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抵达杭都后,姚若愚没有跟杨仁杰等人一起去驿馆,而是独自来了异宗居住的院落,对方显然也明白自己的意思,一番试探后满意于自己的剑道造诣,想来接下来自己只要在杭都内,安全问题就可以不需要担心了。
姚若愚和杨仁杰策马自驰道一路飞奔,不过片刻,在杨仁杰的带领下,二人已经来到了门前立有一座高大白玉碑的府邸门前。
尚未靠近,姚若愚已经感受到一股浓郁的巍峨气度扑面而来,那是混杂有无尽铁血味道的兵家煞气。
他抬头望向大门上方,横匾上有着豪纵有力刚劲雄健的三个大字——岳王府!
大宋藩王无数,有赵姓的皇室贵胄,有异姓的附庸国国主,其中最为如雷贯耳的,便是那三位异姓亲王,那可是放眼整个华夏也稀少到不过两手之数的八境帝尊级强者。
三位异姓亲王,年纪最轻的楚狂歌坐镇重庆府路,持大荒戟,骑金龙马,以荒芜武道雄霸西北,威慑大金。
年纪最长的杨继以一杆杨令枪,以一支杨令军,雄踞西南边境,宛如一块磐石,十几年来来任凭南蛮攻势如何汹涌狂暴,他始终屹立不倒。
而作为年纪恰好居中的岳王,岳鹏举多年来一直居住在大宋北部,除了过年皇宫宴会,他终年都生活在边境军营中,以至于在杭都中专门为他兴建的王府若不是有管家、仆从居住,真的跟鬼屋没有区别。
其实当年华夏烽火的末期,杨继、岳鹏举、楚狂歌三人要分别率军常驻边境的时候,本来应该是岳鹏举去西北的,可是后来不知为何,改为了楚狂歌,岳鹏举则去了北部,一直征战至今。
就在姚若愚望着那横匾心生感慨的时候,门前卫兵已经按刀上前,一人厉喝道:“大胆!尔等到了我岳王府门前,还不赶紧下马!”
姚若愚翻身下马,顺便瞥了眼那白玉碑,见上面赫然写了八个大字“武夫下马,文人下轿”,这才心头恍然,多半是赵氏感念岳鹏举功劳,专门为他设立的玉碑。
二人走到门前,姚若愚淡然道:“大文城邦嗣王姚若愚,求见岳王。”
他身为嗣王,自然能摆谱,杨仁杰倒是笑嘻嘻地抱拳一礼,也不说话,权当扮演姚若愚的扈从了。
那两名卫兵显然已经收到过命令,当即收起战刀,一人抱拳道:“岳王和楚王正在书房议事,文王殿下里面请。”说话间,他已经转身为二人推开大门。
姚若愚轻轻颔首,跟杨仁杰先后跨过门槛,跟着那名卫兵一路向内,刚刚跨过前院,正要往后面的书房走去,迎面就走来一名体型削瘦的年轻男子,双方刚刚撞到,姚若愚和杨仁杰就是齐刷刷眼睛瞪圆,欣喜若狂地看向对方。
而那年轻男子,则是淡淡一笑:“姚哥,仁杰,好久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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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都西南城门,十余名白衣白靴的年轻男女列队而入,为首女子气质冷淡,雪缕冰肌,身后背负有六只紫金檀木制作的剑匣。
北门外,三名体魄魁梧的中年壮汉,在数十名一看就是军中悍卒的扈从随从下,浩浩荡荡地策马直入城中。
南门口,人人穿绿衣的男男女女鱼贯入城,人群中有身形挺拔的健美女子,有指尖滴溜溜旋着一颗铜球的小家碧玉。
在这些男女之后,有一名背负丈八长枪的中年英俊男子提着酒囊,笑吟吟地策马入城。
城中经略府门口,一袭简装青袍的年轻女子手持书卷,眼神淡漠地遥望天际,身后面容俊俏的年轻儒士两手抱胸,满脸苦笑。
城西一家剑派大堂前,鬓角如苍雪的年迈剑士与一名怀抱长剑年轻女子并肩而立。
南面港口中,一名赤脚壮汉蹲在船头,俯瞰着身前无数伙夫来回忙碌的景象。
大宋朝堂上,满朝文武,六部公卿为了伐金之事争执不下。
然而江湖中,风雪神山、常青谷、大悲慈斋三大圣地,魏武堂、盐帮、五蛟门等甲字一等宗派已经集结精锐,随时准备西行伐金。
同时,锦江侯、礼禾侯、六安侯、北镜侯联袂入城,欲为伐金之事建言一二。
朝中人人油腻气,豪情处处在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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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军有前中末三大男神,一肩挑起金、蒙两国国师的前男神丁言志,先后担任大文刑、兵部部长的中男神宋凯,以及最后一位,迄今为止都未曾露过面,身为蒋思羽的男友,末男神李奕健。
如果说丁言志给人的印象是威严肃穆,那么宋凯就是以冷酷无情著称,而相比于前两人相对更加温和的李奕健,则是以干练果断名誉学生会。
头戴豹盔,身披荆棘战甲,若不是他将面罩掀起,露出那剑眉星目的俊秀面庞,单单从那被甲胄遮掩住的削瘦身形,姚若愚和杨仁杰还真的很难认出,这位数年来从未有过丝毫消息的同学。
瞧见姚若愚和杨仁杰发愣,李奕健微微一笑,调侃道:“怎么,四年多不见,就认不出我了?”
