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姑娘,不是有意,不是有意。”只听那婆婆告罪道,说着,就要伸手去揩挂在陶芳菲衣裳上的饭粒。
“滚开,缩回你的脏手。”陶芳菲盛怒之下,也顾不得维持温柔贤良的大家闺秀形象了,重重的推了一把那老婆婆。满脸的嫌弃和憎恶。
“哎呀,陶家二小姐打人了。”后头有人喊了起来,瞬时便是一阵骚动。
陶如菁走得更近了些,才看到原来那婆婆右手是有残疾的,五根手指都是弯曲的,这一看,也就明白了,原来是为着这个,没有将碗端稳,故而才会不小心打翻了粥,泼洒到陶芳菲身上。
看着那老婆婆倒在地上呻吟,脸上全是痛苦的表情,陶如菁根本来不及多想,忙忙的蹲下身来,将婆婆扶起来,到旁边一处可以歇脚的地方,伺候她坐稳了,又命小菊给婆婆盛一碗粥来。
陶芳菲看到,只觉得陶如菁这是故意当着众人的面,给自己为难,在陶如菁面前冷哼一声,一跺脚一扭身,便往郡守府跑去了。
“哟,菲儿,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陶芳菲一脚刚跨进门,便遇上了柳姨娘,柳姨娘浅笑嫣然,看着自己的女儿。
“母亲,你看看这是什么,看这里。”陶芳菲气急败坏的扯起自己的裙摆,颤抖着声音说道。
“这,这是怎么了?”柳姨娘仔细看了一回,皱着眉头道:“可别烫着了。”
“烫倒是没有烫着,只是可惜了小姐的这一身衣裳,都是簇新的,前些时日才刚叫人缝制的,这不才刚刚穿出去,就变成这副样子了。”水杏在一旁打抱不平。
柳姨娘叹了口气道:“哎,菲儿,我说你啊你,既然是出来施粥的,你却又如何这身打扮。”
“是啊,要我说,这都是你自找的,怪不得别人。”正说着,不知陶之远是去哪里,刚好路过听见,也把矛头指着陶芳菲。
原本陶之远不说,陶芳菲还想替自个儿鸣不平,如今听到陶之远也这么说教自己,哪里还好张口,只是一脸委屈的站在原地,手里提着裙摆,再也不好分辨。
陶之远看着她的样子,又道:“你怎么就不学学你姐姐,你瞧瞧她,为了施粥,穿上了下人才穿的衣裳,这也就不说了,忙起来的时候,也随着一起吃稀粥做晌午。”
陶之远数落了一顿陶芳菲,叹着气摇摇头走了,陶芳菲看着陶之远渐渐远去的背影,千愁万恨涌上心头来:“陶如菁啊陶如菁,今日一切,可都是拜你所赐,总有一天,我会将今日所受的种种委屈,通通加诸在你身上。”陶芳菲的眼睛里,闪过一抹阴冷的光。
陶如菁见那婆婆还在呻吟,赶忙半跪下来,柔声问道:“婆婆。你这是哪里不舒服,你可跟我说了。”自从上次下定决心研习医术,一直至今,陶如菁虽说已经看了许多医书,却从没真正帮人看过病。
此时,看着那婆婆,刚好也没大夫,于是自己想要亲自试试。
“这,这里疼。”那婆婆指着自己的膝盖道。陶如菁赶忙用手去帮那婆婆探了探,边探边询问道:“可是这里,可是这里?”那婆婆一会儿点头,一会又摇头。
陶如菁依着方才婆婆的反应,道:“婆婆,您不要紧张,只怕是扭到里头的肌腱韧带,这段时日不要疾走,不要使力,养一段就会自己修复的。”
那婆婆听着,继续呻吟,却不点头也不摇头,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陶如菁看到婆婆这般模样,只当她是你有什么难处,便道:“婆婆,您家住在哪里,您不必担心,以后吃的,我会派人给您送去,您可以不必亲自来取。”
说完,看着那老婆婆,见她还是不说话,便又耐心的问道:“那婆婆,麻烦您告知我,您家里头还有些什么人,我让您的孩子们来接您也可以。”
那老婆婆将身子转向另外一个方向,还是不理会陶如菁。陶如菁见什么也问不出来,心头有些焦急,跟着也转了一个方向,正要去问时,燕含山走了过来。
“陶小姐,据燕某所知,这位婆婆孤身一人,家中依然没有其他人了。”燕含山说。
“啊,是吗?”陶如菁听说,心头“咯噔”一声,看着这么苍老的一个老妪,竟然孤苦无依,不禁动了恻隐之心,赶忙赔罪道:“婆婆,方才,我不是故意的,请您见谅。”
赔罪之后,又忙道:“若是婆婆不弃,还请婆婆同我住回府上。”说着,便招呼来小菊,要她赶忙去帮着收腾出空间来。
小菊迟疑了一会,很快便应着去了。
燕含山看到这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没有白忙活。
林崇来到燕含山身后,低声道:“公子,神医婆婆就这么住进去,依着她古怪的性格,绝对不可能主动教授陶小姐医术的。”
燕含山淡淡勾了勾唇角,道:“这还用你说吗,我自是知道的,明日里,蕊儿过来,自然会和陶小姐说清楚。”林崇听了,这才放心的点点头。
“那边可妥了,你是怎么做的?”燕含山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问道。
林崇神秘的笑了笑,凑到燕含山的耳根子上,悄声道:“她在郊野的茅屋,被我一把火给烧了,神医婆婆没有了退路,这不得已才出了山,我这不是才有机会将她引到这边来。”
燕含山听了,皱了皱眉头,想要训斥林崇下手太重了些,却转念一想,想到这神医婆婆的古怪性格,不是如此她断不出山,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看着那神医婆婆就这么跟着陶如菁进了郡守府,燕含山心想:“这也算美事一桩了,虽不知陶小姐缘何要研习医术,但这婆婆身怀医家绝技,这陶小姐又是最能善解人意的,假以时日,她们必定成为师徒。”
想到这里,燕含山眉毛挑了挑,不自觉的浅笑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