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仅仅是两面便让苏青宁坚定了另一个想法。
如果她能够借闵文中的力量离开这里,那么她将会带上阿笑一起。
想好了,苏青宁便开始询问他:“如果可能,你愿意离开这里吗?”
阿笑震惊地看着她犹豫了一下,慢慢地点头:“做梦都想。”
“你刚刚犹豫了,难道这里有让你留恋的地方?”苏青宁好奇。
她很清晰地看到阿笑眼神中那一闪而过的犹疑。
她原以为凭他的志向,他应该会非常想要离开这里。
“我,我走了,就没人保护他们了。”阿笑指着缩在角落里穿着破旧衣衫的一些其他孩子。
“你离开这里,才有机会救他们出去。”苏青宁安抚道。
阿笑像个小大人似的点头:“所以我想通了。我要是能离开这里,我便去军营,我要投军,总有一天我会救他们出来。”
“好。”苏青宁笑笑没再继续往下说。
都是聪明人,话题点到即止。
阿笑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过分的多了。
而苏青宁则是害怕说得太多给阿笑太多的希望,而到了最后她却没能实现对他的承诺,所以适时止住了这个话题。
而且格其已经回来了,她的脸上带着焦急,在看到苏青宁安然无恙地置身在一群俘虏来的孩子中间才松了一口气。
她快步上前来拉她:“姑娘不应该,擅自离开营帐,跑到这里来。奴担心。”
苏青宁知道她提防这群被俘虏来的孩子,但她不必怕,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是俘虏。
本质上没有差别!
不过这话她跟格其说不着,只是站起来跟阿笑挥手告别,又回过头去问格其他们家主子是否喜欢喝她做的奶茶。
“主上喜欢,还想再喝。”提到呼延协律格其满脸兴奋。
苏青宁兴致缺缺,她比较好奇的是闵文中是什么想法,不过想必格其不会在乎,她只好按下心思,主动提出晚上她再给呼延协律做些吃食。
格其却道:“主上说姑娘辛苦,但不必下厨,怕累着姑娘。”
当然格其没有说的是她的主子其实是不愿意苏青宁跑到这群充斥着乱七八糟人的后伙房来,跟他们打得火热。
“那不行,王子殿下如此为我着想,我要是不做些什么,我恐心不安。这样吧,今日就做个烤全羊吧。
要是你家殿下不愿意我操持,我便把法子教给你,你来收拾,如何?”
“好,好的。”格其很愿意替自家主子做吃食,只是她苦于没有食谱,手更是不巧,做不好,现下得益于苏青宁的提点,她肯定能做好,当下兴奋起来。
看她那般模样,苏青宁默了一记,不由感慨,果然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她怎么看呼延协律都发现不了他的闪光点,可格其却将他当宝贝一样供着,不仅心里眼里全是他,甚至恨不得把自己一颗身心完完全全地交给他。
在她眼里,呼延协律比之沈昀还不如,他至少害的只是她一人,而他手上令旗一挥毁损的却是成千上万之人,甚至是一国百姓之苦。
故而于他,苏青宁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下午时分,苏青宁又仔细研读了一番李耶先前寄给她的线报,然后初步确定了方案,正想唤来格其做她之前答应好的事情。
便见格其领着两个北狄大汉进来了,他们的手里抬着一只收拾好的整羊。
“怎么抬这儿来了?”苏青宁惊道。
格其问:“姑娘该抬去哪?”她不知道苏青宁想要在哪里做烤全羊,只能让人抬着过来问问。
“帐篷前面吧,让人架起篝火,今日夜里风不大,又有火,倒没有那么冷。
在苏青宁的指示下,格其立刻带着人执行。
苏青宁不想出去吹冷风,格其便时不时地进来聆听她的教诲。
在她的指点下,格其成功地做成了烤全羊。
黄澄澄的篝火映照着茫茫地大草原,将半边天空都照亮了,人影闪烁,大家兴味十足地围着、笑着,但因为领头人物没有到,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动羊肉。
等到呼延协律到了,大家齐齐行礼,苏青宁还躲在帐篷里,她不想出去应酬,她只是紧盯着外面的动静,以及看着呼延协律身边跟着的闵文中。
没错,她做这些,只是想要引闵文中相见。
她的计划有变,急需与他沟通。
不过很明显呼延协律并不打算让她置身事外,在接受过手下人的大礼后,他立刻便朝着苏青宁的方向走来,亲自把她请了出去。
苏青宁缓缓看向闵文中,而他也正好看过来。
这一幕被呼延协律捕捉到他,朗声笑着道:
“你们也是见过的,便不用着介绍了吧。”
他与苏青宁的相识还要得利于闵文中的功劳。
要不是闵文中当初带着他南下巴蜀之地,如何能够遇上苏青宁,那他也不至于一见之下便念叨了她差不多快四年了。
夜晚降临,在篝火地映衬下,半边天空是亮的,半边天空是黑。
黑亮之间的界线模糊而宽泛,呼延协律看到烤好的全羊高兴之余大手一挥,请来了他阵营中的主要将领,大家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好几次呼延协律都想把苏青宁叫过去,带着她一并去敬酒吃喝。
不过苏青宁以不胜酒力,喝了酒便会头晕的说辞躲过了。
开始呼延协律还能时不时地照看着她。
等到他喝酒上头,与手下人一闹腾,便渐渐地把苏青宁忘记了,只顾着与底下人喝酒划拳去了。
苏青宁眼见着气氛推高到这一步,松了一口气,悄悄地躲到角落里去。
闵文中此时也端着酒盏过来了,两个人假装久别重逢,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眼见身边没有闲杂人等后,苏青宁询问起计划是否顺利。
“如无意外,两日后货物便能到达,到时候依计划行事。”闵文中毫不含糊。
这一整天苏青宁忙着倒饬吃食,他却也没闲着,又奔波一番把事情安排妥当了才放手。
“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带个人一起走。”苏青宁提及了阿笑。
闵文中想了想,劝道:“此番行动本就有风险,要是被发现了,你我倒没什么,但以那一位的性子,必定要为此事负责。”
闵文中的意思是他们两个人对于呼延协律来说都很重要,他轻易不会对他们下手,就算他们犯了错也不至于下杀手。
但是除他们两人以外的人那就不好说了。
死都是轻松的,最可怕的是死而不得,活而不能,半死不活,受尽折磨。
这番话一说,苏青宁有些害怕了,她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闵文中。
因为她之所以提出要带阿笑离开,是因为她想救他,而不是想害他。
可若是他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死在呼延协律手里,她岂不是要愧疚死。
闵文中在一片非凡的热闹中看到苏青宁脸上的犹豫,他笑了,抬手借着割羊肉凑到苏青宁耳后轻声道:“吓你的,我自有办法应对。”
苏青宁久久没有动弹,她仿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闵文中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同意了。
“你是不是也认识他?”苏青宁想了想问道。
闵文中点头:“他很特别!”
这便是所谓的英雄所见略同,虽然两人都与阿笑打的交道不多,但同时都看中了他,说不清为什么,这是一种无法解释的磁场现象,一看到他就会莫名其妙地被吸引。
两人还想再说些什么,耳边突然传来呼延协律的声音:“闵先生,青宁姑娘你们在说什么?”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却离得很近。
苏青宁一惊,连忙转身,他竟然就在她的身后。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了光辉最闪耀的地方,绕到了她的身后。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听到了什么。
她的心一阵寒凉,心脏止不住的“扑通扑通”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