的爵位继承人是二儿子,可是捐献所有财富的是小儿子海青滇。
海青滇热泪盈眶,“爹,没有你,哪有我的今天。我不想看到你难过,也不想看到娘难过。”
海义亮、海瑞晨异口同声的问道:“爹,发生什么事了?”
海英峰把泪抹尽,望向同样十分孝顺他的两个儿子,温声道:“我们回府说。”
父子四人回到海府,直接去了赵氏那里。
赵氏愁得一双眼睛布满血丝,面容十分憔悴。
海英峰跪下先是道歉,而后将早朝的事简明扼要的说了,“娘,孩儿的爵位只是降了,没有被夺下,如今孩儿是长安侯。”真的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结果。
爵位、勋位一旦被夺,再想得到非常的难。
过年时皇宫发生宫乱,死了那么多的人,动静那么大,都没有官员立下的战功能够达到封爵、封勋。
海英峰现在有从三品的长安侯爵位在身,往上升比封爵容易多了。
况且就算升不了,从三品已是高层官员,世袭的爵位更是了不得,子孙哪怕是个废物,也能得到爵位。
赵氏欣喜无比,老泪纵横,都顾不得跟海英峰说话,起身一把搂住了海青滇,哇哇大哭,无比感激感动的道:“我的青滇,你还没有成年,就能对你爹对咱们家族付出所有,你真是极好的。”
海青滇也是动容的哭道:“爷、奶、爹、娘、大哥、二哥对我都极好,我除了吃喝玩乐不会做别的事,这个家都是你们在支撑着。我这回只是把你们以前给我的东西捐了出去,我没有做什么。”
赵氏当着两个孙子的面仍是道:“我的青滇,你太懂事了,你捐献出去的银钱、商铺,爷跟奶都给你补偿。”
海青滇连忙摇头道:“奶,您不用给我了。刚才我爹、大哥、二哥说了,他们来补偿我。我说不要,陛下还给我留了一半的财富,我花几辈子都够了。”
赵氏一听,望向两个孙子,大声夸赞道:“你们都是好的,极好的。我们家族以后肯定越来越兴旺。”
几人有些激动的坐下来说话。
海英峰道:“青滇说这个主意是他去妹夫的府里向淼淼讨的,奏折也是淼淼叫他写的,不过他写得不够上乘,妹夫与淼淼另找人帮他写的,淼淼还让他牢牢背记。”
不知不觉,他就淼淼长淼淼短叫着,不像以前那样一提徐淼淼就是那个丫头。
赵氏目光惊诧,“原来是淼淼出的计策,真是女中诸葛。”
海青滇笑道:“表姐说急事大事上需用奇招。”
海英峰道:“娘,我想着等妹夫从祖籍迁魂回来,就去他家为青滇向淼淼求亲。”
“你早该下这样的决定。”赵氏停顿一下,缓缓道:“家里的媳妇若都像淼淼一样睿智聪慧,顾全大局,就会没有灾祸。”
海英峰长叹一声,环视三个儿子,目光落在海青滇身上,感慨道:“青滇不想我与他娘闹别扭。我也不想让孩子们都为我们担心。”
老夫老妻这么多年,又有三个嫡子一个嫡女,始终没有想过休弃刘氏,这回只是被刘氏堂兄气坏了,必须要惩罚刘氏,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下不为例。
这些年来他们夫妻因着无法传给海青滇爵位,加之海青滇是幼子,就宠爱他多些。
他们夫妻是不求任何回报的,谁知这回海青滇竟是能够为了他与家族,付出所有财富。
刚才海青滇左一个娘右一个娘,话里话外的都是替刘氏求情。
海英峰听在心里,自是欣慰,他有一个好儿子,刘氏何尝不是呢。
赵氏挥挥手道:“你去说给刘氏听听,青滇为了你为了家族是什么做的,看看刘氏会不会可怜青滇这么小就知道为家族牺牲,刘氏还会不会这么不顾我们只顾娘家,把自个不当海家人?”
海英峰想了想,方道:“娘,我陪您用饭。晚上我再去她那里坐坐。”
一年的禁足令是不会解的,掌家权是不会还给刘氏,冲着三个儿子的份上,每月看望刘氏几次还是可以的。
家和万事兴。都已是知天命的人了。不想家庭不和睦。
闻言,三兄弟大喜,稍后就同去看望刘氏。
短短一夜,刘氏仿佛老了十岁,以为夫君会丢了爵位、官职,她会被夫君儿子厌弃,谁知峰回路转。
“我的儿,娘多谢你。”
“没有娘,哪有我?”
“我与大哥、二哥说服爹了,他会来看望你。”
刘氏无比的懊悔,哭道:“此次是我太糊涂,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日后我不会再管娘家的事。”
母子四人又哭了一通。
海青滇留下陪刘氏。海义亮、海瑞晨回院跟媳妇说了此事,也让她们不再担惊受怕。
海义亮的媳妇贺氏如今是当家主母,得知徐家在此事上出谋划策又找人写了奏折,心里十分感激,立刻派管家送去贵重礼物及南地的特产。
海家渡过危机,国公府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一切回归正常生活。
暮春的清晨,长安县的沣河两岸,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停了,空气异常清新。
沣河镇的几户挨在一起的人家早早的就起床了,炊烟袅袅,做了早饭吃饱了,带着家伙东西去了镇里的集市。
花氏姑侄、高大姑母女等人已是第三天做吃食买卖,前两天的收入已经让她们梦里都笑醒了。
今个是十日一次的大集,方圆几十里的村民甚至长安县的百姓都会过来,她们就按照徐淼淼所说的加大售卖的量。
不到一上午,几家卖的吃食全部卖光,铜钱收了一大堆,沉甸甸的让她们心情十分欢喜。
向来十分节俭的高大姑跟几妇人高声道:“我去买一斤猪肉,晚上炖肉!”
