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指使黄文怎么做,信上还有写给李绩的话。若他这个做岳父的疼女婿,就派两个得用人给黄文制造机会逃狱,还提醒他千万别再把奸细当心腹。李绩看到信上内容本就担忧,再看后面的话好悬没气吐血。
李大娘子紧紧地握着盒子感动得流出眼泪,擦干眼泪后又走到空地处对父母大拜,“请爹娘准我今日就跟黄郎君定亲,待我服药后与黄郎君同去关外。”
黄文急急阻止,“不可!”
李绩愤怒拍案,“胡闹!”
李承乾知道师弟是何想法,作为屋内地位最高的人,他觉得这种时候还是该自己出言来解决困局,“这样,孤来做主让你们定亲,只是李大娘子确实不适合跟着黄师弟同去。一则服用药物后也需时间来修养,二则女子扮作逃犯太过危险,李娘子若跟去反让黄师弟担忧。”
“谢殿下!”李大娘子本就不是任性胡闹之人,听过李承乾的解释后方觉得自己考虑不周,现在她能做的就是赶紧把婚事定下。
没有大雁,没有金、缎等纳征物,只有李承乾为证婚人写下的婚书,即便如此作为主角的男女依然觉得很幸福。李家人和百家派师兄弟们皆红着眼圈祝福,话道待黄文立功归来便让两人成亲。只是此去多危险,幸福的气氛中又充斥着浓浓的担忧。
房遗爱走到黄文身后,他用手臂当作翅膀来回摆动,“你们看,没准备大雁,我黄师弟自己就是大雁。都说壮雁对老雁不离不弃,雌雁雄雁从一而终。黄师弟虽然心眼有点儿坏,但他对自己人可真没话说,李姐姐必会幸福。”
李晋江:“……”二师兄记忆力不错,现学现卖的本事了得。
黄文:“……”如果将损他的那句话去掉,他应该会很开心。
李绩:“……”给黄鼠狼装上翅膀,人间又要多一祸害。
“噗哧,房郎君甚是友爱同门。”闺女的病无需再担忧,婚事也彻底定下,李江氏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武照扁嘴,这个翅膀很容易做嘛!她跑到李大娘子身后学着房遗爱那样挥舞手臂,只是她个头比李大娘子矮很多,需要边跳边挥舞手臂才能达到好效果。
前有长翅膀的黄鼠狼,后有像落水鸟一样扑腾翅膀的黄鼠狼媳妇,李承乾终于感受到老师心里的苦了。赶紧转移话题,“婚书收好,咱们还是坐下继续聊吧。”
此正合李大娘子意,她不甘心地问道:“难道不能跟边关守将打声招呼吗,为何非要郎君自己犯事儿进去?边关民风骠悍,我恐郎君在狱里受苦。”
李江氏也跟着插话,“再有,若黄小子无法成功逃狱怎么办?”
不用百家派人来回答,李绩也知王珏为何如此安排,“我们的人能混进突厥,他们就不能在边关内放探子吗?还是不要冒险假入狱为好,以黄小子的身手再有我的人配合,想找机会逃狱并不困难。”这也是李绩对黄文很满意的地方,这小子也算文武双全了。
李大娘子仍然不甘心,“郎君在关外无根基,他如何往回传递消息呢?再有,不知圣上何时跟突厥开战,如果此战一直不打,难道郎君要一直留在关外吗?”
