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件与大伯关系不是很大的物品。
因为,大伯手中攥着的长命锁是我的。
是我自打记事以来就一直呆在脖子上的。
只是我忘记什么时候没带了,甚至我都已经忘记了这个长命锁的存在了。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上面那一排,细小的压痕,我甚至都没有想起来。
难道这就是大伯卦中的生路?
换句话来说,生路在我身上?
我不认为,大伯身为一名合格的风水相师,会无缘无故地做这种事情。
显然他要么是算出了我会死而复活,要么就是他以这种方式来告诉我某些事情。
我把掉落在地上的长命锁装进了口袋里面,看着已经快要挖到的深坑。
“大伯,咱们木家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使得你们全都死得这般不明不白?”
没有人回答我,只有四翅青蝉偶尔的叽叽声外,大白天的,甚至山风都没有吹那么两下。
我看了看天色,差不多了,再晚的话,恐怕会突生变故。
正午时分,开棺,一切阴邪之气都毫无作用。
因为在洞中耽搁了一段时间,所以时辰有些过了。
但对于我来说,还是可以把持住局面的。
最后我也不再过多地耽搁,便继续挖了起来。
当棺材盖漏出来的时候,我眉头一皱,心中隐隐有不安之意传来。
这种,不安,倒不是怕我惊扰了爷爷,使得爷爷诈尸。
就是此时,我闻到了一股子臭味。
这种臭味,奇臭无比,甚至比屎跟它比起来,那就是九天之上的琼浆玉露。
这种味道里面夹杂着尸体的腐臭,还有下水道,以及潮湿相互混合在一起的那种味道。
出现这样的事情,自然不是正常的。
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做了一些简单的防护。
因为手中没有任何的东西,除了一把镇棺尺以及长生藤之外,我只能在棺盖上面用血画符了。
最后把四周的土都给刨了,把棺材钉一个个给拔了出来。
忙活完之后,以我一人之力,自然无法把棺材从坑中抬出来。
所以,为了我能自己开棺,我索性就把镇棺尺插进了棺材缝隙之中,用来压棺。
这也算是我给自己留的最后一个后手了吧,至于接下来所要发生的事情是好是坏,还是根本没事,就看开棺之后了。
此时,手中任何东西也没有,所有开棺之前的仪式,也就无从谈起了。
我看着眼前的棺材,轻声道:“爷爷,事到如今我只能这般做,不管棺中是不是您,但棺材是您的。”
“孙子我,现在要开棺了,还请您原谅……!”
说完之后,我便抄起铁镐,狠狠地插进了缝隙之中,然后用力撬动棺盖。
或许是我这三年的黑暗生活,导致了我现在的心性与以前有些不太一样。
比以前更加地当机立断,没有那么拖泥带水了。
爷爷的棺材没有我想象中的那般难看,也没有我想象中的尸变。
“咣!”
棺盖被我撑到了一边,棺中只有一物。
当看到棺中之物的时候,我久久不能释怀。
因为,我想到了当初在地下室中,张义救治白大爷所释放出来的毒气以及幻境。
爷爷当初身穿的寿衣,如今安静,平稳地放在棺中。
只是尸体没有了,有的只是一块成人巴掌大小的腐肉。
而臭气便是从这腐肉身上散发出来。
被太阳光这么一照,竟然蠕动了起来,甚至发出了滋滋的声音。
一滴滴的黑水,逐渐浸湿了棺中寿衣。
我看着眼前的一幕,双眉皱得紧紧的。
心中则是犹如海浪滔天一样翻腾起来。
爷爷没死!
那不是幻境!
可那到底是什么,我为什么会看到那些东西?
棺中的那块腐肉,没有多久,便融化了,变成了黑坨坨的一滩黑水。
我让四翅青蝉过来, 去看看那黑水是否有毒。
可这家伙,无论如何也不肯飞进棺材。
口中不停地叽叽着,那意思,显然是受不了那种臭味。
显然,棺中的这东西,让四翅青蝉产生了厌恶之感。
镇棺尺已经掉到了棺中,我用弯腰拾起镇棺尺的时候,在棺中的一角发现了一行很小的字。
“破土重阳,长生有望!”
看字迹我不知道,我其实看不出来是不是爷爷所刻。
因为上面的字迹,更像是用小刀利刃所刻。
如果爷爷没死的话,那么他去哪里了?
可这明明就说不通,爷爷的没了双手我是亲眼所见。
甚至出殡,入棺,就连封棺用的钉子都是我递给我爸的。
除非!
除非,棺中的爷爷根本就不是爷爷。
就如同我在幻境中看到的一样,那是另外一个木春华。
而那木春华,便是棺中的这块腐肉变成的。
因为我在幻境中看到了。
并且还因此学会了棺山震天诀。
可这根本没理由说得通啊,我没有听说那种风水师,或者那种道士。
再或者术士能把一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身上的肉,变成一个大活人的。
这太让人匪夷所思了一点。
但心中,好奇归好奇,事实摆在眼前,我自然不能去否定。
我连死而复活都经历了,还有什么能让我感到颠覆三观的呢。
我并没有在爷爷的九龙棺材之中,找到那本我们棺山秘术。
我简单地清理了一下棺中的东西,把那件沾染了黑水的寿衣给一把火烧了。
最后把大伯的尸体放了进去,又做了我棺山太保的下葬仪式。
盖棺,封钉,填土……
当一切昨晚之后,已经是日落黄昏了。
整整一天的时间,我看似什么都没有得到,但其实我得到了很多。
我把棺材周围的那十四根桃木钉给拔了,因为大伯不需要这些,最后又找了块木牌放置在坟堆跟前。
但上面则是没有刻任何的字,因为,大伯这算是鸠占鹊巢,要刻也只能刻我爷爷的名字。
可现在来看,我爷爷或许没死,所以,墓碑是空的。
晚上的时候,我就在坟堆前,自说自话。
虽然没有人搭理我,但我也算是向大伯倾诉了一些事情。
其实我是在等,在等,昨天晚上暗算我那个人出现。
一晚上过去,天色大亮的时候,那人依旧没有出现。
对此,我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感到心悸,着急,反而内心显得很平和。
因为,我知道,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我带着一种不知道该如何叙述的心情第二次离开了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
当我穿着寿衣去公交站坐公交车的时候,差点没把司机给吓死。
至于我的钱是从哪里来的,自然是把那把长命锁给卖掉了。
最后在一个小镇上脱掉了身上的寿衣,换上了正常的衣服。
但这身寿衣,我并没有扔掉,而是用袋子装了起来随身带着。
对于别人眼中那恐惧的眼光,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从津市车站下车的时候,立刻打车前往我杞县的棺山铺子。
虽然我明知道一切都以物是人非,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铺子里面有人。
当初我自立棺山之际,是直接把这铺子给买下来的,所以不管什么时候这都是我的。
至于我死的事情,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但当我发现有人的时候,便知道,这里还是棺材铺子。
因为,这里作为丧葬一条街,也不能干别的了。
我深吸一口气,走进了铺子,看着已经有些变化的棺材铺冲着后院喊了一声。
“有人在吗?”
“老板?”
我如今的声音,已经有些变化了,变得更加地沙哑。
如果光听声音,不看长相的话,不会有人觉得我是二十多岁的年纪。
很快,后院便传来了回应!
“哎,来了,您……”
来人看到我之后,很明显地一愣,最后苦笑一声,摇着头道:“你终于出现了!”
我看着对方,也有些意外,我是真没想到,在铺子里面的人是他。
我淡淡一笑道:“你知道我活着?”
后者摇头表示道:“不知道,但我一直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