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恃成回到帮里,立即向洪震天汇报了去杨贵先那里的情况。
洪震天又令人叫来陈子善,三个人在会客厅研究着这件事。洪震天知道,嘉祥公司目前最为关键,它离西城荒地最近,如果要控制西城荒地轻而易举。根据嘉祥公司的实力,可能不在洪门帮之下。如果其有日本人的支持,那就是块最难啃的骨头了。
问题是涂国强自己是否知道自己是中国人,是否是真的愿意死心塌地为日本人做事,还是被逼迫的,这个必须弄清楚。
“杨贵先那里有什么新情况没有?”洪震天问刘恃成。
“他问了我是否知道涂三爷,看来他是知道涂三爷了。我告诉他涂三爷是地道的中国人,而且很恨日本人。”刘恃成如实回答。
“涂国强给日本人做事,可能是受到了蒙蔽。”陈子善这时说。
“何又见得?”洪震天也有这样的感觉,见陈子善这样一说,他想让陈子善继续说说他的分析。
“你想,涂三爷跑到上海,日本人也是事隔二、三十年后才找到他们,那时的涂国强才多大?他肯定不认为自己是日本人。”陈子善接着说。
“现在的问题是,日本人跟其爷爷与父亲接触的时候,是以什么身份出现的,涂国强是否知晓。如是是以朋友的身份见面的,那涂国强就不会怀疑自己的身份;如是是以亲戚的身份见面的,那涂国强就可能会受到日本人的蛊惑。”洪震天分析道。
这时外面鲁秋生禀报,说有份文件要送给陈子善。
陈子善出去拿回了文件,这还是上海方面邮来的,这是第二份文件,在前面的文件寄出后的第三天寄的,显然是前面材料的补充。
陈子善直接把文件给了洪震天。
洪震天立即打开仔细地看着,脸上渐渐露出了喜色。看来情报十分有用,解开了一些迷团。
“这就对了,这下情况一目了然。”洪震天放下材料,自言自语地说,又象是对刘恃成与陈子善说的一样。接着他又将材料递给陈子善,“你们看看。”
这是一份比较详细的报告。很多情况都从涂国强外婆家的亲戚那儿得来的,有的情况还是涂国强父亲最好的朋友亲身亲历的,详细而可信。
看完这个材料后,陈子善与刘恃成的脸上也露出了微笑,但又有点犯难,这些东西,怎样才能让涂国强相信?这就是一个难题了。
涂国强父亲被杀前跟其朋友说过一件事,说其父原来在东北与其做过生意的日本人来找他们,希望他们能为他们做些事,父亲坚决不答应,可能会招来祸端。
他交代,万一自己与父亲有个不测,那绝对是这个日本人做的,希望他能告诉他的儿子涂国强,并照顾他以及他的公司,并把公司继续南迁。
事件发生后,这个人找过涂国强,可是涂国强还不待这人开口,就骂得人家狗血淋头:“我爸就是你们这些中国人害死的!”其凶状让人不敢多言。
那时的涂国强,可能已受到了日本人的蛊惑。
涂国强外婆家的亲戚来安慰涂国强,想告诉他真相,希望其为爷爷与父亲报仇,他也是同样的态度,吓得亲戚不敢多言。
唯独有个人的话他或许还能够听,那就是与涂国强一起长大的最好的表兄吴宗宪,他们既是亲戚,又是要好的朋友,只是他们之间是相互信赖的。
可是,吴宗宪那时正在日本留学,其他亲朋好友也无法及时把涂国强的事告诉于他,远水也救不了近火。
后来,涂国强就莫名其妙地不知去向,跟所有的亲朋断绝了联络,唯独跟吴宗宪保持联络。
其实,不知去向的涂国强就来到了海安城。他现在把自己当成了日本人,把爷爷与父亲的被害当成是中国人所为,于是带着仇恨对待生他养他的中国,把给日本人做事,当成是为爷爷与父亲报仇了。
而吴宗宪并不知道涂国强这些事。
洪震天也在思考这个事,涂国强连自己亲戚朋友的话都不相信,别人的话他又怎么会信呢?
“我们没法跟他取得联系。”陈子善说。
“就是把这些材料给他,他也不会相信,可能还会事必其反。除非将事情的经过重现给他看,但这又是不可能的。”刘恃成也感到束手无策。
洪震天这时拿起了茶杯,喝了口茶,心里在想,涂国强爷爷与父亲的这些事,谁说出来,他会相信呢?于是他想到了杨贵先,也许杨贵先的话涂国强可能会相信。
“假若是杨贵先对涂国强说这些,那涂国强是否会相信呢?”洪震天看着陈子善与刘恃成,陈子善与刘恃成也相互看了看,心里不由一亮。
“有可能。”陈子善首先说。
“杨贵先以调查局的身份跟其说这些,他可能会觉得这是经过周密调查的结果,有可能——他有可能相信。”刘恃成有些激动,似乎事情迎刃而解了。
“他就是不相信,也会让他受到震动,也会让他对日本人的说法产生怀疑。何况他自己原本认为自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呢?”洪震天肯定地说。
目前,也只有这种方法了,别无他法。
“现在的问题是,又怎样让杨贵先相信这份材料是真实可信的呢?”
一个问题解决了,新的问题又来了。当洪震天提出这个问题时,陈子善与刘恃成也在费尽脑子思考这个问题。
“我们直接给他,肯定不行。”洪震天说。
“悄悄给他也不是好办法。”陈子善继续说。
“我去跟他说,就是以前的生意人说的,你们看怎么样?”刘恃成突然想起来,刚才他跟杨贵先说的,就是这样的方法。
“恐怕不行。刚才你说的那些,杨贵先或许先前就有材料,只是你说的佐证了材料所说的而已。问题是,这些东西,连杨贵先都没有,就不见得他会相信了。”洪震天说。
“那就叫上海那边再给杨贵先寄一份同样的材料?”陈子善似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不,这样,你让上海方面将材料想法设法给上海调查局的秘密站点寄一份,他们会很快转给杨贵先的。嘉祥公司涉嫌走私军火,杨贵先肯定会要上海那边协查。”
洪震天想到这里,觉得唯一的办法,必须要快:“子善,你马上去安排。”
陈子善匆匆地走出了会客厅。
这时正是吃午饭的时候了,外面有恃卫在叫洪震天他们用餐,洪震天便与刘恃成起身向外走去。
吃过午饭,陈子善又叫来鲁秋生,询问“猎人”最近有什么新的线索没有,尤其是一个叫尹春城的人,有无踪迹。其实,陈子善在得知嘉祥车队有人脱逃以后就有了布置,只不过到现在还没有找到而已。
鲁秋生说暂时还没有这个人的下落。见没有别的事情,陈子善便要鲁秋生离去。
陈子善走进自己的卧室,正要躺在床上小憩一会儿,突然,桌子上的电话响了。陈子善拿起电话:“我是陈子善。”
电话那头响起了猛虎门郑同山的声音:“陈门主,我门在送货途中发现一个可疑人员,现已押回我门。此人非常颃固,死活不开口,你看怎么办?”
“哦!”陈子善有点惊讶,他想像不出这又是什么人呢?难道是尹春城?想到这里,陈子善急忙告诉郑同山:“立即派得力人员将人送到总馆来。”
郑同山立即答应后,陈子善便放下了电话。他又在房里来回走着,思考着怎样让尹春城开口。