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师。”
呵呵,她大侄子果然脸红了!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猫腻呀?好奇得她心痒痒。
“崇义,你教遗爱习字。”
看学生们一脸,把我们安排完,你要去做什么的表情,王珏连忙说:“你们别看我,今日初雪,我去厨房弄点好吃的。”
听说王珏要下厨,四人狂点头,连忙按王珏的安排行动起来。
雪天最好吃羊肉滋补锅,铜锅早已让仆从准备好,一直没下雪估计已经放落灰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宅子的风水不好,不速之客总是接二连三地上门。
锅子刚上案,王成来报:“娘子,一位叫王熙然的郎君来拜访,他说是您在慈心堂的故人。”
王熙然?慈心堂?不就是那个差点被她断子绝孙的倒霉蛋吗?他来干嘛,不会是上门敲诈的吧?
“请他进来。”王珏想了无数种可能,包括他那个地方真的不好了。
只见一个身着单薄青色广袖汉服,头发以竹簪束起的小郎君伴着雪花迎风而来。来人气度从容,举手投足间自成韵律。随着他的走近,一股淡淡的草木香随风飘来。
王熙然拱手施礼,起身轻笑道:“众位可还满意?”
王珏目光清明,她用略带调侃的语气回答:“仙人之姿。”
别看她表面镇定,心里已经开始骂娘了。妈蛋,来者不善,还想使美人计?
“既如此,我便安心了。那日之事,娘子要对我负责才好……”王熙然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白皙的脸颊泛起一丝粉红。
李承乾有点反应不能,这个形貌不俗,姿态优雅的男人是谁?他话里透着想住下的意思?啥事让老师负责?难道老师把人家给强了?不行不行,不能再往下想,他要尊师重道。自从看了《厚黑学》后,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郎君不是没事吗?难道被吓出了毛病?”王珏隐晦地看向王熙然隐私部位,冲他挑衅似的扬扬眉。
王熙然并没被她挑衅激怒,他捂着肚子怯怯地看着王珏:“可是我……”
房遗爱眼珠一转,开口道:“老师,你把他肚子搞大了吗?”
卧槽!谁家熊孩子,王熙然差点没破功。他只是想提醒王珏,他被王珏砸过肚子而已!
“二师兄,男人不能怀孕。”李崇义耳根微红,一本正经的回答房遗爱。
房遗爱:“三师弟,什么是怀孕?”
李崇义:“……”他嘴贱,就不该乱接话。房遗爱连怀孕和搞大肚子是一个意思都不明白,也不知道他从哪听到些混话,没事就拿出来乱用,这次也算歪打正着。
房遗爱也没缠着问,他继续说:“我娘说,露出那种表情,捂着肚子让人负责的都是狐狸精。老师,弟子帮你把他打出去?”
负责照顾房遗爱的房家仆从,紧张地刷刷流冷汗。完了,老爷要是知道今日之事,他们不死也得脱层皮。
王珏则是笑开了花,真给力!不愧是咱的爱徒!!
她装模作样地对王熙然歉然一笑,“真不好意思,我二弟子太实在,总爱说实话。”
噗,捂脸!戏太精彩,连过来吃饭的秦琼都没打断他们,还自己找了个地儿安静看戏。
再捉弄下去有失气度,王珏对旁边的清风吩咐道:“来者是客,让厨房再上一份饭食。”
王珏养气功夫也是了得,尽管心里恨得直扎小人,面上还是有礼的请人入席。
“多谢娘子款待。”王熙然神色从容,好似全然没看出主人家的抵触。
都够极品的~!
“这是我侄儿,我的三个弟子,还有做客的友人。”王珏只介绍关系,并未说出身份姓名,还不知道这个假仙什么来路呢。
“这位郎君怎么称呼?”李承乾开始套话,负责什么的,他都好奇死了!
“王熙然,家里行长,众位唤我大郎吧。”
“郎君在长安求学吗?”
“不是,我正在游学中。”
“郎君可是琅琊王家人?”
