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姨娘顾不得身份,硬要闯入房间。
却被苏青宁冷着脸拦住了:“私人地方,不方便让外人参观,请回。”
“呵,你在怕甚,你不让我看是不是,今儿个我还非要看看不可。”秦姨娘眼见苏青宁拦得这么真,顿时来劲儿了,心道里面肯定有见不得人的秘密,当即更想要进去一观了。
正在此时,后院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身材高大的赵将军闯了进来。
苏青宁眯了眯眼睛,看向秦姨娘,暗道她先前出门一趟让她的车夫回府一趟,就是为的请来赵将军吗?
她微微有些不安地看向正房,原本很简单的事情,但在各方面的掺合下,此事变得越发复杂起来。
赵将军进来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人,二话不说走向秦姨娘,将她好好生生打量了一回,见她半点损害都没有方才慢声道:
“什么事这么着急喊本将军过来?”
秦姨娘想到正房里的动静,心中大喜,闻言假意抹眼泪道:“将军,里面,里面有人,夫人带着小姐竟然私自跑出来会见外男,这实在是太让人伤心了。”
不管今日卢氏带着赵可瑜出来做什么,她们母女俩身上披着这个私会外男的名声都休想扯得下来了。
“什么,卢氏,你好大的胆子,敢背着本将军偷人?”赵将军人长得五大三粗,一说话更是粗得没法子再粗。
这话别说是卢氏和赵可瑜母女俩了,就连苏青宁这个局外人听着都觉得直臊得慌。
他竟然就这样大大喇喇地当着外人的面骂了出来。
“不,不是,没这回事,将军,我没有。我没有。”卢氏被这个罪名击打得头晕目眩,差点连辩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而赵可瑜更是气愤不已,她护在自家母亲面前,狠瞪着赵将军:“父亲,母亲什么都没做,你为什么要这样侮辱她,你……”
“什么都没做,青天白日的,你们跑到人家这成衣铺子的后院来做什么?”赵将军为人看着粗,说话也难听,但是脑子却不笨,很快就找到了攻击卢氏母女俩的武器。
赵可瑜眼见着自家父亲脑回路清奇,跟以前发生的所有事情一样,完全不给她们解释的机会早就下了结论,气得不行,她已经不想再辩解了,反正不管她们说什么,他脑子里就已经认定了她们私会外男。
她气到快要吐血,扭过头去紧闭着双唇一言不发。
赵将军原本说的是气话,毕竟还没有抓到实证,心里本是虚的,但见赵可瑜连辩解的话都没有,他直接就判定她就是做了此事,心虚不敢多言,抬手对准卢氏就是一巴掌:“贱妇,居然敢背着老子瞎胡闹,老子要休了你。”
“啊……”
“父亲,你太过分了。”赵可瑜气得双眼血红,眼泪鼻涕齐流。
苏青宁一看这架势可不行,连忙拉住赵可瑜,轻轻地指了指自己,小声劝道:“可瑜,你不要不说话,你就把实情告诉将军。”
赵可瑜本想像以前一样仍旧不理睬赵将军,跟他死磕到底。
但这是苏青宁的一片好意,她不能辜负,便忍气道:“这铺子是我的好友所开,我带着我母亲到后院里来坐坐怎么呢?”
“还有将军可能有所不知,我们这后院里设有更衣间,伺候的只有女伙计,哪里来的什么外男呢?”这个时候苏青宁也顾不得撒谎不撒谎了。
反正她们请沈昀过来只是给卢氏看诊,坐得端行得正,有什么好心虚担忧的。
苏青宁说话可不像赵可瑜带着气性,她是温柔可亲,态度和霭,让人便是在气头上都忍不住想要静下来听一听她说话。
赵将军听进去了,看向秦姨娘。
他今日在府里休息,是听到秦姨娘派人来请才过来的。
从他一脚踼开后门闯入后院到现在,半个外男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要不是本着无条件信任秦姨娘的理由,他也早就该调查一番
“将军,这事儿……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奴真的在里面看到了一个人,当然有可能我看错也是有的。”秦姨娘是个稳妥的性子,她毕竟没有进去看过,为保险起见,她不敢当着赵可瑜的面直言里面有外男。
那位主可不是卢氏,平日里吃了她的暗亏哭哭就过了。
她可是要记仇并且报复的。
这次要是能借着这事废了她们母女俩人也就罢了,要是没有,这以后明面上,她们母女俩还是会踩在她身上,她还是不要把关系弄得那么僵才好。
