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若看到木芳颜,又看到她身后的宋道隽,耸拉着眼皮,低垂脑袋继续看书,一点也没有跟两个人说话的意思。
木芳颜上下打量他,道:“你的伤势好得还挺快。”
阿若眼皮都不抬:“瞧你这模样,莫不是赵笙的小子跟你告状了?呵,告了就告了吧,反正我说的也不是假的。你们去冷宫里瞧瞧赵贵妃,就知道我的话,几分真几分假。不过我看,赵贵妃未必会见你们。”
木芳颜却说:“我不是因为这事来找你的,我是想问你,想好了没有?”
“想好什么?”
“想不想去见见你阿姐。”
阿若终于抬起头来看看她,又看看宋道隽,见宋道隽也是一脸惊讶,忍不住勾起唇角讥讽笑道:“怎么?想骗我离魂?那可不太容易,我这魂魄一旦离开这具身体,可就回不来了。我回不来,乐平公主可就死透了,她一死,这定国公府还保得住吗?”
木芳颜顿了一下,诧异的问他:“你不是精通夺舍之术吗?这离了魂怎么就回不来。”
阿若看着她,似乎有些难以相信,木芳颜被他看得怪怪的,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宋道隽,宋道隽立刻走到她身边,紧紧贴着她,牵住她的手,给她安全感。
阿若看到这两人你侬我侬的劲儿,冷笑:“我说木叁娘,你的本事学的也不够精啊,否则白乙老儿怎会没告诉你,夺舍之术不是谁都能练的,更不是想夺舍就能夺舍的。
当日我在宫里,之所以敢自我了断舍了肉身,便是因为我算好了天地时辰,这乐平公主与我命格相似,十分契合,能成为我的容器。否则我又岂敢夺舍?”
这个事情木芳颜还真是不知道,她当初借尸还魂,还以为夺舍是件很容易的事,或者说对阿若这种人来说是的。
随即想想,又觉得自己的情况也不太对劲。
她也是夺舍过来的,虽然后世的人把这种叫做穿越,但木芳颜更相信借尸还魂这个说法。
但作为借尸还魂的人,她为什么能够离魂之后去到九幽之地,最后又回到本体。
她疑惑的看着阿若,阿若居然没有刻薄的不理她,反而给她解释:“这夺舍之术,跟鬼附身不同。练出来后,只有一次机会使用。既占了旁人的身子,便要折寿一半,且不能活很久。”
“乐平的原本的魂魄死了,我本计算报完仇,脱离这肉身离开,谁知没走掉,如今不过是忍着一口气,还在支撑。但实际寿命没多少了,能不能撑过半年都是问题,此时我若自己主动离魂,这身体当场就得咽气。所以如果你想跟我合作,最好拿些有用的东西来。这样我们双方才有合作的可能。”
“即使彼此合作,那就应该双方主动表现诚意才行。总不能一方上赶着,另一方什么都不做吧。”
宋道隽拦住木芳颜想要点头答应的举动。此时此刻,既然是谈判,就一定要坚持自己的利益,绝不能有分毫退让,否则在商场上,就只有被人算计的份。
木芳颜的确不善于此,她想了想,把这商谈的事儿留给宋道隽。
阿若看看宋道隽,又看看木芳颜,明白这二人是一体的了。
他嘲笑,“明知道对方算计,你还跟他处在一处,这女人动了心,果然就没了脑子。”
宋道隽听到这话,立刻就确认,发消息给木芳颜,挑拨离间的,就是这小子。
一想到因为他,木芳颜跟自己闹别扭,一两日都未曾回家,自己只能孤枕难眠,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但宋道隽可不会在一个面外人面前轻易泄露自己的情绪,他依旧在笑,让人看不出丝毫的内里。
“作为谈判的诚意,我希望你能把大祭司有关的线索告诉我们,比如说,那个凌云观消失的道士都去了哪里?他们可有人潜伏在长安城中?”
阿若不屑:“不愧是长安的黄金王,要求还挺多。我也不跟你掰扯,你若能替我报了仇,把我阿姐的魂魄救出来,你们想要什么,我都能告诉你们。大祭司藏在何处,是如何隐藏的,他做过什么,下一步想怎么走,我都可以痛痛快快的告诉你。只不过,我要亲眼见到我阿姐的魂魄,否则无论你们想问什么,我都不会说的。”
阿若倒是很光棍,一句话都不肯吐露。
非要他们冒险,把最大的难题之一给解决了。
宋道隽笑出来:“你不会以为,我们只能靠你才能抓到大祭司吧。”
阿若看着他不语,这男人用阿若的脸看自己,宋道隽实在不舒服。
但他面上不显:“很遗憾,白乙天师已经察觉到大祭司回了西南,天师已然跟过去,我来问你,不过是想要更加确定这个消息,看看是否还有残余的旧部留在长安。你若不说,我们纵然辛苦一些,但凭着叁娘的本事,顺藤摸瓜,一个个都能挖出来。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你可怜的阿姐,被困在九幽之地,你却连门道都寻不到,根本不知道如何救她。而你还在这跟我谈条件,也不知她在九幽之地,遭受何种极寒之苦。叁娘与我说过,那里就算是个鬼魂,也受不住。”
阿若听不得这个,自己的姐姐遭受苦难,他根本无法忍耐,但是他得忍,不能轻易上了宋道隽的套。
见他一言不发,宋道隽继续道:“阿若,你得明白,有求于人的不是我们,而是你。报不报仇对我们来说都不重要,我表兄的劫已经过去了,定国公府的困局也基本解了。就算你此时离魂要死,圣人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只不过得稍晚一些,我们再公布你的死讯而已。
待到那时,该罚的都罚了,该做的都做了。你就算离魂而去,空下乐平的尸体给我们,对我们,对整个定国公府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大祭司那么有心计的人,此时避走西南,难道不是察觉到了危险,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所以撇下你离开了吗?你们本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大难临头各自飞,又有什么问题?”
宋道隽忽然道:“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你肯定不知道。”
“什么事?”
“白乙天师来信说,当年那些人之所以能够寻到他,威胁他来帮忙,非要除掉你姐姐不可,就是因为大祭司在场长安城中潜伏,利用了老国公夫人。
严格说起来,我这位外祖母当时并不想要依塔的命,只不过不想让她做正妻而已。可大祭司的操作,让我外祖母相信,只要依塔进了长安,赵家就会家破人亡。所以如此一算,你真正的仇人,不应该是我们,而是大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