“这个不能说,老师自有安排,李娘子无需担忧。”出言回绝的是李承乾,有些事情还要他这个做大师兄的来代表学派回答。
李绩见此,再次拿起手上的信。待仔细观察后,发现这信是被人从中间撕开的。李大娘子跟着她爹的眼神看过去,也发现了这点,父女俩一起瞪了黄文一眼。
黄文很无奈,他现在是真长记性了,这辈子再不敢不重视老师的话。
按老师的吩咐,黄文明早就要启程离开。众人在李家待了一天,赶在宵禁前返回南山再做临别聚会。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今日午时,长安内各书肆购进了一批新书,此书便是李晋江的新作《兰陵王面具》。
经过王珏的一系列现代宣传法,李晋江如今已成为大唐当红小说家。这次虽没有王珏插手,却有看过小说内容准备瞧热闹的长孙无忌帮着推广。他也不用费太多力,只要派人伪装成百姓到长安各坊间将李晋江有新作的消息广而告之就行。
大量的事实经验告诉我们,无论什么时代都不缺乏脑残粉。由段纶做主赶印出来的三千套图书,已在宵禁前被李晋江的粉丝抢购一空。随着黄文婚事的尘埃落定,大唐即将刮起一股关于面具的风潮。
第125章 兰陵王面具
考虑到黄文早晨就要出发,昨晚百家派门徒们只是聚餐畅聊,并未过多饮酒。黄文也没有什么行李可准备,除了老师安排的因逃狱去关外,他自己又想了一个能接近颉利又不易被防备的办法。若按他的想法行事,带什么都是浪费。
南山外的官道上,李家人和百家派弟子们正在给黄文送别。与李大娘子单独话别后,黄文干尽一碗酒跟众人道别。
李承乾眼圈通红,“我等师弟立功归来,封官加爵指日可待。”
程处默倒了倒空碗,嗡嗡说道:“打突厥我也会去,到时咱们兄弟在草原再聚。”
王思源也说道:“若遇危险,保命最重要,勿要让关心你的人在远处担忧。”
师兄弟们面上尽是不舍,黄文的袖子都被几个小家伙捉出褶皱了。送君千里终有一别,黄文红着眼圈回道:“我该走了,咱们有一生的时间相交,何故在意这短短两年呢。”
黄文向南山的方向大拜,方才带着李绩给准备的两个人离开。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再次回头看了一眼众人的面容,流泪的未婚妻、不舍的师兄们,他满面坚毅地策马离去。
随着黄文的身影越来越远,王珏放下望远镜叹了一口气,面上尽是对弟子的不舍与担忧。
除了王珏没来送别,李绩也没来。人家是公务员,正忙着上早朝呢。
“敢问长孙尚书昨夜可是没睡好,故此才在早朝上发癔症。”也就李靖这样的不怕得罪长孙无忌,他平时在朝堂上不爱讲话,这次也是忍无可忍才主动出言。
一直对李靖有猜忌防备的李世民,竟然出奇赞同他的言辞,自家大舅哥看起来似乎不太正常。这个不正常尤其显现在精神方面,他自进殿后就开始盯着武官们不怀好意地坏笑。
长孙无忌并未生气,反而笑眯眯地回答道:“非也,因我昨日看了李晋江的新书,故才特别关注众位将军。”
尉迟敬德耷拉着眼皮,“长孙尚书爱好奇特,我等确不能与你相比。虽不愿干涉你个人喜好,亦请你不要随意揣测我们。”
就是这么个道理!许多人听到李晋江的新书,就联想到牡丹花下死事件上,综合分析长孙无忌一早晨的不正常举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定是那书的内容有问题,并且还跟武将们有联系。
有一个前车之鉴摆在那,再加上今日早朝也无事,武将们皆目含期待地看向李世民。赶紧下朝啊,他们急着要去弄一本书来看看。不止他们着急,文官们也急着瞧热闹,八卦帝李世民心里也好奇得紧。
“还有谁要上奏?若无事,咱们退朝吧。”
官员们动作很齐,一致狂摇头。随着李世民的离开,大臣们皆加快脚步争先出门。
最先看到书的人是李世民,谁让皇宫是人家呢,谁让家中有一众李晋江的书迷呢。到皇后宫中一看,大小老婆正拿着书围坐在一起聊天。
明知故问,“你们这是在作何,可是一起读书?”
长孙皇后答道:“正是,我们在讨论王县伯弟子的新书。其内容新颖有趣,恐怕咱们大唐又要热闹了。”
杨妃捂嘴笑道:“李郎君有大才,可惜身为女子不能当面与他畅谈。”
小心眼的李世民不乐意了,平时他是个香饽饽,走哪都有人抢。后宫从昨晚开始画风不太对,都怪那个段纶遣人给她们送书,早朝前就听内侍来报,娘娘们各个熬夜读书。
“给我瞧瞧那小子写了什么,让你们这么爱不释手。”以某人的小气劲儿,若不是此书跟长孙无忌的异常有关,他是‘不屑’看的。
李世民半路劫走一本书并未影响后宫女人的茶话会,见无人跟他献殷勤,李大叔气得跑甘露殿待着去了。让内侍端来一壶茶,而后吩咐道:“若无大事,不要让人来打扰我。”
根据大臣们住宅离皇宫的远近程度,好些人家的主人书房内都传出类似的吩咐。他们跟李世民一样不担心无处寻书,自家媳妇和孩子们手上至少有一本。
程咬金:“鬼扯,这小子脑子有病吧?!”然而,他似乎有点后悔当初没将面具拿出来。
房玄龄:“颇有创意,这下可有热闹瞧了。”放下书,找几个好友去西市听听八卦。
尉迟敬德:“不会真有此事吧,怪道小白脸也能成为军神呢!”好想现在就动身去芒山。
好些武将意动,所有文臣等待看好戏,李世民则是举棋不定。李晋江的新书到底写了啥,搅动了大唐官员们的神经呢?咱们走进《兰陵王面具》的故事看一看。
北齐文襄帝高澄有六子一女,其第四子高长恭面柔心壮,音容兼美。因他长得不像文襄帝,众人猜测是随了生母。而无论是当时还是后世史书,皆无人知道关于其生母的消息。若说出身不堪,高澄有一子是妓子所出,难道高长恭的生母竟不如妓子吗?
