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情况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顺利,那条护城河下边,埋着一些尖锐的长矛,没露头的,人只要跳下去,就是个死。
要不是陈到机灵,早就被刺对穿,成了串串肉了。
上边的箭矢,河中的长矛。就让八十多人,只剩下了一二十个。明明是刘备帐下最精锐的亲兵,这次被当成了炮灰来用了。
作为亲兵头子的陈到心中自然是滴着血的。憋着一股气儿呢。接近城门的时候,绷着脸,就往里边冲杀。
本来也是强弩之末了,张飞的手也跟刘正的差不多了,只能勉强的抬起长矛,靠着本能挥舞着,和身边的人勉强的守着这座城门。
“死开。”陈到,王九的这几个生力军的加入,让他精神为之一振,大吼大叫着,长矛横扫,把对面的两个守卒生生的给架飞了起来。
被这股声势,被这两个倒霉守卒牵连倒地的,就有一大片。
论起长短来,荆州的士卒,不堪一击。
“放箭。”一大群乱哄哄的堵在城门口的士卒后边,是城门校尉从城墙上带下来的几百个弓箭手。
校尉脸上恼怒任谁都看得出来。这校尉果决的厉害,平时带兵是有威而无恩,弓箭手们害怕受到校尉怒火的牵连。
都是颤颤抖抖的模样,眼睛瞄向校尉脸色的次数,比瞄着前边厮杀的地方还要多。
这时,城门前还算稳妥,就算陈到的加入,也并没有往里边突进多少,两方人还是纠集在狭隘的城门处,厮杀着。
但远处的马蹄声,已经隐隐的传来。地上的震动也越发的明显。校尉的脸色也是微微的变着。
“射。”这一声冷冷的声音,还是从这校尉的口中给吐了出来。
校尉旁边的弓箭手们无一不是心儿一抖,手上却没半点迟疑,朝着城门口就拉开了弓箭。
已经顾不得这射出去的箭矢,会不会波及到那边的同僚了。
好一阵箭雨啊。城门前,刘正的这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连张飞的胸口都插着一支还在微微摇晃着的箭。
“干他娘的,平时也就罢了,今天老子在这儿拼命他还是这副德性,兄弟们走了。”一个挤在后边的军司马。脸色先是一喜,后又是一变,怒喝道。
“可,可是。”挤在这军司马身边的士卒们脸上却是犹豫非常。
“瞅着眼看看吧,我们这是在为谁拼命啊?是为了厚待我们的主公?还是这个不把咱弟兄的回事的校尉?想想吧,主公的嫡长子还在那边呢。”
军司马怒吼道。
声音很大,很大,几乎是半个城门的人都听到了。
这声音,刘正自然是听得见的,笑了笑,身子一晃,却是倒在了地上。呆呆的仰头看着天,脑袋是压根也别想指挥身体干啥事儿了。
就躺着吧。
但刘正的心,却是窃喜着的。轻松着的。虽然有些差别,也有些迟了点,差点就他就玩完了。但他想的总归还是正确的,刘琦这面大旗的重要,仅次于能不能诈开城门。
嫡长子啊。刘正呆呆的笑着,仰着天,觉得天儿是这样的蓝。太阳是那样的红。心情是那样的好。
老子赌对了。
“琦儿,琦儿。”刘正忽然大叫着道。
“叔父。”本在后边一点,跟薇姿母子站在一起的刘琦,早在刘正倒下的时候,就已经向这边赶来了。
刘正大叫的时候,他正好来到了刘正的身边。
俯下身体,想要扶起刘正。
刘正却是睁目一瞪,喝骂道:“还傻站着干什么?去前边见见你父亲生前的将校们,让他们看看,谁才是最有资格继承你父亲地位的男人。”
“挺着腰过去。”
刘琦闻言不觉得委屈,反而觉得亲切,最有资格继承父亲地位的男人。这句话,是叔父肯定了他呀。使劲的点了点头,刘琦直起了退,大步的朝着城门方向走去。
刘琦,刘表的嫡长子。