“卧槽!李奕健?”杨仁杰这才回过神,上前一把将他拽到怀里,狠狠熊抱了一记,咧嘴笑道,“你这家伙怎么会在这儿?”
被他大力抱住,李奕健苦笑一声,赶紧挣出来,失笑道:“专门来迎接你们的啊!”
“你这些年都在岳王府吗?”姚若愚听出几分端倪,皱眉问道。
李奕健叹息了声,颔首道:“这些事儿,说来话长,岳王和楚王正在书房等你们,先过去吧,等会儿结束了,我们再说。”
姚若愚闻言心头愈加好奇,不过碍于岳王和楚王还在等待,也不好多问。
二人跟随李奕健一路向府邸深处走去,没有多久就来到一间屋子外,李奕健正要伸手敲门,屋内已经传出了一道敦厚温和的声音:“直接进来吧。”
李奕健依言推门步入,姚若愚也随之走进去,一眼就看见正坐在桌旁的岳鹏举和楚狂歌。
不知为何,每次见到楚狂歌的时候,姚若愚都会有一种莫名的心悸,最初是因为诡术,后来是因为九龙争仙之局,所以哪怕知道有岳鹏举在,楚狂歌不太可能会动手,但是仍然下意识顿了顿脚步。
身为八境帝尊,楚狂歌的感知何其敏锐,当即冷笑道:“文王放心,那什么九龙争仙不过是世人传言,我楚狂歌自有信心能破入九境,所谓九龙命格本王从未在乎过。”
岳鹏举则是含笑招呼他们落座,爽朗笑道:“楚王素来一言九鼎,文王不必多虑。”
见他们看破自己心思,姚若愚也觉尴尬,抱拳一礼后,和杨仁杰、李奕健分别落座。
打量着姚若愚,楚狂歌忽地感叹道:“想不到短短四年多,文邦已经发展到了如今的地步,雄踞川蜀,手握不败铁骑,希望这次能够顺利说服杨王,到时候联合出兵,哪怕不能灭掉金国,也要抓紧时间先打掉他们大半兵力。”
“这十几年,本王一直在北境和蒙古军交战,极少返回杭都,”岳鹏举端起茶杯抿了口,淡然道,“这次返回杭都,就是为了伐金之事,之前楚王来的时候说的不算仔细,文王你是亲身经历者,可否说说当日的情况。”
姚若愚点了点头,将自己被萧绰掳劫到了西辽,随后金国大举伐辽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岳鹏举、楚狂歌、李奕健三人都是第一次听见完整版的过程,一时间不禁都是全神贯注,仔细倾听。
待得姚若愚叙述完,楚狂歌似是有些放松:“金国为求安稳,不惜逼杀军神陈唯嘉,这是坏事,也是好事,没了这位女军神,攻伐金国的难度会降低不少。”
“陈唯嘉固然用兵如神,但是哪怕没了他,完颜凶、完颜悍、完颜敢,还有完颜第一等人俱是兵法大家,”姚若愚肃然道,“有他们坐镇甘凉之地,想要一举灭掉大金,恐怕很困难。”
岳鹏举浓眉紧皱,感叹道:“这些年蒙古不时进犯,本王的武穆军,还有礼禾侯、北镜侯等人麾下亲卫军都完全被牵制在了北境,否则若是能够联合阳谷军和文艺军,我们三家联手,再趁着金国三十万精锐尽数出关的机会,还真的有机会能一举灭金。”
大宋十位一品军侯每人麾下都有近三万的亲卫军,其中北镜侯、礼禾侯、六安侯三位坐镇与蒙古接壤的北境,南伐侯、龙阳侯、勇武侯三人领军驻扎和南蛮相邻的南线,余下的渝虎侯、锦江侯、太昊侯、海俊侯四人分别坐镇重庆府、两浙、福建、琼州四地。
除了他们十位,还有接近二十位二品军侯,这些军侯每人领军驻扎一处军镇,分散在大宋境内各地,可以说是阳谷军、武穆军、杨令军这三支顶尖军团之外,最强大的地方势力了。
楚狂歌默默颔首,沉声道:“既然文王到了,那我们就出发去杨王府吧,现在这个时候,杨王多半还在王府里面。”
发觉岳鹏举眉头仍是有几分愁绪,姚若愚迟疑道:“敢问一句,若是说服杨王,是否就能够保证大宋和我文邦一起出兵征伐金国?”
岳鹏举和楚狂歌对视了眼,都是轻轻摇头,楚狂歌冷然道:“难,我朝向来崇文抑武,若非军方出了我们三位八境帝尊,现在我朝军力恐怕还会更弱,可是即便有我们三人牵头再加上几位一品军侯,在朝堂上也无法和整个文官集团进行抗衡。”
“尤其是身为兵部尚书的苏轼执意要……”看了眼姚若愚,岳鹏举淡然笑道,“执意要做些不好的勾当,连吏部王尚书等人也有所迟疑。”
姚若愚心头一沉,没想到三王联手后仍然无法左右朝堂局势。
六部尚书无一人是秦桧党羽,但是架不住六部中的侍郎、员外郎等多是靠拢于秦桧,况且这次因为种种原因,苏轼、赵挺之二人执意要先消磨文邦兵力,王安石等四位尚书也有些举棋不定。
所以,哪怕是姚若愚他们最后说服了杨王,最后的结果究竟如何,岂不是依然掌握在秦相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