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止见状轻叹了口气,让宫中伺候的宫人们都下去了,他这才走到百里溟身边坐下来。
“主子,现在朝堂上尽是逼迫你处置皇后娘娘的言论,若是再这样下去,事情一定会不可收拾的。”白止在他身边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这才开口沉声说道。
百里溟闻言不由得紧皱起眉头来。
“朕的皇后,谁敢动她。”冰凉冷硬的声音,带着些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
“主子难道忘了,当初百官反对立后,皇后娘娘不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失踪了吗?若是她不主动回来,今生你还有机会见到她吗?现在的情况并不比之前好到哪里去,若是皇后娘娘心死离开,没有了挂念只怕再也不会回来了。”白止轻轻的摇了摇头,看向百里溟定定的说道。
他的这一番话让百里溟狠狠抖了一下,仿佛又想到了那段痛苦的日子,百里溟只觉得心口一阵阵针扎般的刺痛。
“那我该如何?从始至终我不过只是想要她一句解释罢了。若是她真的连句解释都不肯给我,便是我忍气吞声留住了她,这件事总会成为我们之间的嫌隙,最后变成无法逾越的鸿沟。”百里溟沉默了很久,这才开口很是无奈的说道。
“或许,主子你往前一步,这个误会就能解决了呢。”白止闻言看向他沉声说道。
百里溟闻言不由得看了他一眼,陷入了沉思。
半个时辰之后,百里溟在未央宫门口徘徊许久,最后还是命白止上前去敲了门。屋内的人听到动静,一边应着一边开门。
“陛下?”碧珠一开门就看到百里溟和白止二人杵在那里,不由得惊住了。自从出事到现在,百里溟这还是第一次上门来呢。
“她可睡下了?”百里溟目光越过碧珠往里看了一眼,随后这才低声问道。作为一个帝王,这已经是他最大的妥协了。
“没……娘娘还没睡下呢。”碧珠闻言终于缓过神来,连忙将门打开,迎着百里溟忙进来。百里溟今日好不容易上门来,想必是抱着和解的心思来的。
碧珠领着百里溟入了屋,此时容潋羽正披着件衣服坐在案前看书。暖黄的烛光终于衬得她脸色不似白日里见到的那般苍白,瞧着也温暖多了。碧珠看了两人一眼之后,很是识相的退出去将门带上了。
“我好不容易将主子劝了过来,想必是没什么事了。”白止拉着碧珠走到院子里坐下来,看向她柔声说道。这好不容易见着了碧珠,他可不想将事情再放在百里溟二人身上了。横竖百里溟今日也服软过来了,两人的误会也该解开了。
与此同时,容潋羽似乎还没有察觉到背后站了一个人。书中的医书翻动的快,百里溟轻手轻脚走过去,低眼却看见容潋羽手上的医书停在了避子草药那一页。
百里溟见状,脸色瞬间黑了下来。良久之后,他脸上这才露出自嘲的微笑来。这十日来,他日日都在想着容潋羽,却没想到容潋羽心心念念着的还是如何避子!
这突然的一声叹息声让容潋羽后背一僵,她猛地站起身来,完全没有想到百里溟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注意到百里溟的目光,连忙将医书掩上。
“你怎么来了?”容潋羽楞楞的问道,但是却被百里溟眼中的那一抹嘲笑刺痛了眼。
“是朕自作多情了。”百里溟闻言冷笑着说道,容潋羽听罢心中一沉。百里溟对她从来不自称朕的,她自然知道这句话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容潋羽微微张着嘴,疼痛在她心中翻天倒海般的涌过来。
“皇后你就这么讨厌朕吗?”百里溟心中怒气盎然,他猛地伸手捏住容潋羽的下巴,强迫着她看向自己,目光灼然地盯着她冷声质问道。
容潋羽只觉得下巴处一阵剧烈的疼痛,两人几乎贴在一起,她刻意清清楚楚的感觉到百里溟地怒气。从相识到现在,她还从未见过百里溟这般模样。她知道,这一次是她伤透了百里溟。
“唔!”容潋羽疼得闷哼了一声,看着她痛苦的小脸,百里溟猛地回过神来,连忙松开手。看到她咳嗽起来,百里溟心中疼的不可抑制。
“你我二人经历了多少风雨和生死离别,为什么你要这样?”百里溟望着她满怀痛心的说道,想当初容潋羽为了他连性命都可以不要,怎么会变成这样。
容潋羽听罢也觉得心疼不已。