这样一个人物,可能普通士卒认不得,一些军官认识的也少,但是有些对刘表死忠的人,却是认得。
刚才喊话的,就是对刘表心存感激,又有点头脑,没有被蔡瑁剔出军队的一个小军官。
其实也是蔡瑁倒霉,他手下最有才能的校尉,就是这面城门的守将,很果敢,很有杀气。
但他杀气太重,放在平常也没什么。反而能很好的肃立威严。但这个时候,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士卒们本来只觉得心寒,但经过这个军司马的一搅和,也觉得这个校尉确实不是个东西。
有这样的想法,这手上也不由的缓慢了起来,直到静立不动。
城门前,诡异的,占着人多的一方先停了下来。这一停下来不要紧,倒下的反而是张飞这边的人。
这边人少,虽然城门这边狭隘,能让张飞他们省下很多功夫,但却架不住对方人多啊。
靠着坚强的意志,他们才坚持到了现在。对方一停下来,这意志瞬间就崩溃了。甚至有人在倒下的瞬间,就没了声息。
死了。
当刘琦到前边的时候,只有几个人勉强的站着。朝着张飞点了点头,刘琦踏前一步,郑重的对着前边已经罢手了的士卒们道。
“刘琦不才,今日就要借一借先父的威名。”
顿了顿,刘琦环视了眼四下聆听着的士卒们,这才道:“诸位如对先父还存有半分的恩义,就请诸位放下兵刃。迎我叔刘备入城。”
第八十一章 入城
“你等可知军法何在?”一声沉沉的冷喝声,城门校尉的脸几乎阴郁的快要恰出喷出火来。
“啥军法不军法的,老子跟着文聘将军的时候,你他妈的还在吸奶呢。”这军司马立即反驳了一句。
随即又对着刘琦鞠着身子,敬重道:“大公子稍等,小的这就大公子扫平道路。”
顿了顿,抽出了剑,向着城门校尉的方向奔走着,“大家伙上啊,擒杀了这厮,迎大公子入城。”
“操他娘的。陈司马说得好,这厮不把咱的命当命,还对大公子动刀动剑。不仅不仁不义,还他妈的忘恩负义。”历来从军的都是出身微寒的,有个官职不大不小的家伙一句顺口溜就出来了。临了,还不忘总结道:“并肩子上啊。”
“大公子在后呢,还记得先主公恩义的,就上啊。”一个两个,几十个人喊着话儿,反着身子,冲向了城内。
这一前一后的,两个中等军官起了头,剩下的有犹豫的,也有冲动的,堵在城门口的大概有几千人,至少一千人狠狠的冲向了那个城门校尉。
“校…..校尉大人,该如何是好?”那几百弓箭手还处于这校尉的直接威严之下,还是有点颤颤抖抖的,没一个人敢向学对面士卒们反叛玩的。
“快去通知蔡军师,尽起全部士卒与刘备决一死战。”这校尉的脸色已经从阴沉转为了苍白,但人还是果决的厉害。
低声吩咐了一个亲兵后。
抽出长剑,大叫了一声“退。”就挺身向着左边走去,但并不是想要跑去城内,而是转身走上了城墙,快速的引着身边几百个弓箭手走到了刘琮的旁边。
城头上还有一两千的弓箭手在哪儿,无数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能抽出弓箭射杀了这城门校尉。
服从惯了,何况他们也没有被自己人用弓箭射了一下。没有感同身受的怒火嘛。
有这对城门校尉的怒火作为引子,再加上了刘琦这面大旗摆在那里,这城门边上的士卒们很大一部分就开始了反叛生涯。
紧步的跟着这城门校尉的后边,冲上了城墙。
也是被几个亲随护着,蹲在墙角,蒯越看着,听着,苦笑啊。蔡瑁啊蔡瑁。
他心下痛恨蔡瑁不仅是因为两家斗了的这些年,就是痛恨蔡瑁居然瞎了眼,用了这么一个莽撞的武夫。果敢是好事,但这样的时刻,一句果敢反而坏了大事啊。
但大股大股的痛恨,最后只化为了颓废一叹。荆州如果失了。如曹公来,他们还有什么功劳可以护住族人不死啊?大事休矣。
