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科!
这是这个时代的人完全无法理解的两个字,但是当姚若愚听见这二字的时候,心中却猛然卷起了一股惊涛骇浪。
姚若愚、杨仁杰、张子强、宋凯等人都来自现代,都是学院系级文艺部的新老成员。直至自他们穿越至今,唯一对外说出的只有“文艺军”这个从“文艺部”改变过来的词汇。但是计科……他们从未对外说起。
所谓计科,全称为计算机科学系,是他们就读的那个二级院系,这位少女口中的小姐能够报出两个字,要么对方也是穿越过来的文艺部成员之一,要么就是从文艺部成员口中得知了这两个字,但是无论如何,自己都必须前往应约。
深吸一口气,姚若愚缓缓站起身来,沉声道:“你确定,是计科?”
“嗯,”少女似乎怕姚若愚不信,赶紧补充道,“小姐怕我听不懂转述错了,还专门给写下来让我看的。”
“走吧。”点点头,姚若愚径直道。
见姚若愚居然要去应约,李清照赶紧拉住他的衣袖,急道:“你真要去?”
杨延昭见状也不好继续沉默,皱眉道:“阿逊,对方身份不明,恐怕……”
摆摆手,姚若愚肃然道:“我必须去,延昭,麻烦你帮我送清照回去。”
“好吧。”看他神色肃穆,杨延昭心知无法再劝,便点头答应下来。
李清照却有些急了,气恼道:“你就那么急着去私……唔,去见她么?”她性情温和,不善脏言,所以即便有着某些情绪作祟,最后还是没有说出“私会”二字。
看了眼李清照,姚若愚良久后才淡淡道:“不错。”
李清照闻言俏脸顿时苍白如纸,原先拽着他衣袖的手也缓缓垂落,有些失魂落魄地坐回到椅子上。
姚若愚见状不觉微微皱眉,看了眼杨延昭,见后者点头后,便转身朝着那名青衣少女颔首道:“请带路吧。”
少女正好奇地看着杨延昭与李清照,见姚若愚发话,赶紧行礼道:“公子请。”
在那少女的带领下,姚若愚步过数条过道,又登上几层楼梯,最终来到了顶楼的一间暖阁门口。
看了眼暖阁门口的装饰,姚若愚便心知那位小姐的身份定然不低,否则也不可能在这座楼阁中拥有如此一间华丽的暖阁。
就在他暗暗沉吟的时候,青衣少女已经推开屋门,笑道:“小姐,我把他带来了。”
姚若愚见状也不迟疑,迅速跨门而入,跟着少女绕过门后屏风,走入了屋内。
此时是三月,除了正午炎热外,早晚都非常寒冷,尤其是江南一带山脉不多,风力极大,吹起风后更加冰冷,所以屋内已经堆了两个火盆,将整座暖阁烘得暖洋洋的。
摸了摸胳膊,姚若愚正打算扫视屋内情况,就见一名穿着淡蓝色衣裙的蒙面女子从后屋内缓步而出,眼眸含笑地望向他。
这名女子的身高与蒋思羽差不多,不过身材却要火爆许多,柳腰翘臀,胸前丰满更是令人目之骇然。
虽然对方蒙着面,但是姚若愚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这名女子正在朝着自己微笑,隐隐间,他似乎还在对方眼角看见了些许泪水。
看着这名女子,姚若愚禁不住微微皱眉。
老实说,他对这道人影有着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就是自己非常熟悉且亲近的人。
在这个世界里,能够让姚若愚感到熟悉甚至是亲近的人只有一同穿越来的文艺部成员,可是无论他如何思索,都想不到穿越来的哪个人能够拥有这般火爆的身姿与冠绝天下的琴艺。
回忆良久也得不到答案,姚若愚便暂时停止了思考,颔首道:“姑娘可是琴仙子?”
眼角微弯,女子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姚若愚,随后她抹了抹眼角的泪花,轻笑道:“堂堂前任计科系学生会副主席,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礼貌了?”
听见那道声音,姚若愚顿时身如雷击,眼眸瞪圆地看着那女子,半晌后嘴唇微微颤抖,蓦地惊呼道:“你……胡娴?!”