赵将军才不管秦姨娘那些小九九,他一旦听到里面真有男人,再加上他果真听到里头有阵阵噪声传来。
他立刻不管不顾地推开拦在他面前的两个女伙计,径直大踏步上前,一脚踼开房门。床上,床下,衣柜后,衣柜里,就连房梁上都仰着头找了……
结果没有。
秦姨娘一脸不敢置信:“不可能,我刚刚明明看到这里有一个年轻男子。你们母女俩私会外男,败坏名节,有损我赵家门楣,你们……我一定会禀告老夫人……”
秦姨娘正义正言辞地训着卢氏,突然听到里间“啊……”的一声,一道尖利的女声刺破苍穹,赵将军的脸上挨了一个绣花鞋印。
他红着脸退出来,秦姨娘吓了一跳,用丝帕捂着脸凑过去,替他擦拭,嘴里骂骂咧咧地说不知道是谁瞎了狗眼了,这位可是大梁的骠骑大将军,她怎么能随便这样对他了。
“哦,原来是大梁的将军,我就说怎么胆子这么大,敢偷看我家姑娘更衣。”一道尖利的嗓音响起。
苏青宁侧头看过去,差点被那人的形象震得七荤八素。
只见那人挽着小圆髻,头插两支大金簪,脸上擦着厚厚的粉,把整张脸涂得白生生的,偏生两颊又涂着红红的口脂。
这一白一红相映生辉,苏青宁脑海中立刻蹦了几个相关的名词:媒婆、老鸨、戏子。
当苏青宁看到她扶着一个长得柔弱扶柳的少女出来的时候,她明白了她的身份——老鸨。
因为带出来的这个顾客是曾经来她这家铺子里买过衣衫的萍翠楼的莺莺。
苏青宁眉间打结,这个莺莺是什么时候在里面试衣衫的,她记得今日他们家铺子里并没有接待她这个的小娇娘。
她是怎么进来的,还有沈昀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苏青宁满脑子官司,但此时并不是纠结的时候。
她得配合着她们把这出戏唱下去。
“我们姑娘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如今却被你这……你这大将军看了去,你让我们姑娘以后怎么做人?”
白面婆子大声嚷嚷着,他们萍翠楼在这京城可是数一数二的红花馆,不似那些下三流的伎院楚馆,背后也是有大人物支撑的。
现在又是对方理亏,所以甭管什么大将军她也不带怕的。
她一嚷嚷,赵忠义便心生俱意。
毕竟他除了是将军以外,还身兼兵部尚书之职。
他若只领着兵驻守边疆,随便睡个把女人皇帝也不会把他怎么地。
边疆实苦,谁也不会较真。
可现在他领了京城的职务,就得服京城的管,就算皇帝念在他以往驻守边疆的战功之上,不会把他怎么样,御史台那些掉书袋的御史也绝不会放过他,定会在朝堂之上念念叨叨的,他未必怕,可会烦。
“你他娘的!”赵忠义嘟囔一声,瞧着那羞羞怯怯的娇弱姑娘双眼似带着钩子一般,含羞带怯越瞧越有味。
赵忠义心思一下子浮动起来,已经听不清楚周遭在说什么,只听到那白脸婆子叫叫嚷嚷的说着让他负责的话。
“妈了个巴子,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大不了,老子把你家姑娘纳了。”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苏青宁怔怔地看着莺莺,只见她娇媚的脸上闪出朵朵红晕,看着赵忠义的眼神竟有无限情义。
她扯了扯嘴角,顺势看向赵忠义。
他说话粗鲁,心不明眼也不亮,但那皮相生得倒也还不错,尤其个子高大,让人瞧着便极有安全感,她悄悄“啧”了一声,心道莫不是这莺莺姑娘早就看上他了,今日掐指算好了来碰瓷的。
也合该她今日成功,天时地利人和,偏巧就真的让她给碰上了。
赵忠义身为朝廷命官,又自诩男子汉大丈夫,自然一言九鼎,所以尽管秦姨娘连哭带闹的反对,亦无任何效果。
他心意已决,当即从腰间摸出玉佩亲自递到莺莺手心,趁机握了握那娇弱的纤手一把。
果然如同想象中一般让人怜爱,赵忠义越发满意了,当即与白面婆子约好,明日就下聘礼纳回府。
“将军……”秦姨娘一颗心顿时乱了,盯着苏青宁的眼神像是要吃了她一般。
事情发展到现在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很明显她这是着了别人的道了,可偏偏赵忠义还是她亲自请过来的,她总不能恨自己,所以只有把苏青宁和赵可瑜恨上了。
苏青宁一脸无奈,虽然她也准备了计划对付秦姨娘,但天地良心,这不是她的本意,她只想到怎么样让赵可瑜母女俩看穿秦姨娘的真实面目,还没有算计到赵忠义这一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