花氏笑道:“你们家人多,一斤猪肉哪够,怎么也得一斤半。”她与赵德两个人昨个晚上都吃了一斤半的炖肉,高大姑家可是三个人。
赵老汉老婆大声道:“我前个就买肉吃了,昨个吃的是鱼,今个吃蛋。我去看看布,马上夏天了,听说这边特别热,我想给老头子做件穿着凉快的衣。”
这能够赚到银钱了,妇人们都变得自信了,不知不觉的说话声都比平时高。
小花氏细声细语的道:“我去看看布。我想给我自己、三狗都做两身夏衣。”
几个妇人一听,均决定去看布,不但给丈夫,也要给自己买布做新衣。
买布的时候,几个妇人互相打听今个赚了多少银钱。
“我刚才惦了惦钱袋,比昨个赚的多多了。”
“多赚了一百多个铜钱。要是天天都有大集就好了。”
“我胆子小没敢多做吃食怕卖不掉,比昨个赚的只多了七十三个铜钱。”
“今个大集非年非节就有这么多人,等到年节,咱们可得多做点吃食来卖。”
赵老汉老婆感慨道:“我真没想到长安的银钱这么好赚。”
她这三天赚的银钱竟是比在小梨村全家人种地时三个月的银钱还要多。
幸亏她丈夫赵老汉有远见,知道带着她的长孙求徐家把他们带到长安。
不然,她怎么会有机会天天都赚这么多的银钱。
花氏昨晚跟赵德合计了一下,跟众妇人道:“咱们在沣河镇落了脚扎下根,日后赚的银钱多了,就去长安,要是能留下就留下,不能再退回沣河镇。”
高大姑问道:“沣河镇就很好了,还要去长安吗?”
花氏便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留。当初我们要是不迈开这一步,现在还在小梨村受穷呢。”
这个季节小梨村的地也都种上了麦子,村民累死累活的忙碌,还得看老天爷的心情,要是老天爷心情不好,来个小旱,麦苗都会枯死几成,要是大旱,麦苗全部枯死,颗粒无收。
一年到头,田里的麦子收不了多粮食,也卖不了多少银钱,就指着梨树结梨子。
小梨村的田不能种梨树,山上的土也种不了梨树。
村子里家家户户的梨树就是有数的,结的梨子也是有一定量的,所得的银钱就那么一点点。
说的直观一些,几家的梨树一年结的梨子卖的银钱还不如几个妇人这三天做吃食买卖赚的多。
刘喜儿与花大姑的意见不同,连连点头道:“那是。亏得我们来到了这里。见了世面也赚到银钱。”
赵老汉老婆道:“我听我老头子的。他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小花氏笑道:“等我与三狗在沣河镇买了房子,存下一大笔银钱,再想去长安的事。”
这里面就花氏有当秀才在长安书院读书的儿子,别的妇人没有有功名读书的亲人,没有她敢大胆的憧憬未来的生活。
不过,刘喜儿有个在长安东市酒楼做事的小叔子王二宝,也能憧憬一下。
几里外的徐府封田,几百亩的地已经全部种上了辣椒苗,不但如此,官奴的新房全部建好,鱼塘旁边的牲畜圈也建好了,且里面养着十几头大驴子。
赵德站在高处,跟众位官奴大声道:“今个我们去种云族的封田,县主、世子爷特意嘱咐过,要把云族的封田当我们府的来种。”
众位官奴领了工具,跟在邓老八的身后前往云族的封田。
赵德又对四个负责做饭的官奴道:“你们去镇里买五十斤肉、百斤洋芋、二百斤黑面,中午吃洋芋炖肉、黑面馒头。”
平时官奴是各家吃各家的,最近农忙抢种辣椒,需要人手,也非常辛苦。
赵德就按徐淼淼嘱咐的为了鼓舞人心让官奴卖力气,花银钱买肉奖励官奴一顿可口有肉的中饭。
他把活都布置下去之后,也不闲着,在封田巡视,发现问题就记下来,回去一起说。
以前他当里正并没有现在这么操心,但是现在的权力很大,管着几百官奴管着千亩的地管着鱼塘果林还管着银钱。
徐淼淼除去建房的银钱之外给他留下了五百两白银,让他保证整个封田平稳安全的运转,不够了让他派人去长安徐府取。
封田还没有收获,徐府就花出去近千两银钱。
赵德觉得肩上的担子很重责任很大。
“县主说辣椒能长成很小的树,会开花结出果,果就是辣椒,有红色、绿色,形状像牛角。”
“真期盼这一天赶紧来到。封田辣椒丰收,长安人人爱吃辣椒,辣椒卖出大笔的银钱。”
赵德走得累了,一屁股坐在田埂上,望着一望无际的辣椒地,内心小小的激动,目光充满期待。
黄昏,雨过天晴,长安东市的辅街最深处。
突然间,凯旋楼大门前几十挂鞭炮齐响,震耳欲聋。
几十名新科武考进士穿着光鲜,陆续走进凯旋楼。
徐磊与云义黎一同骑马于吉时赶到,引来所有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