“妖哥。”浅浅一笑,女子缓缓摘去面纱,露出了她的面容。
看着那张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庞,姚若愚脑海中却不自觉回忆起一张肥嘟嘟的脸蛋,他怎么都想不到,明明是同样的五官,可是一旦从肥胖变成苗条,就宛如彻底变成了两张脸。
“妈蛋的,果然每个胖子都是潜力股啊!”摸了摸鼻子,姚若愚忽然有些讪讪地笑道,“对了,胡娴,你怎么减肥的?教教我呗。”
看着身前那张嬉皮笑脸的脸庞,胡娴忽然觉得鼻尖有些酸涩,虽然现在的自己贵为琴仙子,琴艺冠绝天下,但是自己的处境只有自己清楚,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却突然在音乐会上听见了姚若愚的声音。
只有来自现代的人才会知道“”这个词汇,再加上那熟悉的声音,胡娴如何会不知道姚若愚正在音乐会上,暗自记下姚若愚所坐方位的她一等演出结束,就立刻让自己的丫鬟去请姚若愚。
不是她不愿意亲自去,而是现在的她正处于一个极危险的境地,身后就是悬崖,身前则是漩涡,一个踏错就会招来杀身之祸,所以她不能露面去邀请姚若愚,只有让那个丫鬟去邀请。
天知道就在刚刚,她心中已经幻想了多少事情,她想过丫鬟被人发现,姚若愚走到半路就被人劫杀,也想过那些权贵一怒之下彻底将仙水音坊铲平,更加想过自己的凄惨下场。
不过还好,那些幻想最终都是假的,姚若愚平安无恙地来到了这里,在自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这个学长出现在了自己身前。
无论以往在学校里对方有多么的不着调、不靠谱,乃至于屌丝与没正经,但是此时此刻,当看到对方出现在自己身前后,胡娴心中涌起的却是一股暖意,因为她知道,接下来姚若愚会帮她解决所有事情。
不是对姚若愚的能力有多么的信任,而是她清楚地知道,只要有姚若愚在,就不会让自己有丝毫的危险,就如昔日学生会中,挨打挨骂的事情全都由姚若愚在老师那儿扛下,搬桌子、抬椅子之类的累活儿对方也永远会冲在第一个。
只要有他在一日,自己就不用担心!
姚若愚并不知道就在二人见面的瞬间,胡娴心中已经涌出了如此多的感慨,只是看见对方眼角渐渐泛出的泪花,他不觉叹息道:“胡娴,你过得好么?”
“有好,也有不好……”胡娴刚刚说了一句,就忍不住噗嗤一笑,“怎么这么像情侣分手后又重逢时候的对话。”
“哈哈,是有点像!”姚若愚莞尔一笑,随后看了眼那名青衣少女,淡然道,“你先出去,我和你家小姐说说话。”
见姚若愚突然命令自己,青衣少女有些不满地撅起小嘴,不过见胡娴也朝自己点头示意,便只有气呼呼地瞪了眼姚若愚,一扭头便走出了暖阁。
“她本来是老师的丫鬟,我在音坊大比上夺冠后,老师就把她送给了我。”随口解释着,胡娴已经从一侧端来茶壶与茶杯,帮姚若愚泡起了茶来。
姚若愚见状也不心急询问,直接安然坐下。
等候了一会儿,待得胡娴将茶杯递给自己,姚若愚接过后闻了闻,颔首道:“好茶。”
见胡娴戏谑地看向自己,姚若愚尴尬一笑:“我瞎说的。”
笑了笑,胡娴也不与姚若愚客套,径直讲起了自己穿越以后的经历。
穿越以后,胡娴出现在了杭州郊外。那时的她还没有现在的火爆身姿,还是穿越前那个胖乎乎的身材,一个人在郊外流浪了好两三天,没碰到一个人,饿得是前胸贴后背,整个人都快晕厥了。
也是天不亡她,就在她快要晕厥的时候,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阵阵琴音。当下胡娴就循着琴音追寻过去,很快就发现了正在溪边抚琴的仙水音坊坊主黄澜。
因为前几日一直都没碰到人,胡娴并不知道自己穿越的,所以看见一身古装的黄澜后,还以为碰到了,一脸欣喜地跑上前想要寻求帮助。
身为仙水音坊的坊主,黄澜身侧自然有着侍卫,不过见胡娴衣衫破烂,一副逃难的狼狈模样,心性善良的黄澜便制止了侍卫,然后将带来的食物全都送给了胡娴。
