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我怀揣心事,忧心忡忡。卫飏似乎和我一样,心里琢磨着其他的事情。
所以我们安静了一路,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小叔趴在院子里的桌子上熟睡,旁边放着已经空空如也的酒杯和只剩了一些残渣的剩菜。大黄狗守在外面,不住地冲着里屋狂吠,好像紧闭的房门里面藏着不速之客一般。
我叫了它一声。
它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兴奋地小跑过来,冲我摇晃尾巴。它继续冲着里屋嚎叫,双眼瞪得通红通红!
难不成里面真有东西?
我心虚地,往下咽了口口水,下意识地躲到了卫飏身后,只探出一个小脑袋,硬着头皮地瞅了一眼。
这一系列怂货的动作成功把卫飏逗乐,他无奈地冲我摇头,把我从他身后拽了出来。
“小忧,你的胆子,是芝麻做的?”
他嫌弃地看了我眼,不留余地地吐槽,“就算这里面真有东西,我还在这里,你怕什么?”
虽然某只言语带着挖苦,但这话还是往我心里打了一剂强心针。
我舒了口气,想起之前丢人的举动,脸上挂着抹不自然的尴尬,佯装镇定地转移话题。“小叔现在胆子越来越大,都不怕奶奶回来看到这一幕,对他各种责罚。”
我开着玩笑,卫飏没有配合,不过神情复杂地看着我。
他张了张嘴,犹豫了好久,才把已经到嘴边的话给憋了回去。
我看着卫飏,突然也意识了到什么。
我的奶奶,她可能回不来了……
……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里屋响起,伴随着声音,门哗地一声从里朝外打开。白苏将身子慵懒地斜靠在门上,睥睨着眼睛,自上而下地打量了我一番。
她模样清冷,说出的话更是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你说覃朝雨吗?她可能永远都看不到这一幕了。”
白苏眼眸复杂地看着我,稍微一顿,再继续往下说。
“她,已经回来了。”
大黄狗冲进里屋,扑倒在一具冰凉的尸体上。我站在门边,错愕地瞪大眼睛!
奶奶安静地躺在地上,安详地紧闭眼睛,模样好像只是浅浅地睡去。可惜我在她身上一点生气都没有感觉到。
我清楚地感知到,躺在我面前的奶奶,已然变成了具冰冷、僵硬的尸体。
“进来说话。”白苏示意卫飏进屋,之后她挥手把门关上,喝退了躲在墙角的小鬼,再指了指旁边还在哀嚎的大黄狗。
“夏忧,你让它消停会。我有正事要说。”
我心郁积,感觉像是堵了块巨石一般,听白苏这么一说,虽然委屈,不过还是硬着头皮地嗯了一声。
我把大黄狗关进了我的屋里,还言语威胁它不许狂吠。奶奶教得好,它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不过还是乖巧地蜷缩在房间里,没有再叫,只是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哽咽声。
我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
心情沉重地走回到白苏的身旁。
奶奶的尸体虽然躺在地上,就在我面前,可是我看着那具尸体,却不能相信她已经死去的事实……
我固执地看着白苏,想要从她的嘴里得到个确切的答案。那是我最后的救命稻草,也只有她干脆直接地告诉我答案后,我……
我才会死心。
白苏不着急,她吊足了我的胃口,甚至还寻了一处地方坐下,幽幽地啄了口清水,“我之前说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小鬼们既然找到覃朝雨,我就顺道着给你送了回来。”
她一边说,一边徐徐点头,好像在等我夸奖一般。
我没有和白苏玩笑的心思,哀莫大于心死地嗯了一声。白苏微微蹙眉,感觉到我的伤心,她叹了口气,起身走到我跟前。
“我呢,也就不逗你了。”白苏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一字一顿地说,“覃朝雨的尸体我是找到了,但是我没有找到她的灵魂,它既不在人间,也不在地狱,似乎刻意地隐藏起来,难觅踪迹。”
我错愕地看着白苏,呆愣地张大嘴巴。
她这话的意思,我似乎听懂了,又似乎还蒙在鼓里。
见我琢磨不透,白苏索性实话实说。
“我虽然找到了覃朝雨的尸体,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行得是金蝉脱壳的法子,灵魂逃离身子不知去向,留下一具肉身又没有别的线索。”
我,松了口气。
白苏的话我听懂了,小鬼们只是发现了她扔弃的肉身,但是她的灵魂,还在以另外一种方式活着。
我庆幸,但也存着些许的担心。
我怕它们会找到奶奶,但又怕我找不到奶奶。
我心里的小九九,虽然努力掩藏,可惜根本瞒不过白苏的眼睛。她踱步走到我跟前,“这具尸体,我就还给你,也会制造一个她安然死去的模样。用来给人间的亲朋好友一个交代。”
她声音清浅,一边说一边观察我面部的表情变化。瞥见我脸色青白,她稍微往下咽了口口水,又在继续补充说。
“不过她的魂魄,我就是上天入地,也要把她寻到。她放出地府十殿恶鬼的账,我届时还要好好和她一一清算。”
白苏一字一顿地说,气势汹汹地模样迫使我忍不住地往下咽了口口水。
心虚,心悸。
白苏要交代的话,已经都交代完了。她轻轻拍了拍手,招呼躲在角落里的小鬼跟她一道离开。
我目送她走到门外,她轻轻地将身子半转过来,静静地看了我一眼。
虽然只是浅浅的一眼,我却如芒在背,冷汗直下。
他的眼睛,仿佛要将我看穿看破。
……
我心虚地,咽了口口水。
白苏警告说,“我知道她的魂魄一定会回来找你,届时我希望你知道事情的轻重,不会因为她是你的奶奶,就忘记曾经的欺骗,而放她一马。我希望你能掂量清楚分量,知道轻重。”
白苏了解我,所以专程叮嘱。
说完,她又看了卫飏一眼,再提醒他说。
“我知道你宠着夏忧,只要她开心高兴,你就听之任之,但这事情兹事体大。她若任性,就不是你能一力承担,帮她受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