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算计啊!”
负手立在托物斋的院落中,丁言志回想着先前探子传来有关于朱子通奸的信息,眉宇间浮起几分感慨。
“先是民间造势,推动反对朱子的大势,继而再以官府层面出声,两面夹击,彻底将这位儒门圣人打落尘埃。”
虽然是夏日,但是北方的天气依然有几分清凉,丁言志缓缓吸了口略微冰凉的空气,忽地哑然失笑:“若不是这次浪潮来的太过迅猛,连我都忽略了宋朝这些年诗文风潮日渐浓郁的异常,当真好算计,是谁想的呢?宋凯?萌萌哒?还是你?又或是那兵部部长?”
喃喃细数着文邦如今可堪一说的谋略高手,丁言志忽然笑了笑,放弃了细究的打算,他之前北上征服东欧的计划已经进行到了关键时刻,暂时分不出精力去关注这些小事。
一位修为达到七境的儒门圣人!
一盘影响大宋民风的棋局!
这等顶天大事从丁言志口中说出,竟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不过仔细想想,和丁言志如今正在做的事情相比,的确是无足轻重。
北伐东欧诸国!大元铁蹄踏遍欧洲各地!
这就是丁言志现在正在做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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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御史大夫府。
作为大文城邦如今地位仅次于姚若愚的三人之一,宋凯的府邸常年布置有大批暗哨,一方面是应付其他各国的探子,一方面也是防止有刺客来暗杀宋凯。
当年成都府血腥屠杀数十个家族,这两年执掌钦查府杀死了不知道多少暗探,宋凯的人头在华夏各大势力的暗杀榜上可是排名前十的。
入夜后,宋凯坐在书房中,正在写着一封信。
书房里到处都是揉成一团的信笺,显然是已经作废的。
就在宋凯左手旁放着一封信,信件末尾署名赫然是刘梦竹三个字。
大元太医院掌事人,医家当代传人,紫焰麒军余孽,这三个身份无论是哪一个,都注定和宋凯是敌对关系。
照理来说,两人是绝不可能通信的。只是仔细浏览过刘梦竹那封信的内容,就会知道信上写的都是关于医、毒两道的交流。
可是此时宋凯正在写的那封信,内容竟然是如何以隐秘手法毒害大元皇室血脉。
直至写完落款,宋凯放下笔,拿起信纸抖了抖,放到了旁边天造坊制作的台灯上。
天造访,这是文王宫、霹雳堂、铁炉堡三方联合建立的工坊,专门制作台灯、空调这类后世随处可见的器具。
放在后世,哪怕姚若愚等人知道原理,也没可能随便做出来,只是在这个有着修炼文明的世界,一颗灵石,一套灵阵,就能够完美制造出他们想要的东西。
等了一会儿,宋凯将有些发烫的信纸拿了下来,就见上面的字迹竟然已经消失不见,而宋凯已经重新拿起笔,再次书写了起来。
这一次,他只是单纯针对刘梦竹来信的问题,写了相应的解决办法。
一封信,明隐两份内容,孰真?孰假?
最为关键的是,刘梦竹,知道吗?
半晌过后,宋凯放下笔,将信纸放入信封,以火漆封合,往旁边一递,旁边先前还空无一人,此刻却忽然现出一道人影,单膝跪地,两手伸出接过信件。
“大宋那边怎么样了?”递过信件,宋凯也不交代送到哪儿,只是淡淡问道。
那人低着头,将宋朝近期对朱子事件的反应逐一汇报了一遍。
嗯了一声,宋凯不再说话,那人也化为一道流影消失在屋内。
坐在书桌后,宋凯缓缓闭上眼睛。
大文从不禁绝诗词歌赋,那是文明繁荣必然的产物,只是万事都有一个度,一旦超过这个度,带来的只会是腐朽。
就如此刻的大宋皇朝。
人人钟爱吟诗作对,注重诗赋远胜实务。
诗风如似刮骨刀。
刮得是宋人之胆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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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思州后,姚若愚御剑而行,半路上找了户渔夫买了艘渔船,然后如刚刚离开渔州时候一样,泛舟沿江而行,也不辨方向,任由渔船随着江水前行。
江面生活最初或许有趣,可是时间久了,却是乏味的很,姚若愚偶尔靠岸去附近的城池买点吃食。
两个月后,他乘船来到了元朝河南行省的河南府。
河南府是古称洛阳,历代有十三个王朝在地定都,正因如此,此地灵脉远胜其他地域,如果按照邹布衣那套说辞,此地的灵脉已经可以称之为龙脉。
“第……”皱了皱眉头,姚若愚仔细回忆了一下,才有些不确定地沉吟道,“应该是第八十九个了,我去,收集的太多了,记不清了。”
从渔州出发后,姚若愚先后经过思州、下溪州、南渭州、溶州、施州等地。
每到一地,他都会感应当地灵韵,借此补全自己另辟蹊径凝练出的浩然正气。
接连借鉴数十州的灵韵,姚若愚凝练出的浩然正气已经由最初的近黄色,逐渐化为半透明,隐隐间,似有一缕缕的金线在其中生成,只是若有若无,哪怕以姚若愚的灵识强度,也感应不清楚。
河南府虽然是大元疆域,但是因为此地十三朝古都龙气残留的关系,依然和儒门的浩然正气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泛舟江上,姚若愚闭眼凝神,放出灵识没入地底,细细分析着此处的龙脉。
突然,姚若愚眼眸一睁,神色疑惑地望向河南府,此地的龙脉极为古怪,竟是被一股力量牢牢锁在地底,使得自己无法完全将灵识渗透进去。
“不像是元朝动的手脚,那种感觉……”微微皱眉,姚若愚轻声道,“好像是阴阳家的手笔,难道是阴阳家先辈曾经在此处布过阵法?”