等到饭饱后,胡娴才发现黄澜所带的古琴,便问他们是不是在,还想向他们借个电话报警。结果一番解释后,胡娴才知道了自己已经穿越的事实,她一个小女孩,哪里受得了这般残酷的打击,加上多日的饥饿,直接晕死了过去。
等胡娴醒来,就发现她已经被黄澜带回了音坊。因为没有去处,胡娴也就留在了仙水音坊,好在因为她的身材关系,没有成为舞姬或歌姬,而是当了一名女仆。
当时的胡娴可谓万念俱灰,只想着就此平淡结束一生。
半个月后的某日,音坊教习正在训练几名新进的琴师奏曲。打扫卫生的胡娴恰好经过,因为在穿越前就学过古琴,所以胡娴也下意识停住脚步,在门外倾听。没想到这个举动被屋内教习发现,当即开门一番臭骂。
这几日生活在音坊中,胡娴心中的灰暗已经渐渐散去,也慢慢恢复了本性。身为云南人的她虽然外表温和,但是骨子里依旧有着一股火爆,所以在挨了一会儿骂后,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张口就是一串流利的国骂。
这个时代骂人的词汇哪里比得上后世那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胡娴就算是捂住半边嘴皮子也能把教习骂的狗血淋头,更何况此刻盛怒下的她近乎火力全开,不过片刻,已经把那教习骂的面色发白,几乎快要晕厥了。
此处这番动静自然惊动了其他人,身为坊主的黄澜也闻讯后赶至处理。在听完了事情经过后,黄澜便问胡娴是否喜好琴艺,此时的胡娴正值怒火满格的状态,当即表示喜欢。
黄澜知道后,便做主让胡娴也加入琴师中,跟着那名教习一起学习琴艺。
因为黄澜出面,那名教习也不好拒绝,只有答应下来。不过,虽然是被迫答应,但是那名教习却没有故意刁难胡娴,反而把她与其他琴师一视同仁,做对了就称赞,做错了就打骂,并无区别。
胡娴在琴艺上本就天赋卓越,又有基础在身,不过数日,就已经让那名教习心服口服。随后,亲自鉴赏过胡娴在琴艺的天赋后,黄澜直接将她收为了入室弟子,亲自传授琴艺,并利用师门秘法,帮胡娴化去了全身肥肉,并将之全部集中在了女性最为重要的部位。
琴道重于心境,胡娴于仙女山穿越,近乎活了两世,虽然年轻,但是心境上却有着独特的领悟,进而使得琴音也与常人不同,清扬又蕴含沧桑,华丽却不失深邃。
就如破茧成蝶一般,在黄澜及整个音坊的帮助下,脱胎换骨的胡娴不过用了短短数月的时间,就将一身琴艺修炼到了近乎巅峰的境界,之后更在音坊大比上,以一曲《汉宫秋月》力压群芳,夺得琴仙子之名。
默默听着胡娴的讲述,姚若愚的神色满是感慨,叹息道:“脱胎换骨,很痛苦吧?”
“还好,”念及自己瘦身的事情,胡娴摇了摇头,微笑道,“我们师门的秘法非常温和,并不霸道,反而好像泡温泉一样。”
姚若愚顿时眼眸放光,欣喜道:“胡娴,妖哥待你不错吧?”
看了他一眼,胡娴撇嘴道:“你老是说我胖。”
“我也胖啊!这才说明我们是一家人嘛!”
“你老是抢我零食!”
“这不因为一家人,所以我宁愿自己胖,也不愿意让你继续胖么!”
瞧见姚若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胡娴不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只是刚刚笑出来,胡娴就有些发怔地看向姚若愚,继而有些感慨地笑了笑。
自夺冠以后,她非但没有过上一天安宁的日子,反而日夜受惊,生怕哪一天就会被人上门抢走,变成哪家权贵的金丝雀。
甚至金丝雀还是好的,就对方兴致过了以后,被当成礼物送来送去,那才是最为可悲的。
摸了摸脸颊,胡娴忽然有些哀怨地地叹息了一声。
(还是胖女人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