就在蒯越这片刻的思虑中,一大队的骑兵已经冲了过来,城头上因为巨变,弓箭手们的反应多少有些迟钝。
在显得稀稀拉拉的箭矢中,无数骑兵安然的来到了护城河的边上,也是毫不犹豫的下马,跳入了河内。
但跳进去的一半人被刺了个对穿。没死在箭矢下,反而死在了简单的陷阱内。
“妈的,里边埋着长矛。”几声骂骂咧咧的大叫声,狠狠的提醒着后边跳入的人。这帮骑兵,小心翼翼的避过长矛之后,很快速的上岸,冲向了城门内。
那里,站着他们张将军呢。
随着这几百骑兵的豁然加入,城门边上的气氛瞬息间就激烈了起来,大部分还有些犹豫的士卒,也都挺起了长矛。
“军心可用啊。”刘琦心下一动,立刻有了决断,悄然的走到了这帮士卒的前边,引导着士卒们往城头上走。
城头上,那城门校尉却是挟裹了刘琮,立在了那里。
刘琮的小脸有些发白,但更多的是兴奋。后手,这就是后手啊。百八十的人,他那个叔父就敢,就攻下了襄阳城。
不说这其中有多少的运气成分,就单单这个奇,就证明了他父亲刘表说的对,刘正这个人深不可测,不能用常理度之。
哈哈,襄阳城就这么破了。任你蔡瑁老谋深算也不会想到一座拥有数万大军镇守的坚城就这样被破了。
刘琮被当做傀儡显摆了这么些天的鸟气,就在心中的这一声笑中,完完全全的泄了出去。
满心报复之后的快感。
“主公,刘琦视你为眼中钉,如果得了势,必定会加害主公,虽然他………。”
“你是想说虽然他刘琦是父亲的长子,但我也是父亲的嫡子,现如今更是这堂堂楚地千里江山的正主。他刘琦能影响士卒,我更有资格是吗?”这校尉的话,蔡瑁不知道在他耳朵里说了多少次了。就是因为这个意思,不断的把他和刘琦往对立面推。
校尉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刘琮就咬牙切齿。
虽然他在大事上羸弱了点,但在小事上,却聪敏的紧。这校尉说的又这么直白,他一猜就能猜到下边的话。
“主公真乃明主也。”这校尉难得放下身段,赞了一声道。
“哈哈……..。”刘琮一声大笑,其中有多少辛酸,还有愤恨,年少时就被蔡瑁把玩在手心,当理剑来。
长大了。得了这千里江山后。更干脆,直接就被人给架空了。
这就是明主啊。明主啊。
刘琮笑过之后,也不等这城门校尉明白过来,袖中的一柄短剑,狠狠的刺向了这个校尉。
他虽然年少,又爱文学。但身处在乱世,学些武艺防身也是理所当然。小小年纪的,刘琮其实还是个弓马娴熟的骑士。
这一刺,刺的果决,刺的也准。迎着这校尉的胸口就刺了下去。心脏的位置。闷哼一声,这校尉半刻反应也奋袂,就像他的行事作风一样,果决的倒了下去。
倒得痛快,倒的突然。
“主……主公。”老半天的,一个小卒子才反应过来,吃吃的道。
“不过是结果了个犯上的奸佞而已。”刘琮呵呵一笑,轻轻的脱下被血溅到的外袍,挣开手,风轻轻的就把这件薄薄的外袍吹向了远处。
这时,不仅是这边的弓箭手们盯着刘琮,那边上来的叛卒们同样呆呆的看着刘琮。
反差实在是太大了,一个有着贵公子风度的少年,结果了一个武夫?看着刚才刘琮脱下外袍时的儒雅气度,谁他妈的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啊。
“刘琮?”刘琦站到刘琮的前边,疑惑道了一句。
看着满脸疑惑的刘琦,刘琮轻轻的笑了笑,两人斗了这么些年,在他十岁,甚至十岁没到的时候,就在蔡瑁的指挥下,向着他大哥发出了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