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玉挑眉,现在?
“现在如烟郡主怎么又不安心了呢?”
宇文如烟扯了扯嘴角,眼底的黯然,仿佛整个人失去了色彩。
可对年玉,她却潜意识里,不想隐瞒。
“皇后娘娘从诏狱出来之后,我看得出,对你,对你的婚事,她有些后悔了,那日,她故意瞒下沐王殿下,你和枢密使大人的定亲的事,我就隐隐有预感,你和沐王殿下的事,有了转机。”
有了转机?
年玉皱眉,宇文如烟的话,仿佛是点醒了年玉。
她的意思,宇文皇后打算同意她和沐王殿下的婚事?
想着那日在诏狱,以及那日在湖边大石旁,宇文皇后的怪异,年玉心里一紧,眼神竟有了几分慌乱。
当真是那样吗?
可……可如今,她和楚倾的婚事已经定下,难道还有反悔的不成?
年玉一个激灵,目光闪了闪,拿了酒壶,直接往嘴里灌了一口。
那动作,看得宇文如烟一愣。
“玉小姐?”宇文如烟试探的唤道。
年玉猛然对上宇文如烟的眼,“嗯?”
“玉小姐不开心吗?”宇文如烟紧盯着年玉,她这反应,不像是激动,倒真的像是害怕,似乎对什么避之不及。
开心?
她该开心吗?
宇文皇后若真如宇文如烟说的那样,存了那样的心思,对她来说,可不就是麻烦吗?
皇室,她避之不及!
年玉承受着宇文如烟探寻的视线,又仰头灌下一口酒,似乎在平息着自己的心情,那一口酒咽下,年玉深吸了一口气,仅是瞬间,便恢复了往日那淡然的姿态。
“如烟郡主,你该是误会了,年玉已经和楚倾定下婚约,这婚约,年玉不会主动去毁了。”年玉不紧不慢的道,不管那宇文皇后到底是存了怎样的心思,她现在倒是庆幸,自己和楚倾的亲事定下来了。
似是没有料到年玉会是这样的回答,宇文如烟好看的眉峰,皱得更紧,“你……不喜欢沐王殿下吗?”
喜欢?
她喜欢,喜欢他的纯澈善良,喜欢他的洒脱随性,可那些所有的喜欢,都不是男人和女人那种喜欢。
他曾许下护她一世的承诺,她年玉,也会用她的方式,尽她所能,护他一世!
“在年玉眼里,枢密使大人已是如意郎君,不会再有第二人。”年玉脑中浮现出那抹身影,银色的面具,给她的却是和赵逸截然不同的感觉,那感觉,她曾熟悉,却不愿过多的去触碰,去探寻。
宇文如烟微微一愣。
“不会再有第二人……”
宇文如烟口中喃喃,心中一瞬狂跳,年玉的意思,是她和沐王殿下,这辈子便无可能吗?
那自己,是不是又有了机会?
宇文如烟看着年玉,那狂跳的激动,却是转瞬即逝,“可沐王殿下喜欢你。”
“你也喜欢他,不是吗?”
年玉迎着宇文如烟的视线,明显瞧见宇文如烟眼里一怔。
这个世上,她或许能竭尽全力护赵逸一世,可甘愿为他生,为他死的女人,却是宇文如烟。
回想起前世,这二人错过的情,年玉心中不禁有些惋惜,若是这一世,命运能有所改变,会变成什么模样?
她倒想看到这个痴情女子的爱情,能有好的结果。
宇文如烟被年玉眼里的神采,震得心中一颤,几乎是下意识的避开了目光。
可她的话,却在她的脑海,怎么也挥之不去。
直到宇文如烟被丫鬟搀扶着出了倾玉阁,离开年府,坐上回行馆的马车,耳边依旧想着年玉临走之前,说的那句话。
“你对他的心,才是这世上最珍贵的。”
她的心……那个玲珑心思的女人,看清楚了吗?
回到行馆东院,已经有些晚了,可夜色之中,依然有笛音飘来,她知道,那是宇文竭在吹笛,又是那首他最爱的曲子,他又在思念秦姝了吗?
秦姝……
记忆中,秦姝的模样,有些模糊,可年玉的一颦一笑却分外清晰。
“她们二人,果然是不一样的。”
宇文如烟口中喃喃,听着那笛声回了房间。
宇文如烟离开倾玉阁之后,年玉依旧坐在树下,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不知不觉,竟有了几分醉意,生性警惕的她,却是没有察觉,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身材挺拔的男人,此刻一身玄色袍子,月光下,那张银色面具,分外夺目。
直到男人伸手将年玉扶起,年玉一愣,抬眼对上那双深邃的黑眸。
“子冉?”年玉诧异,“你不是去替那些‘死囚’收尸了?”
“我回来了。”楚倾揽着她的腰,半扶着年玉,刚回来,就连他也不知道,为何会直接来了这里。
“看来,你这一行很顺利。”
年玉一笑,那带着醉意的笑,添了几分朦胧,几分迷醉,站起来的她,却是一个踉跄,撞进楚倾胸膛,那一幢,鼻尖撞得生疼,年玉有些不悦,拍了拍楚倾的胸,“太硬,太硬了。”
“你醉了。”
楚倾口中喃喃,那一下又一下打在他身上的拳头,却让他的心跳加快了速度。
刚才,宇文如烟还在之时,他就已经来了。
他听着两个女人的交谈,之后看着年玉独自喝酒,一壶又一壶,他却没有阻止,这个女人,从认识她开始,他就知道,她心中压了太多的东西,如此喝酒释放也是好的。
而他……刚才所有的时间,脑中都回荡着,年玉说的那句话。
“不会再有第二人……”
银色面具下,男人的嘴角,浅浅扬起一抹弧度。
“子冉,前几日,赵逸醒了。”
怀中,年玉带着醉意的喃喃,“他醒了,我提着的心,也放下了,他不能死,可是,他迟早会知道你我定亲的事,生辰之前,宇文皇后将这难题交给我,我以为,我能够从容应对赵逸知道我婚事已定的事,可那日他醒来,那眼里的真诚与澄澈,我却不忍伤他!”
“子冉,宇文皇后那里,似乎又对我的婚事,起了别的心思,呵,我不过是一个小小庶女,一个婚事,他们惦记着,我半分由不得己,这皇权之下,实在是……”
年玉说着,许是这怀里的温暖,又许是,酒精的作用太过强烈,年玉的话像是决堤的水,不断的往外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