“王家偏支,跟嫡脉早已出了五服。”
小火锅冒起热气,菜香味随着空气散发,众人开始用餐不再言语。
秦琼在王家住了四天,每天都被折腾的精疲力竭,饭量自然不小。剩下几位也是长身体的时候,日日上演饿狼传说。别看王熙然一副假仙样,夹食物的动作却不比人慢。负责传菜的仆从,在大冬天都忙得满脑门热汗。
饭后,众人没一个要离开的意思,都跃跃欲试地围观着王珏与王熙然之间的眼神厮杀。
王珏表情严肃:“说吧,你到底来干嘛?”
王熙然则是面带愧色,诚恳地回答道:“我出自王家旁支,为嫡为长,却生母早逝。于长安游学间,屡次遭人暗杀。我在长安无亲无故,只能匆匆逃至娘子处,望娘子收留。”
除了房遗爱,众人都听明白了王熙然话里未尽的意思。估计是为争继承人之位,继室或受宠的婢妾派人暗杀嫡长子的戏码。
思及此,又不免再次打量王熙然。这家伙混得确实够惨,没有仆从、没有包裹、大冬天还穿着单衣。此人气度容姿均不凡,若是学识也够用,他日必非池中之物。
王珏想的则是:得,又来一个吃白食的瘟神,还是不知道何时才会离去的那种。
“如此,郎君尽管安心住下。”她还能怎么说?人都上门了,赶人走就是让人家去送死!
愤青秦琼:“哼,老子最看不惯世家那一套,表面君子背后小人!”
李承乾继续试探:“郎君姿容不凡,想必令尊对郎君也是十分重视的。郎君勿忧心,可需要我等派人帮郎君送信回家?”
王熙然:“父亲爱宠婢与幼子,并不看重我,我亦对父亲的家财无意。男儿立世,何不靠自己闯出一番天地?”
虽然嘴上说的慷慨激昂,王熙然心里却是打定主意,这辈子再不为家族做牛做马。这个身份也好,世家旁支,没有必须要履行的责任,他终于可以为自己而活了。
秦琼放声狂笑:“说得好!若不是老夫有病在身,必将与你痛饮!”
王珏如今也算小土豪,自然不能让客人穿得如此单薄。她连忙安排仆从给王熙然量体裁衣,准备客房。当然,王珏这个小心眼的,还没忘记王熙然进门时对她的戏弄。她特意嘱咐清风,把王熙然的房间安排在秦琼隔壁。
秦琼算是躺枪党,为了让王熙然害怕,当晚秦琼的药量有所增加。
“啊!!疼煞老夫也!!!”
王熙然盖着温暖的被子躺在客房中,听着隔壁富有节奏感吼叫声,嘴角上翘。想吓跑他?这富有节奏感的吼叫声正适合催眠,甚好…甚好……
他被人追杀是真,却未必要靠着王珏才能保命。长安坊间把王珏传的神乎其神,其名又与那天撞他之人相同,他只是来看看是不是那个家伙。
这位看起来颇为赖皮的假仙,也是大有来头。王熙然来自魏晋时期,他上辈子名叫王祥。没错,就是二十四孝之一“卧冰求鲤”的主人翁。
王祥有个悲催的童年,他生母早逝,继母成天想治他于死地。他还有个渣爹,对继母的做法不管不问。
汉末取官多靠举荐,需有才名或孝名传出才好成事。王祥很聪明,他借着继母对他的苛求设计了几出好戏,没多久他就成为了声名远播的孝子。
王祥家有棵红沙果树结了果实,后母令其守护。每逢大风雨天,王祥总是抱住树哭泣,哭得左邻右舍都知道他孝心专诚而纯正。
继母向王祥说很想吃烧黄雀,不久就有数十只黄雀自己飞进屋帐内。邻居都惊叹这是王祥的孝道感动上天,其实是他贿赂村里孩童做的。
还有一次继母想吃鲜鱼,当时天寒冰冻,王祥脱下衣服卧在冰上捉鱼。人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次他可算栽了。
王祥在冰上趴久了,他他他他他,他不能人道了!!!