心中念头飞转,姚若愚沉吟再三,还是决定亲自进入地底一探究竟。
河南府的龙脉质地远胜以往探查的各地灵脉,如果能够完全分析这条龙脉,对他补全自己的浩然正气且那番谋划有着很大的帮助。
念到此处,姚若愚身影一闪,凭空消失在渔船上,施展影流秘术一遁数里,悄然潜入河南府的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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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农山,位于元朝怀州河内。
传说中,炎帝神农氏在这里辨五谷、尝百草、设坛祭天,故而得名神农山。
神农氏是医家与农家的始祖,所以此地也是两家学子心目中的圣地,常年有士子登山拜祭神农氏。
这一日,神农山东面的一条羊肠小道上,正有数道人影在缓步登山。
走在中间的赫然是烈山药与侯静茹这对师徒,韩艺琦走在最前面,而走在最后的两人,居然是任嘉盛和耶律绯红二人。
“神农山,是我农家始祖的成帝之处,徒儿你今后每过数年,都需来此祭拜神农始祖。”
走在蜿蜒小道上,烈山药提着一个药葫芦,与身旁侯静茹缓缓说道。
侯静茹轻轻点头,走在前面开路的韩艺琦回头笑道:“还真有神农氏啊?那他就没留下什么宝物给你们?”
“当年神农氏创建医农两家,留有无数珍宝典籍,可惜后辈不肖,宗门衰败,无数典籍失落,连那些珍宝也都消耗殆尽。”
抬手捋须,烈山药叹息道:“当年神农始祖手中最强大的珍宝,就是上古神器神农鼎,此鼎蕴含极为强大的生之大道,无论炼药还是炼器,都能将威力增强百倍。”
“难道那个遗迹里面有神农鼎吗?”
温润的男声从后方响起,任嘉盛缓步走上前来,笑着问道。
摇了摇头,烈山药叹息道:“谁知道呢,只是我农家自古就有一则传闻,说是始祖将神农鼎留在了神农山某处,但是这数千年来医农两家将神农山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若非此次听闻神农山有异象出现,我也不会专程跑来一趟。”
“说不定就是神农鼎耶!”韩艺琦眨巴着眼睛,嬉笑道,“要是能拿到这个东西,回头静茹你岂不是能炼出那种仙药啊!”
已经有二十六岁的侯静茹不再是当年刚刚穿越时青涩的小女孩儿,妩媚的狐眸勾魂夺魄,身姿曼妙,因为常年沐浴在药香,令得她的娇躯散发着淡淡的微香。
听见韩艺琦的笑语,侯静茹温婉一笑:“仙药可不是那么容易炼成的。”
“人家就是随口一扯嘛,那么认真干嘛!”撇撇嘴,韩艺琦吐槽道。
烈山药呵呵一笑,温声道:“当年仙门未关,华夏灵能充裕的时候,炼制仙药倒也有几分可能,只是如今世间灵能不及上古千分之一,哪怕有神农鼎……”
“哎呦呦,烈山老爷子,我说了就是随口一扯,麻烦您别扯书袋子啦!”
翻着白眼,韩艺琦捂着耳朵摇头晃脑地抱怨道。
烈山药性情平和,也就淡淡一笑,并不计较她这不礼貌的举动。
拉着任嘉盛的衣袖,耶律绯红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前面三人。
时刻关注着身旁并肩女子的任嘉盛微微一笑,与女子十指相扣的手愈加握紧。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