“陛下,臣妾一如既往。只是这孩子,请恕臣妾无能为力。”容潋羽慢慢抬起头来,看向她一字一句的说道。这般绝情的话更是让百里溟心中一痛,他咬牙切齿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越发的拿不住她的心思了。
“这事自然是朕说了算。”百里溟咬牙说道,随后一个弯腰伸手将容潋羽抱起来,往床榻走去。容潋羽抬眼看见他坚毅冷峻的面庞,不由得眉头紧皱。
当百里溟欺身压下的时候,容潋羽紧咬唇瓣,双眸含泪。
“百里溟,别让我恨你。”容潋羽眉头紧皱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一句话彻底的击溃了百里溟心中的防线。他松开容潋羽,扶着床边无力的站起身来,脸上笑容凄绝悲怆。
“从此以后你不用喝药了,朕不会碰你的。”百里溟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容潋羽低声说道。他弯腰将滑落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动作温柔的给容潋羽披上。
“朕的潋儿怕是已经死了。”百里溟望着她柔声说道,一滴眼泪顺着他的脸庞落下来,正落在容潋羽手背上,灼热的温度刺得她阵阵心痛。
四目相对之间,容潋羽知道,百里溟彻底心死了。
百里溟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留下容潋羽一人斜靠在床边。她双目空洞,明明是心伤至极,可是这会儿却连一滴眼泪都落不下来了。
彼时,正在院子里闲聊的白止碧珠二人瞧见百里溟愣愣出来。两人相识了一眼之后,白止连忙追了上去,碧珠也忙进了屋。
“小姐,怎么会这样?”碧珠看到这般场景,走过去愣愣问道。原以为百里溟服了软,两人的误会就能解开,谁知竟闹成这般模样。
“累了,你也回去歇着吧。”容潋羽闻言叹了口气,低声无力的说道。随后还不等碧珠反应过来,就看到容潋羽侧身躺下了。
碧珠见状虽然着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在外室的软榻上守着她,生怕她出什么事。自从上一次容潋羽丢下她不辞而别之后,碧珠就害怕了。不管怎么样,哪怕是容潋羽再想要离开,她也一定要跟着去。
与此同时,未央宫外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繁华殿中,司徒静坐在铜镜前卸下钗环。
“娘娘,方才奴婢瞧见陛下往未央宫去了。但是没过多久就出来了,奴婢瞧着陛下的脸色不太好。”芸香站在司徒静身后,看向司徒静低声说道。
司徒静闻言微微勾唇。
“看来这一次,皇后娘娘和陛下……是真的决裂了。”司徒静拿起一边的木梳轻轻的梳理头发,她望着镜中容颜俏丽的自己轻笑着说道。
“芸香,伺候着本宫睡下吧,明日还要早起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呢。”司徒静将鬓边的发丝拢到耳后,起身看向芸香轻笑着说道。芸香闻言点了点头,扶着她走到床榻边睡下了。
次日一早,司徒静特挑了一件偏大红色宫装,描眉点唇,薄施粉黛。罢了,这才带着芸香初云两个丫头往容潋羽的未央宫去了。
彩贝见司徒静过来,原想给撵出去,却被碧珠制止了。容潋羽现在已经是在风口浪尖上了,可不能再冲动惹出什么事来。
“静妃娘娘请坐,奴婢这就去请皇后娘娘。”碧珠将司徒静迎到大殿坐下,上了茶之后这才看向她福身说道,随后转身往内殿走去。
内殿中,容潋羽刚刚穿好衣裳。
“小姐,静妃娘娘来了。您若是不想见,奴婢这就去推了。”碧珠一边给容潋羽梳妆,一边看向她柔声说道。容潋羽现在和百里溟闹成这样,司徒静赶在这个风口上过来,这不是明摆着过来看笑话的吗?
“来都来了,我若是不见,只怕我这个皇后就真的成摆设了。”容潋羽闻言淡淡的说道,她取过胭脂将有些红肿的眼睛遮住,随后起身理了理衣裳,扶着碧珠走了出去。
看见容潋羽出来,司徒静起身很是敷衍的行了一个礼。还没等容潋羽开口她便已经坐了下来,她伸手摸了摸缀在耳边的白玉珍珠流苏,脸上满是得意的神色。
容潋羽也不同她计较,优雅淡定的坐了下来。
“静妃今日这一身可真是喜庆。”容潋羽抬头看向她轻笑着说道。众所周知,这大红色向来都是正室所着,在皇室中更是如此。可司徒静今日却穿着这颜色在容潋羽这个皇后面前窜来窜去,这不是明摆着的挑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