小说的内容从高澄写起,他在东魏辅政期间,曾在一次狩猎中救得一貌美女子。女子说不清自己来历,高澄明知里面可能有诈,却还是因其美貌将她带回了府中。从起初的防备到后来的相恋相知,这本该是个美好的故事。谁知有一日女子竟凭空消失了,只留得一个面具说是送给儿子的。
由于起初对女子的防备,高澄将她隔离安顿,女子亦从不走出自己的小院。从此人出现到消失竟无人知晓,众人只知某日高澄凭空多出一子。
恋爱中的人脑回路容易受阻,被爱人离弃的更易钻牛角尖。高澄每每见到容貌酷似恋人的儿子都心情复杂,他选择了逃避,对这个儿子视而不见。其他人见此便把这种行为理解为厌恶,也因此高长恭的童年大多在欺辱中度过。
549年,高澄在等待东魏皇帝禅位的前夕被人所杀,由他的弟弟文宣帝高洋得到皇位,年仅9岁的高长恭又要面对人生的新变化。虽高洋不喜高长恭这样面貌的儿郎,可其毕竟是大哥留下的儿子,因此对他虽不如其他兄弟优厚,却也算不错了。
高长恭的生活平淡而安稳,在其成年后娶得荥阳郑氏女。又因其有才干,在朝廷的官位步步提升。源自时代的特殊性,朝廷不分文武都有可能会直面战争。
犹记得他第一次上战场,鲜血、血肉与尸首,使得年轻的高长恭面色苍白呕吐不止。又因他的容貌,常有将士再背后嘲笑他,此子是凭那张脸退敌的。
不想被人嘲讽,高长恭开始勤练武艺。为了不再让人拿容貌说事儿,在一次战争中他戴上了母亲留给他的面具。虽对生母印象模糊,他却觉得戴着母亲留下的面具让他更有安全感。
就在高长恭险些被敌人所杀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他感到面具在发烫,随后身体竟不受自己控制武动起来。他因那一战开始得到簇拥,而他本人却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从试着再碰触面具,到平日练武时也带着面具,终于在他的努力练武和诚信交流下,面具中的武神主动与他搭话了。高长恭母亲的故事竟似七仙女一般,这个通过面具跟他交流的武神则是受过其母亲的恩惠。
如果故事中的武神只是附身帮人征战,相信并不会有太多武将动心。毕竟他们一路都是靠自己打拼赢得今日地位,每个人都对自己有着强大的自信。
李晋江却是这样写的:前期武神经常在危险时刻附身来帮助高长恭,直到高长恭学得武神教他的绝世神功,这种情况才渐渐发生改变。高长恭后期学有所成,那个武神已经很少出现了。
武平四年,齐后主高纬遣使者赐毒酒给高长恭,他带着妻子饮毒酒而亡,随后被天上的武神接走当天将去了。皆因他是武神弟子,习得了那只有天将才能学的武艺。高长恭升仙并未带走面具,而是在天上等待有缘人来成为他的弟子。只是他本人没想到,他的追随者们竟然将面具也带去了藏金的山洞中。
对脑残粉来说,熬夜也要看完偶像的新书。也因此,就在大臣们白日忙着看书的时候,早有百姓在城内将李晋江的新书讨论开来。
有那聪明的客栈、酒肆老板,纷纷请来说书先生在店内讲小说内容,生意也确实火爆起来。可不是人人都买到书了,好些脑残粉为了知道故事内容只能来这些店内消费。
房玄龄找到好基友杜如晦后,两人来到西市最热闹的客栈瞧热闹。
随着那说书先生讲到兰陵王在金镛城下摘掉面具,城门守兵皆为他容貌震惊,而后士兵们趁机攻打的情形时,客栈内一阵叫好。
就跟去酒吧喝酒,唱歌的需要休息一个道理,人家说书先生也需要时间润润喉。这种时候也不寂寞,听众们可以相互讨论小说内容。
脑残粉大婶,“郑氏太幸运了,若我也能与那样的英雄人物相伴该多好!”