这可乐疯了王祥继母。王祥年近四十的时候,继母再使计:“祥儿无子,若日后无人侍奉香火怎么办?不如让览儿过继个孩子给你吧。”
孩子过继时已经二十多岁,哪里会跟他一条心?王祥又从偏支过继了两个孩子,可惜被继母设计成意外一起弄死了。
王祥为官,从汉到魏再到晋,历经三朝步步高升。像他这样的人物,怎么会甘心被人用孝道束缚?他死前几乎送光所有家财,又写信给司马炎,说希望孩子以后平淡、平安,不要出仕。这就是为什么,王祥这一脉自他死后再无能人。
穿来唐朝后,最让王祥兴奋的不是返老还童,而是他的小弟弟终于立起来了!当初王珏那箱子飞过来,他心里紧张坏了。
身体原主的家王熙然不打算回,那家人与畜生无异。他虽不想再入朝做牛做马,但亦很关心百姓民生。今日一同用餐的几人看起来身份皆是不普通,在王家或许能更快了解朝廷动向,他打算暂且赖一阵。
王熙然打定主意后,便闭目安心入睡。
作者有话要说: 史书上真没记载王祥老婆是谁,儿子倒有三个,死了俩,还是一起死的。
看到此处,俺家的灯啪啪直闪!俺立刻明悟,这里边估计有内情……
嗯,继母暗害前室之子,异母弟弟过继孩子谋夺家财,这个梗不错。
至于历史的真相是什么…俺哪里知道…王老头早已化作一捧尘土,还不是俺想咋编就咋编?
哎妈,没准俺发现了历史的真相~~
无耻算计
山顶,天池边,王珏与长孙无忌对弈,王熙然跪坐旁边观局。
天池已经结起冰层,阿绿伏在木板上滑冰玩,秦琼在旁边帮他推木板。
多么其乐融融的画面啊,如果不是附近在施工,背后没被人用哀怨的眼神注视他们的话。
“老师,我们已经学会了百家拼音,为何不去推广,而是…而是……”
“而是什么?而是让你们来山上挖地?晚上回家你们就知道了。”
什么?!他们从鸡鸣时开始爬山,已经干了一上午活,下午还要继续挖坑?
王思源还好些,他从小在村里长大,挖地这种事平时已经做惯。李承乾和李崇义就惨了,手上早就磨出了水泡。三人不止要挖坑,还要防止房遗爱往他们挖好的坑里填土。
“滴水穿石,不是因其力量,而是因其坚韧不拔、锲而不舍。如果你们觉得累,就不要做了。”
哭,你都这么说了,谁还能拉下脸来休息?累死也得继续干!
看到几人颤抖着双手,强忍着寒冷与疼痛继续与冻得僵硬的土地奋战,王珏露出一抹得逞的微笑。
长孙无忌盯着棋盘,眉头紧锁,似乎没注意到自家外甥求助的眼神。
王珏棋风诡异,注视中腹,天马行空。看似随意摆放的棋子,彼此间又暗藏玄机。这种下法从未在任何棋谱上见过,仿若自成一派。
王熙然的表情,也由初始的淡然随意变得凝重起来。猜不透、看不懂、无法预料,是几天来王熙然对王珏这个人的评价。越是这样,他越担忧,不知这位小娘子屡次掀起波澜到底所图为何,只希望不要祸及百姓。
“是老夫输了。”
“承让。”
下完棋后,三人开始于雪中烹茶聊天。
长孙无忌好奇的看向阿绿,“王娘子,你那只猪怎么趴在冰上不动了?不会有事吧?”
王珏:“无事,他在卧冰求鲤。”
“咳~!!!”王熙然好悬没被茶呛死。继箱子事件后,他又在心里默默给王珏添了一笔。
长孙无忌:“王娘子养的猪…很孝顺……”
在长孙无忌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也被记了小黑账。
“王娘子,为何让太子他们挖地?”看到外甥冻得小脸发肿,长孙无忌终究还是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