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小的幼荷死了,在京城里掀不起太大的水花。
除了六公子和他身边的人为她悲切,幼荷也没个亲人,谁也不会替她哭一场。幼荷的丧事没有兴师动众,甚至连秦家小叔秦善存都不知道他时常舔着脸叫“幼荷姐”的人已经不在了。
人死如灯灭,宝镜和幼荷接触不多,心里都难过了几天。
眨眼到了周五,黄甜约寝室里的人去北戴河玩。
“北戴河赶海?咱四个老家都不是海边的,没见过啊,可稀罕了!”
黄甜家境小康,颇有些无忧无虑的。
大一刚开学,学业也不算繁重,九月里又不热,正是最适合出游的天气。其实要去海边,肯定是七八月最佳,海滩和海浪,穿着泳衣畅快游一次……可那时候,大家都还不认识嘛,天南地北各自窝老家里呢。
“怎么忽然想起来去北戴河?”
北戴河宝镜也没去过,前后两辈子都没合适的机会。上辈子她为了上大学不知道费了多少周折,大学四年参与的活动少之又之,从来没有和室友约好了去游玩。
再加上因为幼荷的事心里发闷,宝镜是有点想去的。
陈秀也竖着耳朵在听,寝室里就叶隐雪觉得没劲儿,北戴河离京城又不远,叶隐雪早去过不知道几次了。那地儿有不少干休所,京城大院子弟大约都被家里长辈带着去过。
金陵城是内陆城市,陈秀老家离海也远着呢,宝镜国都出过,北戴河还真没去过。
陈秀有点动心,就是担心费用,“怎么去啊,一人得花多少钱?”
黄甜把寝室门给关上,压低声音嘿嘿笑:“其实是学校摄影社要去旅游,社员都是大二往上的师哥师姐们,摄影社包了一辆大巴车,还有几个空位呢。我们要去,意思下出点钱算路费。”
开学才几天,黄甜就上跳下窜的在学校里混了不少人脉。
摄影社团的副社长是黄甜老乡,京大再开明,能爱好摄影,你总得有个照相机不是?
照相机不便宜,都是有钱孩子玩儿的,包下的大巴车顺便带几个学妹,不算是大事。
听黄甜这个意思,不仅是车费象征性给点,在北戴河玩,估计也要沾摄影社的光。叶隐雪心里暗暗吐槽,她怎么可能舔着脸占人便宜,混吃混喝的小姑娘京城可不缺,堂堂叶家姑娘干这事儿,说出去非得要把人笑死。
别的不说,就顾子晨知道了,叶隐雪也没脸活了。
宝镜也觉得挺不是滋味,不过陈秀看样子很心动……能省钱呢!
“那到底要出多少钱?”
黄甜竖起一根手指,“一张大团结也差不多了,明早出发,下午到北戴河,星期天中午就返程,会在那里住一夜。”
86年的十块钱购买力已经不如几年前那么坚挺了,要不京大也不至于涨了学生补助。陈秀有刚领的40元补助,省着点用,扣十元出来也行。
反正就奢侈这么一次,以后发的补助她都不会乱用!
陈秀眼巴巴望着,样子特可怜,宝镜都不好意思说不去。
黄甜欢喜道:“那就说定了,我们今晚早点睡觉,明早六点摄影社就要出发!”
宝镜不好意思扫兴,只能点头。
反正在京大,她不是什么身价不菲的徐董,只是个普通学生。其他学生怎么过,她就顺应潮流呗。
叶隐雪偷偷鄙视了宝镜一眼。
鄙视过后又不能认输,去就去呗,反正徐宝镜能蹭车,她也能办到。
坐大巴去北戴河?
好几个小时呢在车上得呆,叶大小姐暗暗叫苦。
黄甜作为活动发起人,还挺负责,一直在和陈秀嘀嘀咕咕,还说好了早上要负责叫醒大家。
第二天早上还是宝镜醒的最早。
等她把早饭给室友带回来,黄甜往嘴里塞着包子,含糊道:“可不能总让你帮忙买早饭,出去玩回来我把粮票算给你。”
宝镜无所谓,黄甜要给她就接着。
陈秀忽然想起来,“是不是要坐几小时车,我们带点吃的去?”
可不是要几小时吗,连午饭都只能在车上解决。
叶隐雪往头上戴了顶鸭舌帽,“没事儿,我床下还塞着不少零食,我不爱吃,再放下去都要过期了,一会儿大家背着上车吧。”
宝镜也有个行李箱是放零食的,给黄甜和陈秀各自分了些。
“这个是糊弄嘴的,可千万别说要给我粮票。”
黄甜笑嘻嘻点头,“路上把零食分给社里的师哥师姐们吃,谁都对我们没意见!”
这个想法得到了寝室一致认可。
天色蒙蒙亮,宝镜三人就被黄甜带着上车。
黄甜的老乡是个大三的师哥,说话声音挺温柔,做人也稳妥,安排宝镜四人坐在了前后相邻的两排。一开始还生疏,要坐好几小时车呢,大家总不能闭着嘴巴,很快也能和摄影社的人聊开来。
除了陈秀,宝镜三人长相都在水准之上。
如果不算上宝镜,叶隐雪起码能当个系花……宝镜认为自己上课按部就班的挺低调,经济系的女生加起来都不到十个,她想隐藏自己都隐藏不了,漆黑夜色中的萤火虫,说的就是她了。
经济系的男生都快疯了,外系的师兄们也蠢蠢欲动。
黄甜以为是自己长袖善舞和副社长扯上了关系,殊不知副社长是愿者上钩,自己主动凑上前套近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