游侠儿一号,“卢国公找到那批财宝,面具会否已被他取走?”
游侠儿二号,“我看不可能,他那时可不知道面具的事情。”
还有另一拨人在谈论李晋江,从正常步骤考虑,他应该是由卢国公找到宝藏得到灵感。只是若如此,故事不该写的这样快呀。众人讨论着,有人提出一种可能,难道关于面具的传说是百家派先祖留下来的?若真如此,他们也想一睹那传说中的狰狞面具了。
除了这些公共场所,还有一些见过藏宝图的人在隐秘会面。他们想到地图背后的字,那面下面的武字难道是要组成武神、武曲、武将之类的词汇?总之,因新书出版,李晋江再次荣登八卦排行榜榜首。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6章 所图为何
次日的朝堂更加诡秘,段纶总觉得有阵杀气由圣上的方向朝自己袭来,他最近除了帮忙印书外一切行动都与往常无异,怎么就把人得罪了呢。哦,他还给宫里的娘娘们送书了!
段纶低下头将身子缩了缩,有一群妖魔鬼怪挡在他前面,圣上应该很快被吸引走注意力吧。没错,妖魔鬼怪威力太大,李世民咽了咽唾沫觉得脑仁又开始疼了。
文臣们无论是面露好奇还是不怀好意的,都一副坐等看戏的模样。武将们的表现差异比较大,有似李靖这样纹丝不动完全不受影响的,还有程咬金这种跃跃欲试唯恐天下不乱的,更有相信那书中内容看着同僚们面带防备的。
“谁有事要奏?朕今日身体很乏,若无事便退朝吧。”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方才还神情各异的大臣们,此时又变得团结起来。想跑?做梦吧!!
尉迟敬德先发制人,“头前圣上吩咐给两位好汉重新造墓,刚好微臣近来无事,可否派微臣去查看一下进度?”
秦琼不干了,“我说黑熊瞎子,你当俺们都傻呢?不说咱信不信那书上的胡言乱语,就是要把面具拿出来,也该让大家都瞧瞧吧?”
平时自诩智商比这俩人高的侯君集也跟着搭话了,“我先声名,我可不信话本之言。若你们信的话,大可以去取面具。只是那书上也写了,就算高长恭真通过面具教有缘人武艺,我看你俩也不像那有缘人。”
侯君集话落,大部分人都跟着点头,还有直接出言点赞的。俩人刚想反驳,程咬金一晃脖说道:“怪道我摸金多年,却只在那洞中遇到怪事,难道是面具在召唤我?”
“哼,你还好意思提摸金的事儿,就你这做损的样也不当为天神弟子。”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最擅长拉仇恨值的魏征。
李世民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紧接着预感就变为现实了。
程咬金憋红着脸大喝,“你什么意思,就你是个好东西啦?”
秦琼也不服,“我哪里不如人,想我老秦勇猛无双,怎么把我跟黑傻放一块说!”
尉迟敬德很委屈,“哥哥好不地道,我可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文武们,从口头吵架到撸袖子想动手,朝堂上又变成了菜市场。李世民一点儿都不想聊面具的话题,怕这些人打完后又一起来问他或让他给主持公道啥滴,李总灵机一动趁乱跑了。
待大臣们骂够了打累了,抬头一瞧都傻了,圣上呢?!
小内侍蹭过来,颤抖着声音说道:“圣上身体不舒服回宫休息了,你等若无要事勿要打扰。”说完嗷嗷跑,就怕被牵连无辜。
看着玩够的文臣们和垂头丧气的武将们走出大殿,一直没说话的长孙无忌笑眯了眼,那小眼的眼角处仿佛能看到实质化的精光一闪。哼,就你们这样的也想跟老夫斗,给老夫看热闹还差不多。
主要那重修墓的事情是长孙无忌负责的,而他在几日前已禀报李世民,幕已经修好封上了。平日盗刘家墓也就算了,总不能已经拿了两位墓主人的东西,再去开墓打扰人家吧。
再有,李世民确实身体不太舒服。他昨晚熬夜看书,看完后又琢磨关于面具的事情,整晚都没睡觉。经他仔细考虑,再综合王珏一贯的行事作风分析,最后认定那面具内有天神降临之说必是谎言。只是,他至今还没想出王珏此次的举动所图为何,他可不信李晋江的书王寡妇没看过就让人印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